一年半前，景云高中军训表演
（此章出现的程抑、徐远卿是原主。）
景云高中作为一个学生大部分不差钱的私立高中，军训服也比普通学校的来的好看，迷彩服上的颜色混杂而不廉价，往身上一穿，就是没有线条的普通人，也被人为的修饰出了几根线条。
军训表演安排在下午，于是上午各个教官拉着学生演练了几遍，也不故意拉着学生站军姿了，摆摆手就让他们去吃中餐。
林烁把头上的帽子一扯，露出被强硬剃了平头的脑袋，他眉眼精致但不小气，配上平头，削弱了他不少的少爷气，真有了几分少年英雄的意味。
林烁大大咧咧扯开军训服的外套，走到操场边上拿起矿泉水，咕噜噜的喝了一整瓶，然后把空瓶捏扁，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把矿泉水瓶砸到了垃圾桶里。
顾卓当时正在一旁捧着他的旧水壶慢慢的咽着水，看着林烁的动作，眼神也飘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停留了一阵。
在刚刚过去的暑假里，顾卓白天给小孩做家教，晚上便带着帽子口罩，偷偷摸摸的去家旁边的体育场捡瓶子，所以看到被扔到垃圾桶里的瓶子，顾卓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可以换算成为多少钱。
林烁自然注意不到躲在一旁的顾卓，他刚喝完水，程抑就贴上来，热情地说：“林烁，一起去吃饭啊。”
林烁爽朗一笑，“今天我可不吃学校里面的猪食，我和人约好了在礁湖餐厅吃。”
程抑扯起嘴角大笑，近乎奉承的调侃说：“好餐厅啊，真有钱人。”
林烁对程抑的讨好心知肚明，他笑嘻嘻的答应道：“下次一起。”
程抑脸上闪过欣喜，局促的用手扯了扯帽子道：“好。”
林烁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但面上依旧是暖洋洋的微笑，他远远看见徐远卿在门口和他打招呼了，于是他对着程抑说：“我先走了，下午见。
程抑飞快的点头答应，然后目送着林烁离开。
林烁快走了几步，和徐远卿面对面的说话，“走吧。”
徐远卿把手里捏着的冰水送到林烁手里，“热了吧，我们提早解散，特地给你买的。”
林烁送给徐远卿一个大大的笑容，把冰水贴上他脸，嘴巴被水瓶挤得微微嘟起道：“谢了，我都快热死了。”
徐远卿秀气的笑了，温柔的安慰道：“等下午演练完，就不会这么热了。”
林烁爽朗的大笑，“是啊，快走吧，我早就饿了。”
徐远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被晒热的蝴蝶酥出来，林烁口味偏甜，还爱吃脆的东西，这家的蝴蝶酥是林烁最喜欢的口味，“垫垫肚子。”
林烁早就习惯了徐远卿什么都能准备好，不客气的结果，一口吞了，因为太干了，还喝了好几口水咽下去。
徐远卿一直微笑着看他，微弯的眼睛里是不会让人错认的深情。
林烁对于徐远卿的暗恋心知肚明，但他并不想贸然点破，他不想失去徐远卿这个朋友。
他们两个人一起长大，对于对方的想法非常清楚，徐远卿不说出来，也是不想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吃饭的时候，徐远卿崇拜的看着林烁，声音里满是骄傲的说：“我听说你要做新生代表发言，把相机带过来了。”
林烁得意的扬眉，但立刻又想到了余金的小手段，带点怒气的说：“余金还找了另一个男生，叫什么顾卓的，听说是那个男生不要，我才有机会。”
徐远卿跟着皱眉，“怎么这样！”
林烁满意徐远卿的反应，他笑着说：“我见过那个顾卓，矮矮的不爱说话。”
林烁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顾卓的样子，顾卓长得不算高，但那双眼睛有一种他未见过的沉重与坚韧。
林烁不由自主的在脑子里对比了一下徐远卿和顾卓，徐远卿像娇花，脆弱而美丽，而顾卓像路边野草，脆弱但又坚韧。
林烁的走神被徐远卿打断了，他伸出纤长的五指在林烁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林烁脑子里的想法被徐远卿的打断了，也不介意，而是说起了徐远卿总是在他眼前晃手指的事情，“我都说了别做这个动作了，太娇气了。”
徐远卿知道自己的手好看，所以才常在林烁眼前晃动，怎么可能因为林烁拒绝就不做了。
他把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下，撑起他的脑袋，然后五根手指还是不老实的瞎动，他敷衍的说：“知道了。”
