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床

小说:娇宠小王妃 作者:书剑恩仇
    见三人神色不安,尤其萍儿反应最大,温慈摆摆手,轻笑道:“别怕别怕,书上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都不愿意喝,又怎会勉强别人呢。”

    她温温柔柔的,又是在场年纪最小、个子最小的,瞧着当真是好欺负。

    可方才一番‘温声细语’轻易就叫几人乱了方寸,惶惶不安,这会儿哪里还敢作甚么‘倚老卖老’或者‘高傲’姿态,都敛声屏气,安静不已。

    温慈朝马嬷嬷招手:“天色不早,我累了一日要安歇了,嬷嬷,把药放下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马嬷嬷拿药碗的手一抖,看了温慈一眼,咬紧了腮帮子,作势往前走,却左脚绊了右脚,‘哐当’一声连人带碗摔到了地上。

    好在屋里铺着地毯,碗没碎,倒也不曾闹出什么太大的声响,不过那碗药却泼进了地毯里,一滴不剩。

    温慈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转头去看信王,见他没有一丝反应,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总之这一瞬心情有些复杂。

    转过身后却依旧平静,似乎对马嬷嬷的‘失手’并不意外。

    马嬷嬷惶恐地跪下:“还请王妃恕罪,奴婢伺候了王爷十几年,到底上了年纪,一时没拿稳,这才摔了。”

    温慈忙对宝蜻道:“还不赶紧扶嬷嬷起来,没听她老人家说年纪大了么,若跪坏了只怕到时候王爷醒来饶不了我。”

    宝蜻忙上前扶起马嬷嬷,马嬷嬷见她丝毫不生气,心中却愈发惊疑不定,站起身后缩手站在那里,笔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

    温慈却十分善解人意,宽慰马嬷嬷:“这点小事罢了,我怎会与您计较呢。”

    说罢又怜惜地叹了口气:“瞧您怎么着也有五十多了吧,如今连碗药都端不稳,可见身体当真有些不好。明儿就叫人拿了我的帖子请太医来给您看看,您手上的差事就暂时交给我身边的蔡嬷嬷,等您身体养好了,再回来,到时蔡嬷嬷还把差事还给您。”

    马嬷嬷大惊,立时就要拒绝,温慈却转脸瞪了眼宝蝉:“你这丫头也太没眼力劲儿了些,这么浓的药味儿你是闻不见么?好在我不是大夫,否则光凭这味道都能辨别用了什么药材了。还不赶紧收拾了!”

    马嬷嬷的话卡在了脖子里,眼睁睁看着宝蝉爬下去把那块撒了药的地毯卷了起来。

    温慈转头看她,笑道:“嬷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马嬷嬷下意识摇头,脸皮僵硬:“没,没有,奴婢没什么话要说。”

    “这样啊,我瞧着您脸色可不怎么好,不如早些回去吧,明儿早上我就叫蔡嬷嬷去找您,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便是。”

    马嬷嬷慢慢垂下眼皮,身旁的手微微颤抖,“是,奴婢告退。”

    浅桃萍儿见状也忙行礼要退下,温慈并不为难,笑眯眯地目送她们离开。

    这时宝蝉抱着那块地毯上前:“姑娘,这药?”她问的是药不是毯子。

    温慈看着她笑:“瞧你一天到晚说不了几句话,却最是个心明眼亮的。”又吩咐:“找个地方放着吧,暂时还有些用处。”

    宝蝉应了一声去了,宝蜻这时忧心道:“王妃,这几位瞧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那马嬷嬷又与柳侧妃亲近,您嫁进来头一晚上就给您送来什么‘补药’,也太嚣张了些。您为何不借机狠狠收拾她们一回,叫她们知道这院子里到底谁才是主子。”

    温慈瞧着桌上精致又漂亮的点心,突然就想起有一回和父亲看民间杂记时,有一章讲山野中的蘑菇,上面说很多蘑菇都是有毒的,且越漂亮的越毒。

    她收回目光:“方才没听她们说么,一个个都是老资格,那马嬷嬷伺候王爷的时间可比我的年纪还大,咱们初来乍到的,一下子把这样的人得罪死了可不明智。”

