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废了

小说:娇宠小王妃 作者:书剑恩仇
    信王昏迷,没法与她进行接下来的礼节,送她入洞房后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温慈坐了一会儿才自己取下盖头,她对新婚丈夫自然是好奇的,多少也有些紧张,可信王真实的模样与她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

    信王大了她整整十八岁,她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和父亲一般儒雅肃穆,但因他的身份,或许更威严、更尊贵的中年男子。

    可躺在大红喜床上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因长年重病卧床,人很消瘦,但他的五官却十分俊美,透着股子清隽味道,又因皮肤冷白,便仿佛冷玉雕琢而成。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好似沉睡的谪仙一般。

    没有久病之人的死气沉沉和腐朽之气,鼻间闻到的反而是一种若隐若现的清冷香味。

    温慈手里还拿着盖头,就那么愣在了那里,她一直以为,能屈能伸的战神,要么是孔武有力的,要么就是精明强干的,却怎么也没想会是这样的。她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如何在北狄人面前奴颜婢膝、忍受□□之辱。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燃烧的喜烛爆出‘噼啪’一声响才惊醒了她。

    温慈下意识转回头,隐隐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热,忙拿温凉的手背摸了摸,眼睛快速眨动,颇有些无所适从的模样,就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好一会儿脸上的温度下去了,才又慢慢转身看去,他依然双眸紧闭,这叫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目光下移,一眼就看到他修长的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修长的手指被大红颜色一衬,白得有些过了头。

    他应该很高,这架楠木大床很大,几乎快到她家中架子床的两倍大,若她躺上去,顶多占到三分之二。可他头枕在床头,双脚却快要抵到了床尾,她忍不住想,若两人都站起来,她应该才到他的胸口吧……

    脸颊又涌上热气,她忙收回视线放在了他的上半身,可看了会儿突然就发现他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温慈一惊,忙拿手指去试他的呼吸,开始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直到她险些出口叫人时才感觉到一股轻缓绵长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手指上,她长长松了口气,又怕这是错觉,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是他的确还在呼吸,一颗心才彻底落了地。

    若她嫁进来第一日信王就……只怕往后她也不用做人了。

    而且她觉得这样的人物实在不该就这么没了。

    想了想,她弯腰凑近他耳边轻声道:“王爷,你,你好……”

    她此生第一次如此靠近一位陌生的男人,温慈虽尽力让自己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嗓音颤抖,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那拐了弯儿的浅浅气息喷在了信王的耳朵脖子上,温慈自顾紧张,没注意到信王的睫毛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稳了稳心情,却控制不住有些失控的心跳,她抓紧了手下的大红喜被,一鼓作气道:“妾身是温家小女温慈,今日嫁进王府,往后与您便是……夫妻了,您是咱们大明朝的英雄,妾身十分敬仰您,也相信这些病痛一定不会将您打倒。往后妾身会用心伺候您,您,您也一定要坚持,早些醒来。”

    说完她就猛地起身后退,早已面红耳赤,激烈的心跳快要蹦出胸腔,脑门上已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忙拿帕子擦了擦,手都在抖。

    她下意识咬紧了牙关控制自己的失态,心里却想着还好王爷是昏迷的,这房间里又没有外人,否则但凡有一人听到她的这些话,只怕就没脸见人了。

    可她并不后悔,甚至觉得老天有些残忍。

    他本是天之骄子,可在对战北狄时为了大明连尊严都抛弃了,可回到安稳的京城后却出了意外成了残疾,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如此大爱大德之人不该就这样没了,他应该是光芒万丈的!

    此前她只是敬仰他,如今他成了她的丈夫,即使两人一句话都未说过,她已经忍不住为他抱不平。

    她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根本不知道这空旷的房间里有一处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也不知道床上那人在她离开后交握的双手下意识握紧了。

    温慈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边等着脸上的热气散去,一边打量。新房很大,是个东西拉长的房型,摆设不多,一架十分宽大的楠木架子床放中间,左边靠墙是一溜衣柜,往下是一座树形的铜制灯架,再往下便是她的梳妆台和穿衣镜。

    右边开了一闪月亮门,挂着绣满葡萄莲子纹的帘子,往下的墙上贡着一把长剑,那剑的模样古朴简单,但看着就觉气势不凡。再往下便是一架多宝阁,上面放了几样玉雕,还空着好些位置,想必是留给她用的。

    连接内室和外间的是八扇隔扇门,中间也做了月亮门,前后呼应。喜床前面摆着一张黄花梨的桌子,几张凳子。

    装饰实不算多,但件件都是贵重的精品,颜色偏浅,并不厚重,反而有些温柔的气质,她忍不住又看了信王一眼,和他给她的感觉很像。

    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到隔扇那里唤了人,很快宝蜻宝蝉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食盒的面生嬷嬷以及两个丫头。

    几人见了礼:“奴婢见过王妃。”