林烁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他也不管了，招呼徐远卿道：“快吃吧，我们早点回去准备。”
徐远卿欣喜道：“要不你先在我面前排练一下，我学过演讲和唱歌，说不定能给你点经验。”
林烁眼神怪异，他毫不留情的打破徐远卿的幻想，“我们一起学的，不需要你多说。”
徐远卿不急不缓的反驳道：“但是你一个人看不出来的，有我帮你，保证你在台上帅气又气派，让那个什么顾卓有点自知之明。”
林烁心里又想到了那双坚韧的眼睛，他无意识的替顾卓说话：“别这么说，他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徐远卿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维持着漂亮的微笑，灵动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林烁。
两人在外面吃过午饭后，又并肩走回学校。徐远卿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委屈的对着林烁说：“我本来要带伞的，但是你说，那太女孩子了，所以我没带了。”
林烁觉得脑子都不好了，他不知道徐远卿为什么总是对着他说这些事，他一点也不想懂啊。
如果有个女孩子在这里，一定明白徐远卿是在撒娇，是在表示，我愿意配合你的一切想法。但性向虽弯但脑子直的林烁，读不懂这种小心思。
两人到了校门口就分开了，徐远卿还想劝说林烁做排练，但林烁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烁回了班级，可能是因为和徐远卿说到了顾卓的原因，也可能是班级第一名的特殊身份吸引了林烁的注意，林烁总是不经意的往顾卓的方向看。
顾卓正安静的低着头写着什么，林烁暗道：学霸就是学霸，还没开学就在这里不知道做什么作业了。
林烁视线总是不经意的飘过顾卓身上，这些天他一直偷偷摸摸的关注着顾卓，他和自己说，班上的第一名，大家自然都会关注着，更何况余金还和他说了顾卓不想出风头，于是这个演讲机会才落到他身上。
林烁听到余金那般说法的时候，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林烁或许成绩算不上顶尖但是也算是优秀了，更不用说他还有许多的课外爱好，可以说是真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
林烁作为一个多方位发展的优秀学生，对于余金仅仅通过成绩就贬低他的想法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和余金吵，敷衍的应了几声，就离开了余金的办公室。
顾卓安静的伏在桌子上做他从上一届学生手里买的练习册。顾卓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省钱秘籍，他负担不起购买崭新书籍的费用，所以他总是找上一届学生购买他们手中的练习册。
在这一路的购买上，他也认识了好几个高年级学生，这些学生想着他年纪小家穷，所以平常也会帮他问问其他学生，有没有不用了的辅导书。
顾卓很感激这些人的善意，也尽可能去回报这些人的善意，他多次和自己说，他也一定要做让其他人觉得温暖的人。
程抑和刘剑励一行人在学校里吃了饭，又在小卖部溜达了一圈，一人手里捧着瓶饮料回到了教室。程抑进教室，首先看的就是林烁，发现林烁视线往顾卓方向看，他心里好奇。
程抑不喜欢顾卓，程抑成绩不太好，进这个学校也是家里给交了好几万的择校费，而且为了这个费用，他母亲还和他大吵了一架，说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管他。
程抑僵住脸，用刻意的无所谓说：“不用你管。”
程抑最讨厌的就是顾卓这种书呆子了，衬托得他更加窝囊。
程抑想到了之前班上的流言，说林烁手里的演讲机会是顾卓拒绝了才找的他，他眼珠一转，就认为林烁心里不爽顾卓，程抑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如果有林烁撑腰，那他对顾卓做什么，都不怕人知道了。程抑故意绕着路从顾卓身边走，边走边把手里的可乐打开了，在走到顾卓旁边的时候，假装脚步不稳，可乐倾斜，全部倒在顾卓的桌子上。
顾卓惊叫一声，立刻站起来，并且迅速把自己的书从桌子上拿开了。
