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了断

小说:娇宠小王妃 作者:书剑恩仇
    婚事自然是隆重又热闹的,但信王重病,不能亲迎,便派二亲卫唤做周鸣周放的,带着王府仪仗卫队敲锣打鼓来迎,温家依然热情相迎,宾客也鼓掌叫好,于是皆大欢喜。

    吉时到,温慈告别父母,李氏打扮得端庄贵气,只是笑容有些勉强,众宾客也都理解,毕竟温家小女虽是嫁入皇家,可就信王如今的身体……真正爱女儿的人家,又哪里舍得将女儿嫁进去。

    温甄和背着温慈上花轿,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往后好自珍重。”嫁进皇家,他这娘家父亲能帮她的地方只怕极少了。

    温慈轻声道:“父亲放心,女儿知道的。”

    轿帘放下,外面的喧嚣好似也被挡住了好些,思绪便清晰起来。她自来沉静,可到底不过十四,嫁人又是女子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事,前途未卜,她自然也有几分忐忑。

    可已经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已是没有退路了。想明白了,那些犹豫不安便是最无用的,她如今只能一往无前,前面便是火坑,她也得跳进去。

    起轿前,宝湘在车窗边轻声道:“姑娘,赵公子……也来了。”

    盖头下,温慈沉默了一瞬:“往后不论人前人后,皆不许提了。”

    “是。”宝湘应下,最后看了眼骑在马上立在人群之后的那个俊美少年,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骑装,剑眉星目,器宇不凡,一双凤眸又十分清澈。

    此时那双眼睛直直落在十六抬花轿上,含着丝丝忧伤,距离太远看不真切,眼眶好似也红了。

    宝湘无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后,手搭上花轿,再不张望。

    直到花轿出了这条街再也看不到了,赵德川才收回目光。他打马走进温家侧门的巷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块半边浮雕着一簇芙蓉花的墨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片刻,起先还有几分犹豫不决,可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将它和半截信纸一起用帕子包了,交给小厮风瞳:“想办法交给温家大姑娘。”

    风瞳满脸为难,可见他家公子脸色不好,给了东西就打马走了,也不敢多耽搁,好在今日温家热闹,倒也叫他混进了府里,之后又几番辗转,东西终于交到了温慧手里。

    彼时温慧刚被放出来,她看着右边空荡荡的院子,想到往后妹妹在信王府不知会如何,又忍不住红了眼睛,满心愧疚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便是已经出了将她软禁了两日的屋子,她依然觉得背上背负了千斤。

    她让徐嬷嬷看着院子,自己带着绿琉往温慈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脸生的小丫鬟撞了一下,紧接着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她心中一跳,下意识拿宽袖掩住,见绿琉拉着那小丫头正要教训,忙道:“算了,今日府里忙,想必她也是急着办差这才莽撞了,放她走吧。”

    小丫鬟千恩万谢的跑了,温慧也没了再逛的心情,就在温慈的院子外面随意看了两眼便说要回去。

    她回到房间便将绿琉遣了出去,绿琉以为她睹物思人又伤心了,也不好勉强,只安静守在外面听吩咐。

    温慧打开手帕,那块墨玉牌落入眼里时顿时愣住,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停了一会儿才打开包在一起的信纸,只见上面用十分规整的楷体写了几句话:“大姑娘,今日方知令妹因你我之故嫁进了信王府,川实在愧悔难当。再三思量后,决定将大姑娘送与的墨玉牌归还,此后你我也断了吧,否则,川此生都无法安眠。往后,愿大姑娘平安顺遂。川,敬上。”

    信纸从手里掉落,心也跟着坠到谷底,温慧脸上一片茫然。

    他……要和她断了?

    为什么?明明之前在桃花林里他们那样好,他们拥抱,轻吻……那双星光般灿烂的眸子看着她时都幽深了几分,若是没有表姨,她会彻底成为他的人。

    可即便没有表姨打断,两人也有了肌肤之亲,她只能嫁给他。妹妹为了他们不惜嫁去信王府,只要她说服父亲母亲,两人之间便再没有阻碍了,为什么他这个时候放弃了?

    还有对她的称呼,不是羞涩缱绻的阿慧,是大姑娘!如此疏离,疏离到让她感觉冷冰冰的,她的一颗心直直往下坠落,直到坠入冰窖。

    温慈嫁给信王对他影响就这么大吗?

    是,温慈是因为她的任性妄为才不得不替她嫁去信王府,可,可那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呀,她也说了会补偿她,往后就算她当真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两人一起去帮助她呀!

    他怎么能因此就和自己分开!

