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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水益/文
“……原来如果，希望你能早点康复，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男人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的脸，眼底闪过惊艳，“这是大路边，我扶你到旁边站吧。”
说着伸手搀住唐柚的手臂，唐柚一怔，便要挣脱，“不用……”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同时触碰她的那只手不见了，鼻尖嗅到熟悉的淡淡的松香味道，她抬头，“傅先生？”
这个称呼让傅晟眉间一皱，随即稳稳将唐柚揽到身侧，锐利地直视对面的男人。
男人被忽然推开，正感到莫名其妙，见两人这模样，疑惑问道：“你们认识？”
傅晟冷冷道：“我女朋友，你有事？”
他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鸭舌帽，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异常高大的身材给人压迫力十足，男人下意识退了一步，又忍不住向唐柚望去，见她没反驳，才悻悻离去。
人走了，傅晟却莫名觉得不爽，他垂眸看着身侧的女孩子，“你叫我什么？”
唐柚一愣，反应过来，脸上漫起红云，小声道：“傅晟。”
傅晟这才笑了，他把手臂上挂着的外套摊开，披到她肩上，“陈姨回去了，今天我陪你。”
唐柚羞涩地点头。
想到能和她独处，傅晟心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期待，眼神忍不住飘到她的手上，想牵又怕她不愿意，纠结了一会儿，低声问：“柚柚，我能牵你的手吗？”
唐柚这下是真的觉得窘。
她对傅晟有好感，也有一丝心动，答应他算是一时冲动，冲动完了便是不知所措，她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谈恋爱是谈情说爱的过程，身体接触避不可免，于是一见他就紧张，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挺纯情？
见她迟迟不说话，傅晟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半晌轻拉起她的衣服袖子握在手里，“我拉你的衣服，这样比较好走，你跟着我……”
话没说完，唐柚的小手向上一握，软软的、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她红着脸道：“牵吧。”
这和之前碰她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是唐柚主动牵他，第一次……
傅晟虚虚握住那只绵软的小手，半分不敢用力，只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朵上，飘飘然，每一步都不真实。
坐电梯来到停车场，坐进车子里后，傅晟的理智稍稍回笼，他想到另外一件事，立刻抽出张湿纸巾，握住唐柚的手，替她擦手臂。
他一下又一下地擦拭她左手臂手肘处的衣服位置，唐柚感到疑惑，“我衣服脏了？”
傅晟温声回道：“嗯，有些脏了，我替你擦干净。”
他的声音温柔，唐柚绝想不到，男人此刻脸上没有一丝温意，而是眉眼沉沉，像一只领地被人侵犯的狮子，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车子很快开到慧仁医院。
两人直接来到脑科，孟运轩恰好走开不在办公室，傅晟便带唐柚到一旁坐下等待，正闲聊时，电话来了，是律师的电话，傅晟随意按下接听。
律师：“傅先生，李先生说他愿意私下赔偿，求得唐小姐的谅解争取减少量刑。”
傅晟眼神瞬间沉下，他移开手机轻声和唐柚说走开一会儿，便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他背靠墙壁，耳朵听着电话，眼睛却一直望着室内，留意着唐柚。
他的女孩儿，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坐着，那双原本灵动漂亮闪着亮光的眼睛，弥漫了一层雾，珍珠被蒙尘，而这一切，全是拜那个不负责任的司机所致。
撞人后把人丢医院不管，如果没有他，唐柚有多无助？现在来谈赔偿？可笑。
“赔他的眼睛吗？要是肯，我能让他少坐一年牢。”
律师一时话塞，吞了吞口水道：“傅先生，对方提出一项不太利于我们的情况，他说他按了喇叭，但当时唐小姐不知是走神还是没听到，没躲开才会……”
傅晟嘴角勾起冷酷弧度，打断他，“庄律师，你要是不行我就换个人。”
说完也不管对方反应，傅晟重重道：“我不管他有多可怜，什么借口都不想听，我只知道我要替人拿回公道，能判多重就判多重，懂？”
电话挂了，傅晟微垂的眼眸闪过一片阴霾。
他看过监控视屏，知道车祸发生时唐柚确实在走神，车子当时失控，肇事司机急打方向盘，车子往站在花圃前的唐柚撞去，至于唐柚为什么会站在花圃前，是因为几个小时前她刚下飞机。
