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偌大的走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一屋子人的视线统统射过来，带着吃瓜群众的热切目光，死死地盯着这凭空冒出的女人，以及他们的boss。
太劲爆了，以严肃认真闻名的老大居然中意的是“豪放派”，没想到呀没想到，反差太大了吧。
在周遭近乎诡异的寂静中，郑佳歆恍然意识到自己嘴瓢了，把约饭说成了约-炮。
脸上的笑容即刻僵住，她抽了抽嘴角，窘迫地望向段衍，只见他神色自若，面上毫无波澜。
如此镇定？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佬。
于是，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理念的郑佳歆，也强作镇定地站得笔直，脑袋里快速思忖着怎么把话兜回来。
段衍却抢先开了口，“先去我办公室吧。”
“不……”视线触到四下屏气凝神吃瓜的群众，她硬改了口，“好，先去你办公室。”
段衍侧头，对近旁的莫志明说，“十一点半的会先取消。”
“好。”莫志明应。
段衍又看向郑佳歆，“走吧。”
她哦了声，却没见他动，疑惑地抬眼瞧他，发现他视线偏在别处，顺着往下看，这才惊觉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急忙放开。
一获自由，段衍虚比了个请的姿势，先她半步在前面领路，郑佳歆亦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进电梯，原本压抑沉闷的走廊便炸开了锅，憋了半天的众人纷纷开始探究：
“这女的是谁？好像从来没见过。”
“是老大女朋友吗，看起来蛮漂亮的。”
“不是吧，没听说老大有女朋友啊，而且，刚刚那女的好像是说约~咳咳，是约那啥吧，男女朋友怎么可能会说约那啥。”
“我不信老大会是随便约那啥的人。”
“我也觉得老大不是那样的人，他连毛片都不看。”
“啊，真的假的？还有不看毛片的男人？不对呀，你怎么知道他不看？他看不看还告诉你？”
“咳咳，你们别管我怎么知道，反正绝对是真的。”
“我有点不信。”
“我也是……”
“你们管他看不看毛片干嘛，现在是老大要不要去约。”
“话说，这女的也太彪悍了吧，居然跑到公司，大庭广众之下约那啥，对象还是老大。嘿嘿，怎么办，我居然有点期待约成功是什么鬼？哈哈哈”
“你们这群人。”汪凌终于听不下去，“皮紧了吗，是又想被老大虐了？”
众人经她一提醒，立即噤声，个别吃瓜群众回想到段衍虐人的方式和过往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笔记本迅速逃窜下楼。
研发一部的老总胡义恺挨在莫志明身旁，小声问：“莫助，这女的是谁？我怎么觉着有点眼熟。”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莫志明还不清楚郑佳歆和段衍的情况，又涉及到郑国富，他不敢多言。
“我总觉着在那儿见过。”胡义恺摸着下巴思索。
莫志明没理他，朝汪凌使了个眼色，两人双双走进电梯。
四下没人，汪凌才低声问：“什么情况？”
“我打哪儿知道。”莫志明挑眉，刚刚开会时，汪凌发信息说郑国富的女儿在楼下找段衍，自己便转知了他。
“让汪凌把她接上来，在楼上等我。”段衍如是吩咐。
郑国富是云衍的天使投资人，经过几轮融资后成为大股东之一，但公开的信息仅此而已。这几年股东会，郑国富都是派代表参加，自己给段衍做了8年助理，甚至没见过郑国富本人，至于郑佳歆，更是毫无信息，完全想不到老大居然和她会有交集。
不过，这么多年，除了……老大身边似乎从来没有女人出现过，今天居然……而且还这么劲爆，真是活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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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一群人因为郑佳歆的嘴瓢炸开了锅。
这边，郑佳歆跟随段衍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进屋，段衍便引她坐到沙发上，再问：“喝点什么？水，茶，还是咖啡？”
“有冰水吗？”她此刻需要降降火。
“有。”段衍走向茶水台，从隐藏在柜内的冰箱里取出一瓶水，又拿了一个玻璃杯。
他缓缓回到沙发边，先把杯子放下，再拧开瓶盖，将水倒进杯子里，不疾不徐，淡定从容。
郑佳歆盯着他倒水的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看起来干净有力。
他把水倒至七分满后，用右手将水杯稍稍往她的方向推了一点，低沉的声音同时传过来：“先喝点水。”
郑佳歆端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个干净。
段衍立即又给她续了一杯。
见她这次只端起来喝了一点，他才放下水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扣着手指，身子微微前倾地看着她，“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在美国，昨天下午刚到北城。”
郑佳歆见他丝毫不提自己刚才的豪放之言，绷紧的脊背微微松弛下来，再看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银框眼镜，依旧是淡然温和的语调，只是可能是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把他俊朗的眉眼衬得清冽、严厉了几分。
