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药长老姚长寿和总医正关系密切,他一句话下,其他几位长老都不好意思再当众争抢徒弟。
“无邪真君的灵力暴动只是暂时被缓解了,滞涩的经脉还未疏通,你们倒还有功夫在这里抢人,哼!”
几位长老被奚落得有些汗颜,连声附和道:“姚长老说得极是,眼下还是先为无邪真君医治要紧。”
但因为有被寒冰真气冻住的前车之鉴,众长老都知道无邪真君现今心智如三岁小儿,很有可能发动无差别攻击,因此说归说,却没人敢上前。
平秀善解人意,见状道:“诸位前辈勿要烦扰,晚辈幸得无邪真君三分青眼,还是由晚辈送他进医修馆吧。”
她刚想弯腰抱起木盆,却发现薛宁先她一步,将木盆抱了起来。
白蛟受惊,张口就要吐出寒冰真气,被抢上前来的平秀用手捂住嘴巴,硬生生把那口寒冰真气堵了回去。
白蛟气鼓鼓地瞪着平秀,发出不满的嘤哼声。
平秀眉眼弯弯,声音轻轻的:“无邪真君,这样可不好哦。”
说着,朝气呼呼的白蛟眨了下眼睛。
少女唇红齿白,眸含春水,神态娇俏灵动,那一眨眼,如一杯上好的蜜酒,不知醉了在场多少男弟子的心。
白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怒气烟消云散。
平秀收回手,和薛宁并肩朝馆阁走去。
几位长老小心翼翼地拥簇在两个少年人身旁,边走边讨论要怎么为无邪真君疏通经脉。
姚长寿左右一扫,见广场上还驻留着不少弟子,怒喝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干活?!”
众弟子顿时如作鸟兽散。
姚少游双手环胸,长腿微分,站在叔父身旁,遥望少女窈窕的背影,久久不舍得收回目光。
说实话,今日平秀在众人眼前施展悬丝术,令他十分惊艳。
他原本还恨平秀诬告他,今日重逢,却又怎么都恨不起来了。
姚长寿顺着侄子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侄子还在看那个害他受罚的女人,不禁怒从中来,用力拍向姚少游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真是有出息,被个狐媚子戏耍,挨了三百戒鞭,禁足一月,还鬼迷心窍!”
姚少游捂着后脑勺,委屈地辩解道:“叔父,她也不算狐媚子吧……”
姚长寿差点一脚踹过去:“姚少游,你平时拈花惹草我都可以不管你,只要你将来找个正经女人。你要是想找这种狐媚子,不如趁早歇了这颗心!我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东西进咱们姚家的大门!”
“你忘了你爹娘当年到底是如何遇害了吗?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更何况这狐媚子举止浮荡,品性不端,更是下.贱!”
姚少游本来低着头,老实挨叔父训,听到这一句,双手慢慢在袖中紧握成拳。
他有些疲倦地说道:“叔父,能不能不要老提我爹当年的事情?”
姚长寿哑然片刻,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一震衣袖,转身离去。
医修馆内。
平秀将白蛟从木盆里抱出来,放到凉榻上。
众长老已商量出为无邪真君疏通经脉的方案。
“还是用金针术,虽然疗程长,但也最保险。”
“我也赞成这个。”
“那……谁来施术?”
众长老看了看榻上瘫成一团的白蛟,又齐齐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平秀。
无邪真君等闲不让人近身,要不他们刚才也不会被冻成冰人了,这可咋整?
平秀小脸雪白,唇上也有点失了血色,看起来精神有些委顿。
她觉得身体极度疲倦,却还是强撑着含笑道:“晚辈修习金针术已有三年,但还不曾为人施针疏通过经脉,只怕……”
她说到这里,忽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阵黑阵明,她努力想睁开眼睛,最后却还是陷入无边黑暗中。
耳旁传来众长老的惊呼声。
昏迷前一刻,平秀感觉似乎有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托住了她。
唉,她这经脉太不扛造了,每次灵力消耗过度,都会出现这种力竭虚脱的症状。
薛宁单手扶住昏迷的少女,平声道:“经脉太窄,灵力耗尽,累晕了。”
几位长老急道:“快,快把人送到隔壁厢房躺着,给她喂点蜜水。”
薛宁“嗯”了一声,像扛麻袋一样把平秀扛起来,另一只手提着她的书箧,大步走出厢房。
众长老见到他扛人的架势,都惊呆了。
片刻后,才纷纷回过神来。
之前想收平秀为徒的王长老顿足,气结道:“这孩子哪家的,怎么不懂事儿呢?抱姑娘能这么抱吗?他这是扛大米啊!”
