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逸散出来的甜点香气弥漫着整个大宅，阿尔弗雷德关掉烤箱，戴上印着圣诞老人的烤箱手套把整整两盘曲奇和布朗尼端了出来。
他已经听见蝙蝠车的引擎声，是时候去准备热水和毛巾了。
地下。
蝙蝠车驶进蝙蝠洞，副驾上的罗宾鸟玩的正开心。
原因无他，因为路上被包裹成蚕蛹的孩子一直在中间扭动，布鲁斯为了保证驾驶安全不得不把小家伙拎到了迪克腿上，行动受限的小孩被放在两条腿的中间，完全没有办法逃离大魔王的操控。
奶娃娃有一双湛蓝色的奶犬眼，水汪汪地盯着那包散着香味的饼干。裹在披风里的小身体一扭一扭地试图去靠近香味的来源，像个黑色的毛毛虫，然而每次好不容易挪动出一段距离就会很快随着迪克大腿的动作回归原点。
总感觉自己在欺负小孩子，迪克想，不过思及刚刚那痛的要死的一脚，小罗宾鸟仅剩的一点愧疚心很快烟消云散，他又没有打小孩对吧，而且这个年纪晚上才不该吃甜点呢。
车顶随着布鲁斯按下的按钮收缩起来。
“布鲁斯少爷，迪克少爷，夜宵已经准备好了。”阿尔弗雷德站在迪克这一侧，还没有注意到另一边车门的异常，“浴巾在浴室里面，如果需要的话可以……”
本来准备告诉两位少爷可以先洗个热水澡再补充热量的老管家的目光完完全全被迪克腿上的那个小家伙吸引了去：“布鲁斯少爷，您是去找凯尔小姐了吗？”
哥谭的城市传说蝙蝠侠和猫女有一腿的事情肯定瞒不过朝夕相处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认出来那几乎是布鲁斯少爷小时候的翻版，各种猜测在他的脑海轰隆隆地翻滚过后便留下了最容易被接受的一种。
“您和凯尔小姐的婚礼准备什么时候举行？我得提醒您，稳定的婚姻家庭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嗯？他和瑟琳娜？
布鲁斯有些不懂阿福在说什么，他和猫女的关系一直都在一个比较模糊的界限上，并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阿福之前也是知道的，怎么突然想起来提这件事情了？
等等？
孩子的成长？
迪克并不需要一个母亲来填补生身父母离去后的空缺，他可以肯定，那这个孩子就是指的……
迪克已经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抛开那双完全不一样的蓝眼睛不谈，朝他露出笑容的小孩子这么看……真的好像布鲁斯啊。
罗宾鸟的表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显然已经脑补出了一套花花公子没做好安全措施无辜女性独自带大孩子至三四岁实在无力抚养只能把孩子送还父亲的戏码。
被老管家和养子同时注目着的布鲁斯僵硬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
不会真的是他忘记做保护措施了……吧？
怎么可能！
“与瑟琳娜无关，”布鲁斯从迪克手上接过了裹在蝙蝠披风里的孩子，“她是突然出现在我的车上的，身上还有别的异常，我得先做个检查。”
“迪克，准备一下骨龄检测的设备，阿福，麻烦你帮我把幼儿心理评估的工具找出来，我知道你肯定还留着。”
“没问题。”罗宾鸟翻出蝙蝠车，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仓库的方向。
年仅二十多岁已经经历过太多事情还有了一个养子的蝙蝠侠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子，他是说一个亲生孩子的可能性，然而现在这个问题就这么直白地摆到了他的面前。
奶娃娃由着他把抽血的针头插进皮肤里，半点哭闹的意思都没有，圆溜溜的蓝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还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基因已经入库，正在进行对比，对比他的，还有任何库内的数据。
“骨龄三岁半，”迪克从仓库里翻出来已经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灰的仪器把小孩子从上到下一通扫描，“乳齿发育完全，声带发育完全。”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可以说话的。
布鲁斯这会儿已经把孩子放进了阿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儿童座椅上，蝙蝠披风被老管家拿去清洗，现在禁锢着小家伙的只剩下婴幼儿安全带。
迪克好奇地凑了过去：“会叫哥哥吗？爸爸呢？妈妈呢？你知道你的妈妈是谁吗？”
“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她只有三岁半。”
被注视的小姑娘挥舞着小胖手不想要迪克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在记刚刚车上的仇：“咿呀呀呀！”
随着她的开口，爆裂的口水泡泡糊了离得太近的迪克一脸。
