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拾废墟

    云杉月牵着马到了闹市区,见到她的人都躲了两米远,生怕这个大小姐兴致来了随意揍人。

    她看着这群人的反应,突然意识到,上午那会儿方婉说她揍了人来着。

    那什么,李家二公子?

    云杉月:「原来的大小姐真这么暴脾气啊?」

    感觉不太像啊!

    按理说连记忆和习惯都继承了,顾杉月真的暴躁,她现在多多少少也会受些影响嘛!

    【李二调戏卖货的寡妇,大小姐看见了,眼都没眨就挥了鞭子】

    云杉月:「哦,这样啊。」

    很正义嘛!

    云杉月:「那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我?」

    【一部分是听闻你臭名昭著,一部分想对你好但是你凶巴巴回绝,就变成这样了】

    当事人知道顾杉月并非恶意生事,但她懒得解释,顾兆又从来不问缘由。

    那些被惩罚的人散播谣言后,方婉不仅不制止,反倒推波助澜。对方一见,自然更变本加厉。

    久而久之,在照阳城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顾杉月就成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偏她还我行我素,于是就更没法解释了。

    云杉月点点头,明白了。

    她慢悠悠走着,还左右看看路边卖货的小摊,想研究下这里的情况。

    摊贩不能跑路,只能苦着脸惨兮兮赔笑,祈祷大小姐千万别发脾气。

    只有一两个人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开心,想打招呼,但是联想到曾经大小姐的态度,只能憋着。

    云杉月便知道了,这些是曾经受过大小姐帮助的人。

    她也没一反常态微笑示人,而是继续维持大小姐原本的样子,一脸孤傲地走到了卖劳动力的地方。

    虽然这里是武侠世界,但最大多数的还是穷苦的劳动人民,说到底,这地方还是古代。

    是要有人提供生产资料和生产力的。

    ·

    这是一个拐角处的小巷子,走过去就能看见不少穿着短打的人,大部分是男人,还有些妇人,衣裳都不是很干净。

    云杉月站在路口,她跟大黑马占了很大的空间,有点挡路。

    但没人敢说她,只能绕着她俩走。

    往里看去,原本见到有人过来,苦力是很兴奋的,想涌过来。

    再一瞧,哦呦照阳城大小姐,于是齐齐后退。

    这巷子有四米宽,倒也不算太窄。

    云杉月牵着马径自往里走去,打量着这里的情况。

    地头蛇和管事儿的想上前来介绍,但这是大小姐,人家可比他们地头蛇,于是就都怂怂地半跟着,等她叫了再过来。

    云杉月走了四五米左右,扭头问跟在后面的那人:“我要二十个人搬东西,再来两个厨娘。工钱一人一天二十文。”

    那癞头子过来,觍着脸:“大小姐安,那个,是去哪里呢?”

    云杉月冷着脸:“城外十里客栈,搬木料。厨娘做几天饭,就给他们做。”

    癞头子:“城外哪里有客栈?”

    说完这话他就想起来了:“哦哦哦对对是有一个客栈。”

    只不过荒废十多年了,还没人敢去推了重建。

    他小心翼翼打量云杉月,只觉得大小姐又开始任性了。

    但癞头子在这下九流的行当里干多了,自然知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

    他也知道,大小姐一般不会出手伤人。

    “行,我挑些健壮的人来,您放心吧!”他保证道。

    云杉月“嗯”了一声。

    她随便扫了一眼,瞧见了一处有两个孩子。

    年岁倒也不大,看上去像是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俩身量很弱,但很干净。

    哥哥大概一米六多,脸上有点泛黄,大概是饿的。

    妹妹到他大腿的高度,倒是养得白白胖胖。

    这条巷子里都是卖苦力的,不过也有些会刺绣、算账等技术的人。再往前走那条巷子,都是卖人的。

    云杉月是从系统处知道的这些信息。

    云杉月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那少年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紧张地拉紧了妹妹的手。

    癞头子见状,立即介绍:“那是阮家小子和他妹妹,脑子好用,识两个字。逃难来的,但亲戚不在照阳城了。”

    云杉月随意点了点下巴,走了过去。

    她低着头看着两个小孩,问那少年:“我缺个账房先生,你会记账吗?”

