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明显的就是个问罪现场,宋瀮的心沉了沉,脸色有点难看,往前走的步伐也有些沉重。
“勤王你过来,”皇帝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将太子遇刺那天的情形复述一遍。”
皇帝怒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太子居然遇刺了。
“是,”宋瀮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当时皇兄看到一只狐狸便追了上去,儿臣则去了另一边,还未走多远便听到了打斗声,儿臣又折返回去。”
“当时皇兄已经负伤,儿臣上前之后他们就撤退了,丝毫没有恋战。”
宋瀮明白自己这话不是很有说服力,更别说太子重伤他却不过有些微的擦伤,怎么看都十分可疑。可皇帝听完却迟迟没有开口,反而还让人给宋瀮赐了座。
宋瀮不解地看向皇后,却得到了皇后安抚的眼神,旁边的太子也是友善一笑,宋瀮只觉得莫名,好在也没有让他疑惑很久。
他刚坐下就有人压着两个男子进来了,其中一人脸色苍白,一看便是受了重伤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另外一人也十分狼狈,蓬头垢面的也看不出来真实面容。
“来人,将淑妃请过来。”皇后脸色趋于平静,声音下沉,让整个大厅中的人心口都是一紧。
地下跪着的两人表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宋瀮却瞧见了他俩眼神里那一瞬的慌乱。
淑妃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打扮过,没曾想一进来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两人,脸色一白,默默站远了些,想要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系。
“淑妃仔细瞧瞧,地上这二人你可认识?”皇后脸上挂着笑,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皇后娘娘说笑了,嫔妾一直在宫里,又如何能认识他们。”淑妃底气不足,眼神也是虚晃的,就差把“我很心虚”写在脸上了。
“呵,你不认识,但是你哥哥身为金衣卫统帅,他总该认识罢?”皇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迤地的裙摆从光鉴的地板上划过,慢慢走到了淑妃的面前,“淑妃,本宫自你进宫始,从未为难过你,为何你要如此行事?”
“皇后娘娘可不要血口喷人,请皇上明鉴啊,嫔妾没有做过这事。”淑妃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皇后的锋芒,转而可怜兮兮地看着一直坐在上首却没有开口的皇帝。
“需不需要本宫将证据拿出来?”皇后风轻云淡的表情让淑妃异常紧张,脑子里不停回忆自己有没有露馅的地方。
这事情几乎都是她哥哥一手操办的,如今倒教淑妃陷入了被动的境地,只能矢口否认:“嫔妾不知皇后娘娘在说什么。”
皇后:“来人,将淑妃宫里的丫鬟杏筠带过来问话。”
淑妃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的大宫女竟然是皇后的人,恐惧爬上心头,像是千万根细针在她的心上扎来扎去,一时间无法支撑住身体,滑倒在地。
这下不用审问也知道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杏筠被带过来后便跪在地上,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原来淑妃已经有了两月有余的身孕了,对于子嗣单薄的皇室,一个皇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淑妃与罗家人便起了心思,就算肚子里最终不是皇子,也会想办法变成皇子。而在此之前,她儿子前面的拦路虎都要被提前铲除。太子必须死,而且杀害太子的凶手只能是宋瀮,一箭双雕。
事成之后她独享胜利果实,而一次性失去两个孩子的皇后再翻不起风浪,整个后宫都能被她捏在手里了。
皇后望向淑妃的眼神里的恨意已经汹涌,一想到还在养伤的太子和与自己生了嫌隙的宋瀮,她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如今淑妃怀有龙种,平时又深得皇帝宠爱,皇后却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将眼神放在皇帝的身上,他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坐在上首的皇帝面色平静,任谁也没办法窥探出他的想法,气氛沉默了一瞬才听到皇帝开口道:“淑妃罗氏,其品行不端,欲加害太子,但念其孕育有功,夺去位份,降为九品才人,迁往冷香阁。”
他顿了顿,看向皇后:“罗氏一族全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皇后还欲说些什么,皇帝却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大踏步离开了皇后的院子。
皇后看着这个和自己相伴了二十余年的男人,头一回心凉了个彻底。她的孩子,差点被人要了性命,按照律法,罗家人是要诛九族的。
可皇帝居然就这么轻拿轻放,皇后咽不下这口气,却也无能为力。
皇帝如今对叶家越发不满了,她不能引火烧身,她转而看向宋瀮,可宋瀮却避开了她的眼神,起身欲离开。
皇后声音有些急切:“瀮儿,你留下,本宫有些话同你说。”
宋瀮抿着嘴没说话,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皇后神色紧张,取了佛珠拿在手上,不过捏着佛珠的手指却一直在抖,她眼神十分复杂,挥退了边上伺候的人,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瀮儿可是在和母后置气?”
“儿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皇后心里有些酸涩,到底还是让宋瀮生了嫌隙,她神色有些颓靡:“瀮儿,母后这些天不是有意冷落你。”
宋瀮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儿臣知晓。”
皇后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难掩疲惫:“你是不是觉得母妃将盛绯赐给你是为了让她监视你?”
宋瀮沉默不说话,倒像是默认了一般。
“你是不是以为本宫想要除掉你?”皇后突然就笑出了声,手上的佛珠断了线,珠子四分五散,滚向角落,消失不见。
“瀮儿,你母妃去世早,本宫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在你心里本宫就这么容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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