有人小声提醒他:“老王,这是修文院的,余安行最喜欢的那个弟子,你忘了?”
王长老迟疑道:“是那个差点没把姚长寿咬死的小崽子啊?”
“对啊。”
王长老:……
小狼崽子没人性,难怪这么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
薛宁把平秀扛到隔壁厢房放下,就有医女捧着一碗蜜水走进来,把平秀扶起来,慢慢喂她喝下。
平秀仍然没有什么力气,昏昏沉沉地倚着靠枕。
阿呆从书箧里爬出来,蹦到她腿上,挨着她的肚子躺下,小小的身子团成一团,拱来拱去,想用体温给主人取暖。
平秀按住乱拱的寻宝鼠,有气无力道:“阿呆,别闹。”
医女笑道:“师妹,你这寻宝鼠好可爱。”
说着三根手指搭上平秀手腕,为她诊脉,确认她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便抱来一层薄被给她盖上,嘱咐她好生歇息。
那医女走后,薛宁留下一句“有事叫我”,就抱着剑站到门口。
方才施展悬丝术,薛宁出手相助,平秀心中对他改观不少,但心底还是有股小小的恶念蠢蠢欲动,就是想借机折腾折腾他。
没一会,薛宁就听到屋里的少女娇娇软软地唤他:“薛~师~兄~”
薛宁一点也不觉受用,反而觉得平秀这会子说话像是勾引人心的画皮鬼,居心叵测。
他转身朝向屋内,不进门,警惕地问道:“何事?”
平秀柔若无骨地趴到靠枕上,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左半边脸。
“薛师兄,快午时了,我好饿。”
薛宁道:“你如果休息好了,可以自去医修馆膳堂用饭。”
“我身子发软,走不动。”
恰逢此时,王长老从门前路过,听见二人对话,用“真是朽木不可雕”的目光瞪了薛宁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到底?你师妹说饿了,你去帮她把饭打过来,是能把你的腿跑断吗?”
少年睫羽纤长,低低垂着,面无表情地说道:“她不是我师妹。”
王长老:……你他妈还很有道理了?
“等我们收了她当亲传弟子,她不就是你正经师妹了?还跟老夫在这里抠字眼。行行行,懒得跟你这截木头多说。她说饿了,你就去帮她打份饭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快去快回!”
然后像赶苍蝇一样把薛宁赶走了。
平秀把脸埋在靠枕里,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苍白的脸上浮起两团红晕。
王长老揣着手站在廊下等了一会,没等回薛宁,反而看到姚少游提着食盒走过来。
姚少游被平秀设计受罚,此事毕竟不是很光彩,他叔父姚长寿便使了点手段将事情压下,因此医修馆众人只知他受罚,却不知他为何受罚。
姚少游走到王长老面前,作揖道:“王长老,平师妹这里交给我照料就可以了,您快去用膳吧。”
王长老奇道:“薛宁那小子呢?”
姚少游道:“薛师弟有事走不开,托我带午膳给平师妹。”
王长老哼道:“这傻小子……行吧,既然小姚你来了,那老夫就先走了,你好生照看着。”
姚少游颔首:“弟子遵命。”
王长老甩着两只阔大的袖子走了,姚少游站在门口,望着平秀嘲讽道:“平师妹,几日不见,你越发风采动人了。”
平秀微笑:“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嘛。”
姚少游:……
“诶?姚师兄,你瞧你身后是谁?”
姚少游身体一僵,飞快回头看了眼,看到长廊上空无一人,才发现自己居然又被平秀耍了。
他脸上的肌肉有点扭曲,心头憋着一丛火。
“平师妹,好玩么?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饭,你就是这般待我的?你这女人还真是凉薄啊。”
平秀抿唇道:“我才不敢吃呢。”
“哦?”
“我怕你给我下药”,平秀语气肯定地说道,“这种下流手段,你绝对使得出来。”
姚少游脸色发黑,整个人都快气傻了。
好好好,说的真是太好了。下药?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姚师兄,你真的不看看背后吗?”
姚少游压着嗓子吼道:“不看!”
“薛师兄回来了。”
姚少游狞笑着往屋里走:“你还想耍我……”
铿锵!
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从天而降,贴着姚少游的脚尖,深深扎入砖石缝中。
一只手从背后用力握住姚少游左肩。
“姚少游,你来做什么?”
姚少游这回真是快气死了,怒道:“我干什么?我犯贱!我来送饭不行吗?”
喊完忽然转身,赤手空拳地与薛宁对打起来。
平秀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看戏,击掌助兴:“两位师兄身手真好,再多切磋一会呀。”
薛宁:……
姚少游:……
姚少游再一次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这是哪门子的带刺蔷薇,这就是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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