    阮述顿了顿,他道:“我会。”

    云杉月:“包吃住,一个月两百文,你可以带妹妹过去。”

    她看向小姑娘,圆圆的眼睛,乖乖巧巧的,不怕生,就那样静静地拉着她哥哥的手。

    很是可爱。

    阮述:“好。”

    云杉月道:“明早天亮的时候在北城门见,跟他们一起。”

    阮述认真点头:“好。”

    她转身,跟癞头子说道:“带俩人跟我过来。”

    癞头子:“好嘞!”

    他笑着答应,扭头随手招了两个人过来。

    云杉月走到了那俩想跟她打招呼又憋着的妇人面前。

    她们是来卖菜的,家里种地,到城里贴补生计。

    “大、大小姐!”这人紧张地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云杉月打量着这些菜,对当前的生活水平有了新的认知。

    感觉还凑合,也不是真正的历史朝代。

    她觉得这里是个架空世界。

    云杉月扭头跟癞头子道:“明天顺便带着菜和米还有锅,城外荒得很,没东西。”

    她指了指这妇人,询问癞头子:“懂?”

    癞头子个人精里面点头:“懂懂懂,大小姐放心吧,绝对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

    云杉月掏出银子,扔给了他一块:“订金,该抽的钱自己算,剩下的回头给。”

    癞头子也不客气:“好嘞!”

    云杉月拍了拍大黑马:“行了,走,找地方吃饭睡觉。”

    癞头子:“大小姐您走好!”

    ·

    找了个不错的酒楼吃了饭,又去找客栈住宿,大黑马被拉去了后面马厩安置,云杉月淡定地在众人错乱的视线中上了楼,查看住宿条件。

    趁着时间还长,她去外面逛了逛街。

    果然,见到这张脸的时候,路人都惊慌不已。

    还有些看着就比较有钱的人,则是不屑中掺杂着胆小。

    云杉月溜达一圈,买了不少小零食吃,觉得这里还算是不错。

    但生活条件确实不是很好。

    云杉月:「我有点怀念抽水马桶了,还有手机和网络。」

    系统安慰:【会习惯的】

    云杉月:「……」真不想习惯。

    但是没办法。

    果然如她所料,这里到晚上没多久就都熄灯睡觉了。系统提供二十小时准确时间服务,云杉月倒是能看到是几点。

    但她也困了。

    大小姐的作息挺好的。

    云杉月:“以前007困得生命线都短了,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能八·九点睡觉四五点就醒,挺好,完美作息了。”

    让小二打了水擦洗一番,她困意上来,直接睡了过去。

    而这一天,城主府里已经闹翻了天。

    ·

    云杉月讥讽顾兆,那杀伤力不较旁人,是十足十的。

    顾兆当即就心口疼,她走了以后,看着那决绝的背影,这个城主立刻就吐了血。

    方婉慌得要死,连忙喊人找大夫。

    大夫到了以后把完脉,说道:“城主这是怒火攻心,吃两副药就好了。但以后切记,不可如此动怒。”

    方婉只得连声道谢。

    送人走后,下人去抓药和煎药。

    方婉和顾竹筱在顾兆床边照看他。

    方婉哀哀戚戚:“夫君要保重身体啊!”

    顾竹筱愤愤:“她怎么那么任性!还气得爹爹吐血!气死我了!”

    人没了力气,精气神散了一半,顾兆也就有时间去想云杉月刚才说的话了。

    云裳是他心口的伤疤,这个女儿虽然遭他埋怨,但顾兆知道,自己也只是不敢面对现实。

    长久以来的想法扭转很难,此刻让他痛彻心扉。

    “行了,都出去,我一个人静静。”顾兆闭上了眼睛。

    方婉顿了一下,她替顾兆掖了掖被子,说道:“那我在外面守着你,若是需要就喊一声,我立刻进来。”

    顾竹筱:“爹!那个顾杉月!”

    顾兆厉声道:“行了!”