程抑笑嘻嘻，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对不起啊，顾卓，不小心倒了。”
顾卓把书立着，让可乐快速的流下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尽力的把水擦干净，他心里是有怒气的，但是刚刚开学，他不想和新同学吵架，所以看到可乐并没有浸湿很多纸张，而程抑又道歉了后，他摇头表示没关系。
程抑哈哈大笑道：“谢谢你啊。”然后用肩膀不客气的撞了顾卓一下，说不出是亲昵还是故意攻击。
顾卓被撞得身体偏开，但他没说什么，只以为是程抑的习惯，他用这样的方式表示友好。
林烁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没做声。
在他看来，程抑虽然带点小小的恶意，但顾卓其实并没有受到伤害，并不需要紧张。
午休过去得很快，林烁眯了一下，就被铃声叫醒了。
他习惯性的回头看顾卓，发现顾卓还是埋头在写着什么。他暗啧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欣赏和笑意。
军训表演开幕，照例先是各种领导发言，领导发言完毕以后，就轮到林说这个被选出来的新生代表发言了。
林烁发育的很好很快，如今才刚刚进入高一，但已经有了一米七五的身高，但并不显得干瘪，再加上他由于家庭侵染出来的气质，走上高台的时候，器宇轩昂如同翩翩君子，不少女孩子在下面发出尖叫声。
林烁已经很习惯这种崇拜和喜爱，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嘴角上扬的高度也是好的，走起路来笔挺的步伐也是好的，甚至连扫视下面的目光都是经过多次训练得出的。
林烁对着下面每一张向往他的面孔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他演讲得好极了。把他过往的所有的训练都用上了，关于仪态，关于演讲，关于着装，林烁有着太多太多的经验了，他表现得好极了。
顾卓在下面满怀憧憬的看着舞台上的林烁，林烁实在是表现得好极了，比他想来的还要好。
顾卓想起了被余金叫到办公室的问起了要不要参加新生演讲的事情。
被余金叫入办公室的时候，顾卓是意外的。
顾卓在初中的暑假已经设想过进入景云高中的情景了，他虽然知道自己中考成绩很不错，在整个市区都说得上不错了，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好到了可以在景云高中做新生代表的程度。
顾卓家贫，于是更加懂得什么叫做老师的偏好。
有时候成绩最好的那个，并不是最适合上台演讲的那个。
演讲的人需要好的仪态，好的语气，好的未来，他们才是是老师心目中真正的尖子生，他们也是有着好未来的学生。
顾卓对于余金要把这次机会给他非常惊讶，他没有想到余金愿意把这样一个重量级的演讲机会交给他，顾卓很想答应。
但是余金接着又说了其他的话，说另一个候选人是多么优秀，从小到大获得了多少奖项，然后又有多少的演讲经验。
虽然余金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顾卓明白余金的言外之意，余金在委婉的劝他不要上台演讲，因为他虽然成绩比另一位好，但依旧不是适合的人选。
顾卓觉得很受打击，如果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顾卓可以一笑而过，但是在顾卓最需要自尊的时候，余金先是给他机会，然后又以他不够优秀剥夺他的机会。
对于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这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顾卓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笑容，他按照余金的意思，用自己没有时间拒绝了余金提起的做新生发言的建议。
余金露出了和蔼的、志得意满的笑，然后把顾卓送出了办公室。
顾卓认真的看着台上的林烁，他在心里劝说自己，林烁上台真的比他上台好得多，余金说得并没有错。
余金看看台上的林烁，又看看下面的顾卓，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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