基因分析对比的结果很快呈现在蝙蝠电脑上。
与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父女亲缘关系被肯定，但是另一半的报告里呈现出了诸多被标红的数据。
未发现匹配基因，非完全人类基因构成，存在未知元素，总结一下就是孩子的父亲确实是布鲁斯，但是孩子的母亲不存在于基因库，甚至有可能不是一个人类。
“哇……”
布鲁斯这是睡了什么……迪克微微张大了嘴巴，也顾不得擦脸了。
“收起你的想法，”一眼就看透了养子在想什么的布鲁斯低声道，他的心情现在相当复杂，他可以确信自己身上没有发生过不可控的事件，也就意味着真相很有可能——“是实验室产物。”
有人得到了蝙蝠侠或者布鲁斯·韦恩的基因，加入奇怪的东西造就了这个小家伙，为了什么？
“但那是谁做的，又为什么要搞这些？”迪克有些不解，“而且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蝙蝠车里来？”这不科学啊，难道有人觉得蝙蝠侠太寂寞了给他找点事干？
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崽正在伸着手去够阿尔弗雷德放在一旁的餐盘，颇有育儿经验的老管家在心底对两个粗心大意的父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和寻常孩子有什么不同，至少目前并没有表现出来。
而表现出来的东西很简单，她饿了。
温热的婴幼儿奶粉被灌进一直没有用过就被好好珍藏起来的奶瓶里，感谢迪克小少爷前阵子的继发性乳糖不耐让他刚好储备了这点儿口粮，不然可怜的小姑娘就要继续饿肚子了。
咬着奶嘴的奶娃娃自己努力抱着奶瓶，吃饱喝足的脸上露出了甜腻腻的笑容。
她并没有试图挣脱束缚，之前应该是因为迪克拎孩子的动作过于不舒服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布鲁斯低着头思索着很多问题，关于未知的基因实验，不明的基因来源，蝙蝠车上发生的意外，超出正常水准的力量……以及他有没有做好成为一个父亲的准备。
“你真的不会说话嘛？”迪克正蹲在奶娃娃面前，肚肚被填饱的宝宝很快就忘掉了刚才这个人不让她吃东西的行为，乐呵呵地看着比她大了好几个号的男孩子。
“呀呀~”宝宝伸出手想要去拽迪克的头发，吓得吃过这小家伙力道苦的男孩火速后退了好几步，“咿呀啊~”
“还没有构成完整的语言系统，”尝试过布鲁斯少爷小时候用过的工具之后，阿尔弗雷德原本慈祥的笑容里带了些愤怒的意味，“心智还停留在婴儿阶段，凭借本能反应居多。”
也就是说，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很有可能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处于完全封闭状态，没有过任何机会接触外界和成长，就像一个……未被当成人类的实验品。
蝙蝠侠的目光逐渐危险起来。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善类。
“嗨布鲁斯，你看这里！”
随着奶娃娃放松下来的动作，颈后的一小块皮肤从衣领中露了出来，上面是一个清晰的，灰色的标记——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内容，属于蝙蝠侠的标记。
迪克已经上手摸了过去：“不是刺青也不是烙印，像是胎记。”长在身体里面的那种。
一个蝙蝠胎记？是个人都知道不可能有这种巧合，一个每一个角度都和他的蝙蝠标记完全一致的胎记，只有可能是人为的结果。
迪克触摸幼崽的动作算不上太温柔，这个年纪的男孩还有些毛手毛脚，奶娃娃随着饥饿感消退逐渐回归的其他神经终于后知后觉地起了反应。
只见她和布鲁斯如出一辙的小嘴巴瘪了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哗啦啦地就落了下来：“哇——哇——”
她还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疼痛不适，只能用最原始的哭嚎来反应。
“迪克，你先去吃点东西睡觉。”布鲁斯看着哭了没两分钟就没了力气开始哽咽的小孩子，平静地对养子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学。”
成为蝙蝠侠的助手罗宾也逃脱不了学校的迪克：……
迪克乖乖上楼洗漱睡觉之后，布鲁斯看着还在抽抽噎噎哭泣着的小姑娘，片刻犹豫过后有些笨拙地弯下腰把小崽崽从儿童座椅里抱了起来，在阿福欣慰的目光里缓慢地拍着孩子的后背。
“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注视着这对新鲜出炉的父女，“我想小姐需要一个名字？我们明天得去麻烦戈登局长登记了。”
“菲丽希缇。”
布鲁斯沉默半晌，低语道。
愿幸运和快乐常伴你身……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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