    方婉立刻拽了下顾竹筱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了。

    顾竹筱难得被她爹如此对待,不敢置信,但又没胆子和顾兆硬怼,只能跺了跺地板,跑了出去。

    方婉叹气:“是筱筱不懂事,夫君千万别生气。你歇着,我现在就出去。”

    她站了起来要走,却听见了顾兆的声音:“等等。”

    方婉心里窃喜,然而接下来只听顾兆说道:“月……月儿呢?”

    这名字他甚少叫,此刻喊起来,竟然觉得难以启齿。

    方婉有些失落,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许是跑出去了,我这就唤人去找她。你放心,照阳城内无人敢惹她的。”

    顾兆:“嗯。”

    出了门,方婉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

    原以为又是一个加深顾兆对顾杉月厌恶的好机会,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会跟人吵架了?

    方婉实在是气不过。

    但又没办法,只得招人过来,让去打听打听大小姐跑哪里去了。

    照阳城内,顾兆是说一不二的,哪怕是府衙也得听他说话。

    没多会儿就有信儿传来,说是大小姐出城后又回来了,先去府衙让户籍官改了姓,又去了集市雇劳力,说是要到城外客栈拆东西。

    目前在城里吃过饭,找客栈住下了。

    顾兆听完,顿了顿,他问:“改了什么?”

    家仆:“改、改了姓,唤作云。”

    顾兆愣住了。

    云,他挚爱发妻云裳的云。

    方婉在一旁问:“她去城外做什么?”

    家仆:“大小姐说是城外客栈倒塌了,要把残余的木料都给清理下,方便她重建。”

    方婉做作惊讶:“什么?城外的客栈?是、是那个……?”

    她看向顾兆,床上这人眼睛直直的,在愣神发呆。

    顾兆:“城外……客栈……”

    城外客栈,是云裳跟他初遇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天气,两人撞在了一起,对方不依不饶,非说是他的错,揪着他道歉。

    顾杉月的脾气其实跟云裳很像,但更冲,因为顾兆自己也是个急脾气。

    这辈子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云裳身上。

    想着念着,顾兆嘴边就多了丝笑容。

    方婉见到了,眼底多了愤怒。

    她小心翼翼道:“夫君,那地方不是……拆了不太妥当吧?要不然我找人去拦下月儿?”

    顾兆收敛了笑容:“不必,随她吧。”

    这答案不是方婉想要的,但是她没办法反抗这个男人,只得应下:“好,那不然我找些人去帮月儿?”

    顾兆:“不必。”

    ·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云杉月就起来了。

    客栈里已经开火,她吃了简单的饭食,牵着大黑马就朝北城门走去。

    二十多个人不敢离守卫太近,只得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守在这等云杉月的到来。

    癞头子也在。

    远远地见到了高头大马上的云杉月,倚着墙的他立刻站直迎了过去。

    “大小姐安,睡得可好?”他在地上走着,满脸的笑容。

    云杉月:“凑合。”

    癞头子:“给您找齐了,都是老实本分的,您放心!”

    阮述也在这里,小姑娘扒着他的腿,还是安安静静的模样。

    云杉月看了看,扫了这群人,看着还行。

    厨娘也在,是两个妇人。

    另有一个板车,上面是菜和米面,还有一个铁锅。

    这里的冶铁技术还算可以,民间已经能够买到相对便宜的铁锅了。

    云杉月:“行,跟我走吧。”

    她没从马上下来,直接骑着朝门口走去。

    城门已开,要进来的、出去的都排着队等验明身份,云杉月特立独行,带着人直接从空荡的一处走了出去。

    守卫也不敢拦,只得放行。

    走了不到一百米,云杉月发现,阮述抱着他妹妹在走,有点吃力。

    “家里没人能看着她吗?”云杉月问。

    阮述意识到这位大小姐是在跟自己说话,顿了顿,他摇摇头:“没有。”

    云杉月让大黑马站住了,说道:“小孩儿给我,我带她骑马。”

    阮述愣住了,他仰着头看过去。

    马匹很高,云杉月坐上去显得更高了。

    “我……”他还没说完,就被云杉月打断了。

    云杉月:“你抱着她,我们走得太慢。”