    温慧手里死死攥着墨玉牌,心慌又害怕,她死死咬住嘴唇,已然泪流满面。她现在只想去找他问个明白,问问他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擦干眼泪起身,正想着该怎么出去,外面就传来众人见礼喊夫人的声音,是母亲来了。

    温慧一惊,想到母亲进来定然能看见自己哭过,她该怎么解释?慌乱之中,她忙坐回榻上脸朝外,只希望能快些打发母亲离开。

    “慧儿,你表姐她们来了,赶紧换身衣裳出去见见人,别闷在……”

    李氏的声音戛然而止,温慧心里惊疑不定,却不敢回头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突然就传来了李氏的轻笑:“你死活不嫁信王,还以为那赵家公子对你多么情深义重,原来也不过如此。”

    温慧猛地转头看去,就见赵德川写给她的信被李氏拿在手里,满脸嘲讽。

    温慧羞愤异常,扑上去就要抢回来,李氏抬起手来,温慧便扑了个空。李氏晃了晃手里的信纸:“连写个断绝关系的信用的都是随手撕下来的半张信纸,如此随意轻视,就说明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你胡说!”温慧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赵德川的用词是有些冷淡,可,可一定不是母亲说的这样!他们明明那么亲密!他明明说了……

    温慧愣住,他说了什么?他从未说过心悦她,也从未说过要娶她。

    是她先对他生出情谊,对他穷追不舍。他英武不凡,高大俊逸,但与她说话时竟会脸红,会躲闪她的目光,她就觉得他怎么如此憨实可爱,她不可避免的对他越陷越深,一日不见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直到最后她奋不顾身的想把自己交给他,想与他白头到老,一生一世。

    可原来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么?

    温慧不愿意相信,她涨红了脸,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他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这话是说给她母亲听的,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李氏将那半截信纸放到小方桌上,就在温慧的眼皮子底下,她触手可及,可温慧却似僵住了,一动不动。

    李氏在玫瑰椅上坐下,拿一方雪白的丝帕不紧不慢的擦着方才拿了信的手指,淡淡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你娘我,总要狠狠摔一跤才知道痛,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为你好。”

    温慧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李氏嗤笑:“看来这一跤还是没摔痛,那赵德川乃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赵柏顺的嫡子,这赵柏顺又是信王的副将,他明知道你与信王有婚约却依然接近你,这就是以下犯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不能说明他用心不良么?”

    说着突然一拍巴掌,笑了:“说不得这赵德川就是温慈请来引诱你的,目的便是为了今日——她代替你风风光光的嫁进信王府。”

    温慧抬眼,双眼血红:“为什么你总要把人想的像你一般自私!慈儿胆小纯善,从来不争不抢,这次更是为了温家、为了我才嫁去信王府,她是为了给我们消灾的,不是去享福的!”

    “说你傻你还不信,信王便是如今重病在床又如何?你可别忘了他毕竟是中宫所出,是除了陛下和太子外这天底下最尊重的男人。便是以后他……温慈也有享不尽的泼天富贵。到时除了宫里几位妃位的娘娘,她便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你只能想到权势、富贵,你有没有替温慈想一想?她连温忌都怕,那信王府豺狼环伺,还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

    李氏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往后她走出去,所有人都要给她磕头行礼,别人只记得她的风光,谁敢说她过得不好?”

    温慧早对母亲生了隔阂,如今她受到如此大的打击,李氏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冷嘲热讽,更是将温慈说的比她自己还要自私势力,她只觉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根本说不到一处去。

    她转身对着窗子,不再说话。

    李氏冷笑,站起身道:“可见亏还是没吃够,你是一定要摔得头破血流了才知道谁是真的对你好。”

    她心里也有气,转身便走了,走到门口冷着脸吩咐绿琉和徐嬷嬷等人:“给我好生看着姑娘,若再叫她跑了,到时红缨便是你们的下场!”

    前次跟着温慧出去的都被处置了,尤其红缨,是被李氏硬生生打死的。绿琉等人白了脸,忙恭敬应下。

    李氏出了院子,想着等会儿如何给亲戚解释温慧不能出来待客的理由才不至于坠了自己的脸面,突然灵光一闪,问李嬷嬷:“方才听表姐她们说起,太子妃有些不好了?”

    她说的表姐们正是出身德阳侯府、安国公府、西昌侯府几家的姨表姐妹,都是京中一等勋贵人家,对上面的各种消息总是比常人知道的要多要早。

    李嬷嬷自小就伺候李氏,主仆几十年的情谊,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忙道:“奴婢稍后再去详细打听打听。”

    李氏点头,冷冷笑道:“若慧儿能进太子府,一个信王妃的位置又值当什么。”

    温慧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得了赵德川的信本就心慌意乱,听了李氏一番挑拨搅弄的话,虽不信温慈心机深沉,到底还是乱了方寸,李氏走后她就趴在那里无声流泪,心里难受的厉害,突然就觉得生活无望……

    温慈自是不知道她走后发生的事,她被敲锣打鼓的接到信王府,信王重病昏迷无法拜堂,温慈就只能和他的衣冠叩拜,之后便被送进了洞房,她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丈夫——信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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