她迎上他的视线，开门见山，“段总，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段衍似是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赔罪，脸上带起浅浅的笑意：“郑小姐，我说过，那天我没生气，您不用赔罪。”
望着他脸上温和的笑，郑佳歆决定不跟他兜圈子，“段总，实不相瞒，我今天必须跟你吃上饭。”
她言简意赅地把自己惹老头生气，以及和老头约定的事讲了个大概。“我现在是真的很需要钱，你就当帮我个忙，陪我吃顿饭给老头看，以后我再找机会还你这个人情。”
“您别这样说，不好意思，我竟不知道郑董因为我跟您生了这么大的气。”
“没事儿。”郑佳歆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跟他就这样，相爱相杀。”
她直直地顶着段衍，“你看，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吃？我今天一天都没事，要不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段衍抬手看了看时间，“要不就一起吃午餐吧？”
“行，吃快餐都行。”郑佳歆巴不得快点吃完，快点拿到钱。
“那您稍等下，我让秘书安排一下。”段衍说完起身走到办公桌旁，给汪凌指示：“定个吃饭的地方，离公司近一点。”
对对对，近一点，郑佳歆在一旁狂点头，惊喜发现小气衍不仅不小气，还很贴心，知道她急不可耐。
脑袋里同样冒出急不可耐这个词的还有汪凌，老板那句近一点和现在就去，让她听出他的急迫，这还没下班就火急火燎地赶去吃饭，是急着吃完饭开战？哎，这么多年她怎么没看出来，老大居然如此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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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凌订的地方就在公司边上，走路比开车还要方便，于是段衍便带着郑佳歆直接走过去。
下楼时，前台看见他们双双离开，立马想起刚才吃瓜群里的大八卦，忍不住拍了两人的背影扔进群里。
群里于是又掀起一阵疯狂：
【我没看错吧，那是老大？】
【你没看错，他身边的女人就是今天的C位女主】
【身材蛮好的，腿看起来好长，背影和老大很配诶】
【晕厥GIF，你们为什么都在关注这些，难倒没有人发现老大翘班了吗？】
【惊讶jpg，真的也！老大翘班了，劳模老大，工作狂老大，从不迟到早退的老大，8年没休过年假的老大，居然翘班了！！！】
【爱情的力量】
【我觉得磕到真的了】
……
郑佳歆不知道段衍不过是提前下班，陪自己吃个午饭居然会在云衍变成重磅消息。
到餐厅后，段衍将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随便吧。”她没有接，“我不挑食，你看着点，怎么方便怎么来。”
段衍颔首，随意翻了下，对服务员说：“来两个商务C餐。”
“饮料或酒水呢？”服务员追问。
段衍朝郑佳歆递去一个询问的目光，见她摇头，便说，“一杯冰水，一杯温水。”
很快，服务员送来两杯水，段衍示意冰的给郑佳歆，另一杯给自己。
郑佳歆大大地喝了一口，沁凉从口腔滑到喉咙，落在胃里，真舒服，余光扫到段衍面前的杯子，瞬时找到了开场白：“段总真养生。”
“其实是胃不好，不敢碰凉的东西。”段衍浅笑道。
“你们做企业家的胃有好的吗？”郑佳歆懒懒地靠着椅背，打趣道。
段衍笑了笑，“可能也算职业病吧，郑董胃也不好吧？”
“他？”郑佳歆撇嘴，“他那胃是装了人工智能，平时不好，喝酒应酬时我看挺好的。”
段衍嘴角微挑，轻轻抚了抚眉心，不知这小丫头是在说她爸，还是影射自己，他们的胃可不就是她说的这样吗？
“也是身不由己。”他说，不知道是替老郑还是替自己解释。
“明白。”郑佳歆颔首，“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你们也挺累的。”
段衍注视着她，没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挺懂事。
说话间，服务员上好了餐，闻到饭菜香味的郑佳歆肚子忍不住咕咕叫。早上起了个大早，没来得及也没心情吃东西，等段衍的时候又精神高度集中，这会儿是真饿了。
段衍刚礼貌地说了个请，她就拿起勺子迅速吃起来，几口就把面前的米饭吃掉了一半。
惊人的速度让段衍都忍不住问：“要再来一份吗？”
“不用。”她喝了口汤，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跟你们一样，职业病，吃得快。”
“进了组，时间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很多时候你刚扒拉两口就有人叫，所以容不得你慢条斯理地吃，吃得慢就得饿肚子。”她解释道，“还有就是有时候拍顺了，就忘了时间，拍完才发现饿了，狼吞虎咽。”
段衍了然地点点头，“就像你说的，干什么都不容易。”
“对了。”郑佳歆放下勺子，朝段衍笑笑，“段总，咱们拍张照片吧，交差。”
“好。”段衍也放下筷子。
郑佳歆拿过身后的包，摸出手机，一不小心带出几个硬币。
她弯身去捡，没想怀里的包一滑，啪嗒掉了在地上，一兜的零钱就这么摊了出来。
她抬起头，清楚地看见了段衍脸上的讶色。
“那个……”她讪笑，“嘿嘿，最近很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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