    温慈点点头,宝蜻告诉她蔡嬷嬷带着宝湘在规整嫁妆,稍后便来。

    温慈说了声知道了,在梳妆台前坐下,让宝蜻给她除去发冠钗寰,又从镜子里打量那三个。

    当先一个橙红比甲的嬷嬷五十出头的样子,瘦长脸,装扮得一丝不苟,面色严肃,很有些气势。

    她身后的丫鬟十□□的模样,一个圆脸一个尖脸,姿容上乘。她打量时那个尖脸的正好抬眼朝她看来,对上她的目光也并不惊慌,淡淡垂下眼皮。

    三人都站得笔直,腰背不屈,仅仅微微低头。

    温慈收回目光,这时头上的发冠已经全部去掉,她紧绷了一整日的头皮也得以放松,当真似卸下了千钧。起身让宝蝉换衣裳,这才问道:“这三位是?”

    当先那位嬷嬷道:“回王妃,奴婢姓马,乃是春熙苑的管事嬷嬷,这两位是浅桃和萍儿,是伺候王爷的大丫鬟。奴婢自王爷分府之后便一直随身伺候,至今已十六载,浅桃萍儿也已伺候了六年。”之前与她对眼的尖脸丫头便是萍儿。

    宝蜻忍不住看了马嬷嬷一眼,这是想做什么,想要倚老卖老么?

    温慈把手伸出去叫她整理衣袖,宝蜻便明白了,低下头用心整理。

    温慈温柔笑道:“几位都比我年长,又是常伺候王爷的,往后倒要劳烦你们好好助我。”

    马嬷嬷微微一笑:“这本就是奴婢们的职责,倒不需王妃说劳烦二字。”

    她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可每个表情每句话都在显示自己的‘老资格’以及对温慈的不屑,便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宝蝉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偏偏温慈脸色丝毫不变,笑了笑,见她还提着一个食盒,又问:“这是什么好吃的?”

    “这是厨上给王妃准备的吃食,还有王爷的药。”说着也不等温慈吩咐,把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几碟点心和一碗燕窝粥,都还冒着热气,品相也精致,瞧着是用了心的。

    温慈看了眼便收回目光,她这会儿寝衣换好了,一身大红,倒衬得皮肤很白。可她身量娇小,胸前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倒很像小小少女穿了大人衣裳般,有些滑稽,偏她一本正经,那几分滑稽都变成了可爱。

    浅桃萍儿快速地打量了她几眼,又垂下眼睛,浅桃没什么表情,萍儿的嘴角却牵了牵,好似不屑。

    温慈正被宝蜻引着去净面,除了宝蝉,她又比所有人都矮,一转身便看了个正着,然她脸上不见一点异样。

    净面后她原本的模样便露了出来,皮肤极好,细腻如脂,身材虽纤细,但脸颊两旁还有两团浅浅的婴儿肥,瞧着便愈发显得娇小玲珑。偏眼睛大,睫毛也长,琼鼻粉唇,看人时总是带了三分笑意,那双眼睛看着你时也十分认真,你便觉得她是个很好接近的人。

    可那又如何,信王已是三十多,温慈只比世子大两岁,这府里柳侧妃、周姨娘王姨娘,哪个不是成熟风韵的美人,等信王醒来,又怎会对一个大孩子敢兴趣。

    浅桃萍儿一直在偷偷看她,此时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温慈刚站好,马嬷嬷又从食盒的最下层取出两碗药来。端来其中一碗对她道:“王妃,这是给您的补药,您趁热喝了吧。”

    又是补药。

    温慈的眼睛落在那碗药上,那种辛辣中带着微甜的味道冲进鼻端,叫她嘴角弯了弯,这味道,和母亲昨日端给她真是相似极了。

    她在圆凳上坐下,打量着桌上的点心边道:“我才十四,年纪轻轻的喝什么补药。”

    马嬷嬷神色严肃:“启禀王妃,这是王府的规矩,每个进府的女主子都要喝的。”

    “是吗?谁定的?”

    “自然是柳侧妃娘娘。”马嬷嬷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脸色就是一变,脸皮控制不住的僵硬起来。

    温慈微笑:“看来我没嫁进来之前,这府里一直是柳侧妃做主,也真是辛苦她了,既然你如此听她的话,不如就由你去告诉她,如今王府有我了,叫她往后就好好歇着吧。还有,这条规矩,便由今日起,废了。”

    马嬷嬷嘴巴张阖,看着温慈还显稚嫩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这碗补药也是她的心意,倒也不好浪费。”说罢一指萍儿:“这位萍儿姐姐长得最好看,我就喜欢好看的人,这碗补药便赐给你吧。”

    萍儿闻言大惊,脸色控制不住的一白,脚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温慈脸上的笑容更深,又去看浅桃,她早已深深垂下头,不敢对上温慈的目光。

    温慈拿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真怕自己笑出了声——这王府的人可真有意思。

    此时床上的信王嘴角也弯了弯,不过一瞬就又变得平直,便是有人看见了,只怕也以为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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