    其实没必要现在就带上这小孩子的,但看他连饭都吃不饱的模样,云杉月还是觉得提前让阮述来认认地方比较好。

    十里地,也就是五千米,一小时左右能走到。

    不算累,但也不能说近。

    阮述自己没问题,带着个妹妹可能不太行。

    这群人都是成年人,走着速度又快。

    阮述抿了抿嘴,小声道:“谢谢。”

    妹妹倒也不认生,云杉月俯身去接的时候,她张开了双臂迎过来,云杉月放在了自己前面。

    “马马!”小姑娘细声细气地说着。

    云杉月摸了把她的头发:“嗯,马马。”

    她学着小姑娘的发声方式来说的话,嘴角带着笑容,显得很温柔。

    阮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面色冷淡的大小姐,一点都不像是传说中的模样。

    ·

    客栈原址后面五六十米外,有一条小溪,水可以从那边取,也算方便。

    厨娘在溪水边找了石头垒灶台,将就着用,准备开始做饭。

    地上全是倒塌的客栈建筑,木头直接用来烧饭就行。

    但中间部分被切断了,地上也有着一道剑气或者刀气的痕迹。

    二十多人面面相觑,偷偷摸摸看向了站在一边牵着小姑娘的云杉月。

    乖乖,大小姐这是太生气了,找人把这地方给砸了?

    癞头子没来,他又不干活,还在城里跑呢。

    云杉月挑眉:“怎么?我脸上有花?”

    这话一出来,众位连忙收了视线,慌张地要去那片废墟里开始劳作。

    阮述沉默地跟妹妹站在这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云杉月松了缰绳,放大黑马自己去玩。

    “你在这里熟悉熟悉,过几天客栈盖好了,你直接上任。”云杉月对阮述说道,“我见你机灵,能带着妹妹活到现在,也算不错。”

    她似笑非笑:“在照阳城,我罩得住你,不必在我面前卖蠢。”

    阮述僵在了那里。

    云杉月把手里的小姑娘递给他:“带你妹妹玩去吧,饿了记得回来吃饭。”

    阮述:“……”

    他拉着妹妹逃离了云杉月,不想再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

    云杉月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在那里监工。

    劳动力们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加油卖命去干了。

    两个厨娘准备着自己的活计。

    一时间,这里充满了愉悦的劳动至上气息。

    ·

    云杉月无聊,在脑子里跟系统聊天。

    这个系统,除非云杉月自己喊它,否则不会出来干涉她的任何举动与决定。

    「你回头建设的时候,给模拟下场景,不要“唰”地就变出来一整座客栈」

    【本来就是有施工队过来的】

    「这里的人吗?」

    【不是,伪装的,质量好速度快,十级地震都不倒】

    「可以可以,给你点赞」

    【你要不要挑挑建筑样式,到时候按照你的要求建,比较称心】

    「啊哦哟,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势必要挑挑的」

    系统立刻出了数十张立体模型,上下左右全都能旋转,还可以拆开某个部件让云杉月瞧瞧里面是什么样子。

    「家具都给了啊?很好,贴心」

    样式很多,颜色还能选,跟玩积木似的。

    云杉月一下子就找到了事情干,再也不无聊了。

    ·

    没多久,溪水边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这里的人干活更卖力了,咽了咽口水,望一望远方隐约的厨娘,等着吃饭。

    阮述则带着妹妹出现在云杉月面前,少年一手拉着小姑娘,一手抱着个白色的团子。

    还挺大,塞了他一个满怀。

    云杉月抬头瞟了一眼,又收了回来继续看模型,随口道:“怎么,捡了只猫?还是什么东西?”

    阮述有点苦恼:“一只幼崽,似是貘兽。”

    云杉月听到这话一愣,她听岔了:“什么,魔兽?”

    卧槽你们这里还有这样神奇的物种吗?

    她冷不丁坐直了去看,阮述伸直手臂,将小团子展示给云杉月看。

    云杉月:“!!!”

    她欢天喜地双手接了过来,雀跃道:“这不是大熊猫吗?幼崽!啊啊啊滚滚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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