她有严重的畏高症，哪怕不在她身边，他依然可以想像，那时候的她，应该是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头晕欲呕，就跟那个时候一样……
耳边仿若有哭泣声，傅晟闭了闭眼，忽略心口涌现的阵阵痛意，向她走去。
不一会儿，孟运轩回来了。
他替唐柚做完例行检查，说道：“唐小姐恢复情况不错，最近是不是感觉视觉清晰了不少？”
唐柚点头，自从能感光后，世界的亮度一天天在提升，虽然具体事物仍然模糊，但比起一开始又暗又模糊，已经好了太多。
孟运轩在电脑上打药方，像闲聊一样问道：“唐小姐平时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唐柚：“一般，我睡眠很浅，容易醒。”
孟运轩点头，“如果能睡着，建议唐小姐多休息，这个阶段，用眼不要多，写小说的事也放一放，不要劳累。”
唐柚觉得有些羞赧，像是被孟运轩说中心事一般。
虽然她现在有意识减少录小说的时间，但她闲不下，一闲便觉得自己无所事事，如今被医生直白地点出来，总是有些不自在，但是医嘱总归是为她好，她便点头应好。
开好药方傅晟准备去取药，唐柚不方便，仍然留在办公室里。
唐柚打算听会儿歌打发时间，刚取出耳机线，手里的东西就被傅晟接过去，他不知捣鼓了什么，没一会儿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我找了一些歌给你听。”
说着替她把耳机戴好，轻快的音乐声响起，在明快的节奏中响起一道熟悉的男中音，唐柚莞尔，便见身前的人影蹲下身和她平视，清咳一声问：“听这个行吗？”
唐柚抿着唇笑，“行。”
傅晟走出办公室，早等在门外的孟运轩开着玩笑道：“在我的办公室，你倒是自在。”
丝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这般行事肆意，不愧是傅晟。
随即，他脸上浮现正色，“唐小姐的睡眠质量太差，如果我没猜错，她以前应该经常失眠，这样的身体，难怪恢复情况比常人慢。”
他补充道：“深度睡眠对人体非常重要，可以缓解身体劳累，促进人体新陈代谢，特别是她这样带伤病的身体，非常地需要，想要病情更好地恢复，首先让她睡一场好觉。”
傅晟从来没想过唐柚还有这方面的问题，仔细一想，他对唐柚的了解，很多都留在表面，留在过去，对于她的现在，知道的看见的，恐怕只有十分之一二。
离开医院后，傅晟并没有带她乱逛，而是开回住宅，送她回家后，自己回到对面单位，在音乐房里快速收拾，抱着曲谱本子和吉他，过来敲门。
唐柚刚刚换好衣服，正拿出录音笔准备工作，傅晟就抱着不少东西过来。
听见他放东西在案几上的声响，她疑惑问道：“你做什么？”
傅晟放好东西，环视屋子一圈道：“说了今天陪你，陈姨回去了，我不来你就没饭吃了。”
唐柚缓缓靠近吉他，手摸着琴弦，轻轻勾弹，吉他发出清脆声脆。
“所以你带着吉他来做饭？”
傅晟笑，“是啊，做完饭弹吉他给你听。”
唐柚以为他说的做饭，可能是随便煮碗面，没想到他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个半钟，还真煮出两菜一汤。
虽然不娴熟，动作慢，但确实会做饭，唐柚很是意外。
“你竟然会做饭？”
面对唐柚的诧异，傅晟神色如常放下袖子，掩住被油溅烫到而起的水泡，替她夹菜，“我以前读书时没什么钱，为省钱就自己开灶，试试味道怎样？”
唐柚咬了一口排骨，嚼了嚼，一顿，咽下去，“不错。”虽然有点甜。
傅晟眉眼越发柔和，不断替她夹菜，“那就吃多点，你太瘦了。”
吃完饭，傅晟又道：“我最近准备写歌，反正都是窝在房子里，不如我们做个伴。”
唐柚只能点头。
然后从这一天起，傅晟几乎天天到她家里报到，他抱着吉他弹唱谱曲，唐柚被他扰得没法做事，只好放弃拿录音笔录小说的念头，转而和他窝在客厅，听他自弹自唱、自言自语。
有时候他会询问自己意见，问她这段曲子配这句歌词如何，唐柚被旋律优美充满感情的音乐勾出无数灵感，一时技痒，开始斟词酌句想出词句，为他配词。
有时候她什么也不做，就像现在这样，抱着靠枕窝在沙发上，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弹着耳熟的旋律，眼皮渐渐沉重，头一点一点地，混沌的睡意将她笼罩，很快身子一歪，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晟把一首曲子弹完，抬眼一看，女孩子已经在沙发上睡得酣熟。
他轻轻放下吉他，起身向她走去，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他微微弯腰，将人抱起，稳步向卧室走去，将她放在床铺上。
整个过程，她一动不动。
终于能在他面前熟睡，是对他有了几分信任吧？
傅晟坐在床边，看着她睡得酡红的脸颊，眼神渐渐深沉，一手撑在床头，一手捧住她的脸，轻轻细细地抚摸，逐渐移下，最后停在微微张开的红唇上。
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迷恋，他终于俯低，情不自禁摩挲那像玫瑰花一样的唇瓣。
“你应该，有一点儿，喜欢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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