    实则方才她借机夺了马嬷嬷的差事,虽是各退一步,说不得已经把人得罪透了。可若当真没有一点棱角,这府里的人见她年纪小,说不得往后会是什么态度。

    因而拿住把柄压一压,叫她们知道她不是没有脾气也就罢了。

    宝蜻恍然,不由道:“还是王妃聪明。”

    温慈笑了笑:“我聪明什么,不过是胆小罢了。”否则怎会看了一章蘑菇,便再不吃它们了。

    这时眼睛落到信王的那碗药上,马嬷嬷她们走了,信王又昏迷,她倒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喂药。

    想了想到底还是把那药端了起来,对宝蜻道:“去拿块帕子来。”自己则搅了搅朝信王走去。

    可方走了两步便停下脚步,面露疑惑,忍不住把药碗凑近鼻子下闻了闻,眉间轻轻一皱,犹豫片刻,到底舀了半勺喂进嘴里,顿时属于中药特有的苦涩味道溢满了她的口腔。

    可就在这些苦涩的味道里,她的味蕾清楚感知到了一种微辣的辛味,还有它的苦涩不是那种特别冲鼻的苦,反而有些温和。这类药材……沉香、木香、莪术……

    温慈自小性子安静,喜爱读书,这点倒和温甄和很像。她虽不得李氏的喜爱,温甄和却很疼爱她。小时经常带她去自己的书房里,父女俩一人一本书就能看半日。

    又因温甄和沉迷侦察、破案,温慈也有幸跟着见识到了好些新奇的东西,就比如关于蘑菇的,还有这世上有人喜欢拿救人的药来害人。像麝香、又比如沉香、木香等。

    信王早年断了腿,自是应该开些行气止痛的药,沉香木香都有此功效,可他的腿早就好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服用这些药?

    要知道这几味都是破气破血的药,若是长期服用是会耗气血的,气血损耗人就会虚弱疲惫,再有些其他病症,双管齐下,叫人常年昏迷是很简单的事。

    温慈看了眼信王冷白的脸色,额头浮现细密的汗珠子,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就这么端着一碗药僵住了。

    这时宝蝉掀帘子走进来:“王妃,帕子找来了。”

    温慈迅速把嘴里的那口药吐回碗里,转身时眉头轻皱:“罢了,这药已经冷了,今晚就不喂给王爷喝了。”

    宝蜻吃了一惊:“这,这行吗?”

    温慈把药碗放在桌上:“可若是王爷喝了冷药坏了肠胃,叫别人知道了会如何看我?我是来冲喜的还是来克王爷的。”

    宝蜻便无话可说。温慈又道:“你去催催蔡嬷嬷,告诉她若今日实在收拾不完,明日再收拾便是。”

    “是。”

    宝蜻刚走,宝蝉就回来了,温慈指了指那碗药:“这个拿去处理了,记得别留下痕迹。然后就不用来伺候了,告诉她们都早些休息吧。”宝蝉一字不问,端着药行礼退下了。

    温慈简单收拾了下就挨着床沿儿躺下了,楠木床很大,她与信王之间再躺一人还有余。起先她想着那药没注意,可渐渐的,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药味儿将她包围时,才感觉到些异样。

    她忍不住转头看他,烛光摇曳间,信王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暖黄面纱,使他俊美的五官好似都温柔了许多。不过看了两眼,温慈的心跳就有些不受控制。忙转回头,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大红喜被。瞪大了眼睛瞧着帐顶,喃喃道:“都说美色误人,我如今总算感受到了。”

    信王的眼皮跳了跳。

    好一会儿温慈又无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您这样好,怎还有人想害您呢……妾身身单力薄,也不知能不能护得住您……”

    四下一片寂静,等窗外的啾啾虫鸣传来时,温慈终于睡了过去。

    信王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清亮温和,转头看向温慈时,却渐渐变得幽深复杂,几乎要穿透她的皮囊看进她的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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