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在天庭的作用之一,就是作为天帝的信使,四处传话。换作他人,早就因为职业的问题,而被人排挤。
长庚大概是他的性格使然,他与谁都能说得来,在整个九重天,几乎就没有与他关系不好的人。
在长庚的记忆里,女娲一直是九重天的一个传说,很难看到她,她也很少出现在人前,所有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位鸿蒙初开就存在的女神,但直到她补天前,就只有那些与她同级别的,同为始祖的古神见过她。
长庚至今都记得,那一天,在他为新飞升的小神送去天帝的消息时,回来的路上,从右边的宫殿传来嬉笑,吸引他的注意。他不由侧过头,一道黑影就向着他冲过来,长庚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的就是一片毛绒绒。
那身影有着长长的耳朵,就像是凡间的兔子。长庚清楚,这是天庭的一种宠物,也是三界异兽,名叫讹兽。
看它毛绒绒,很是可爱的模样,实际上,这却是一种狡猾的异兽,它的嘴里就不会有几句真话。
他抓住讹兽,拎着它耳朵打量一遍,说道:“看起来挺肥美的,不知道熬成汤是怎么样——”凡间有言,讹兽的肉,会让人无法说真话。但对于九重天的先天神祇来说,讹兽的肉就是一道鲜美的菜。
他的话才落下,被他抓住的讹兽就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大佬!大佬别吃我!”
“我、我的肉不好吃的!”那只讹兽浑身绷直,在长庚的手下,根本不敢动,“和我那些兄弟姐妹比起来,我的肉是最难吃的!大佬、大佬,放过我吧——”
看它这副灵性的模样,长庚歪过头,最终还是问道:“你是谁养的?”
“我、我……”那可怜的讹兽在长根的手里抖成一团,连话都说不流畅。
就在此时,从它身后的楼阁走出一位女人,黑色的长发盘在肩头,宛转蛾眉,袅娜娉婷。
她的美,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美。
更何况,女人的眼底是淡淡的温柔,她向长庚走过来,伸出手,“玉团,回来吧。”长庚这才发现,就连女人的声音,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谢谢你。”
面对着女人,长庚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他怔怔地将讹兽还给她,就看着她那张红唇在一张一合,用着最温柔的语调说着话:“玉团向来淘气,喜欢到处跑,给您添麻烦,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的……”长庚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完美无瑕的面庞,一时间,无法回过神,“那、那我先走了?”
“嗯,谢谢您。”女人抱着小小一团的讹兽站在那里,微笑,就在长庚以为他们的交集只有这些的时候,她忽的从背后叫住他,声线一如方才的温柔:“如果有空的话,要不……您就进来坐一坐?”她低下头,轻点讹兽的鼻尖,宠溺一笑,“我看玉团她,也不讨厌你的样子。”
长庚一怔,随后,他摇头,轻声说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有任务在身,也无法坐下与您喝一杯。”
那时候的长庚,并不知道她就是女娲。
等到他们再见的时候,正是补天前夜,在所有人都放弃,准备等死的时候,曾有过一面的女人站出来,下身是一条巨大的蛇尾。
直到那时候,长庚才知道,他见过一面的女人,就是女娲。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只能看着她抱着五彩斑斓的石头,一步一步的向破碎的天空走去,最终,消融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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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女苍白的面色,长庚合眼,随即睁开,他抬起手,正要抚平少女眉间的褶皱,一只手忽的从一边伸过来,阻止他的动作。
长庚不满地抬起头,却见老君站在他的面前,满是不赞同的看着他。
“把她给我吧。”老君伸出手,沉声说道。
“为什么?”长庚却反问,“现在的她,所有人对她来说,都不过是陌生的人,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先下手呢?”
要说对她的感情,长庚有自信,他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在他说出宣战一样的话,那一瞬间,整个咖啡馆的气氛一下变得僵硬,甚至有火.药的气味弥漫在其中。
“太白金星。”
有人念出男人的名字,“多年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变大不少。”
长庚回过头,只见一位穿着卫衣、就像一位邻家大男孩的人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朝他看过来。
“哪能啊。”对此,长庚轻笑一声,“我说的不对吗?”
“现在的我们,起.点都是一样的吧?”他挑眉,“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就算是那些人过来,在现在的她面前,也没有任何一点优势。”
因为现在的少女,对于有关他们的一切过往,都已经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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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希。”
风希清醒过来,坐在她对面的是老君,老君的身侧便是长庚。面对少女清澈的双眼,不知为何,老君的视线偏移一些,竟是有些心虚。
“……爷爷。”风希缓过气,复杂地看向老人,“您……”她有很多事想要和他说,想要问他,可是,到最后,那些话语却在嘴边打转,没能说出来。
“风希,你……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良久,老人踌躇着问道,眼神并未放在少女的身上。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风希?”面对这样安静的少女,老君一时间也有些没辙,他不由出声,又问一遍,“……风希,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他抿唇,越发觉得心虚。
其实真的说起来,当年的车祸他也没有料到,那场车祸实在太突然,等到他回过神,他已经在南天门前。
“……爷爷。”
良久,少女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到底是谁?”
老君一怔,看向身侧的长庚,后者也有些讶异,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老者深吸一口气,才听见有自己有些干哑的声音在说道:“您……是女娲。”
“——是创世造物、具有补天之德的女娲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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