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勇敢一点，在最开始的时候站出来。
如果他坚持一些，在那些日子里不要放弃。
如果他再早一点，哪怕一天，两天，甚至一个小时，一分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
通道收敛的最后一个片刻被无限拉长，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在烈焰中融化粉碎，灰飞烟灭，他却什么都做不到，甚至不能跨过火焰与他们同生共死。
他无法发出声音，直到黑暗吞没这一切，而后便是长夜永寂。
……
冷冻仓被打开。
平日里集备森严条条框框多到令人厌烦的基地里一片狼藉，血液的暗红流淌在金属的冷灰色之上，竟是有了几分妖冶的意味。
有些微弱的黄色光在男人的指间闪烁着，最终消逝于红皮肤之下。
荣恩睁开眼睛，被实验室有些刺目的半导体发光二极管恍了心神，只听得见陌生人的话语。
“我的兄弟，”那个人用的宇宙通用语在说话，“你自由了。”
.
因为佩里主编的一通电话，克拉克不得不赶回大都会当他的加班小记者，搭档的摄影师一边拍摄着红毯上的名流一边和旁边那些想要进去的“名媛”们搭着话。他们这种特邀媒体工作人员想带一个两个人进去的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谁不想在笔杆子下有个好看的名声呢。
加长款的豪车停在红地毯起始的位置，人群蠢蠢欲动，克拉克用他的超级视力保证他已经看到有姑娘们挤到了最前方，想来随时可以“意外摔倒”在来客的身上。
小记者难得直观地看到了哥谭首富受欢迎的程度。
从后座走下来的男人一身恰到好处的西装勾勒出极为完美的线条，擦拭到一尘不染的黑皮鞋在镁光灯下折射着微亮，骨节分明的手指整了整外套领口，朝摄影师们露出哥谭宝贝儿那无人能够抵挡的迷人微笑。
布鲁斯·韦恩很少会带女伴出席活动，这一次也没有，也就意味着在场的所有漂亮女性今夜都有机会。要知道韦恩先生比西海岸的那位受欢迎多了，毕竟单论起身材这位可是去年评选出来全美最想与他419的人选第一名，今年的第二名。
顺带一提，今年的第一名是超人。
第一个突围的超模小姐如愿以偿倒进了哥谭绅士先生的怀里，只是事情并不如她所愿。布鲁斯礼貌地扶正了这位拉丁裔美人的身体：“注意安全。”
今晚不知道莱克斯·卢瑟要搞什么幺蛾子，他暂时没有这些兴趣，偶尔拒绝一些投怀送抱的漂亮姑娘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谁不知道韦恩先生的眼光高呢。
被拒绝的拉丁裔小姐有些恼羞成怒，甚至不顾的拉上自己滑落的肩带就匆匆离去。
克拉克的搭档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也不知道是在可惜那位美丽女士还是在可惜今天没有韦恩的八卦照片可以拍了。
那可是布鲁斯·韦恩，布鲁斯·凭一己之力养活众多娱乐版面的男人·韦恩。
正在和人寒暄的宴会主人莱克斯看见克拉克进来时遥遥的招了招手算是跟好友打个招呼，是他联系了佩里·怀特说希望今日慈善晚会的记者是克拉克，这样可以让他的采访更自然一点——天才总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的，这位高智商总裁兼科学家在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常会有些不太自在。
今夜的晚会是为了给先心病儿童基金会筹措一些善款，克拉克在进门的捐款目录那边小小地贡献了一笔，大概有他半个月的工资那么多。
布鲁斯从托盘上拿了杯香槟，顺手塞给那位漂亮的红发应侍姑娘二十美金的小费。
“噢让我看看，”从人群中穿行过来的莱克斯朝布鲁斯伸出了手，“没想到韦恩先生真的赏光来我这小小一场慈善宴会了，久仰久仰，我们还没正式见过吧，介绍一下，莱克斯·卢瑟。”
以高智商高科技自强自立企业家闻名的莱克斯·卢瑟和韦恩集团有些合作，当然也有不少冲突，但确实没有直接见过韦恩集团的所有者。
“我才是久仰卢瑟先生了，”布鲁斯换上哥谭宝贝儿的标准微笑，礼貌里又夹杂着这么些充满冒犯意思的玩味，“卢瑟先生现在可是个红人啊，氪星遗址给莱克斯集团带来了不错的收益吧？真是太可惜了，不如给我们个合作的机会？”
“哪里哪里，就是个残骸遗址罢了，”莱克斯似乎有些局促，又或是别的情绪，“哪比得上韦恩先生，听闻超人都拜倒在您的魅力下哈？”
两个人摇晃了片刻的手双双停下，倒是指节间用上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我和那个外星人可没有什么关系，”再好听的声音在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傲慢刻薄，布鲁斯把没动过的香槟杯放回了过路侍者的托盘里，“我觉得我们不需要一个外星人来当我们的神不是吗，卢瑟先生。”他还笑了笑，“也不知道我们的上帝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那就难说了，毕竟没人见过上帝”莱克斯的余光扫过了正在附近的克拉克，就像每一个见到朋友的普通人一样积极，“嗨，克拉克，方便过来一下吗？”
克拉克很少会拒绝好友，更不要说布鲁斯也在这边，而且看起来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似乎不太愉快？
“布鲁斯·韦恩，都知道的，韦恩老板，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记者。”莱克斯总裁草草介绍了一下两个人，然后状似随口一问，“韦恩先生刚刚说了人类不需要超人，克拉克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有读过你关于博物馆艺术自由与安全界限的报道，”布鲁斯一点儿也不愧疚地套用了女士的借口，“很棒的文章。”
“克拉克的文章一直很棒，”莱克斯在夸奖好友上一直很捧场，甚至比他本人的反应都快，“克拉克？你有听到我刚刚的问题吗？”
显然，试图绕过该话题的布鲁斯并不能让莱克斯就此作罢。
“超人可能只是想帮帮忙，”克拉克笑的有些腼腆，“他也许并不想当什么人间之神。”他只是想做一些正确的事情，尽他所能的帮助一些人，从未有过成为人类神明象征的想法。克拉克自始至终都还是那个堪萨斯长大的普通男孩，所以哪怕知道布鲁斯只是在应付莱克斯，他还是会认真地去解释。
“这个见解有趣，”布鲁斯轻笑出声，“和你的文章一样有趣。”说完还拿名片塞进了小记者胸前的口袋里，“要不考虑来给我做个专访？和这么有趣的人聊天我也许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韦恩老爷很少接受采访什么的，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纯属浪费时间的无稽之谈，要是换成别的记者这会儿估计能惊喜到原地转上个十圈八圈。
“那多谢韦恩先生了，”克拉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莱克斯先他一步说话，“能拿到韦恩先生的专访可不容易。克拉克，不如晚点给我也来一个专访？我想莱克斯也不比韦恩差吧？”
克拉克能怎么办，克拉克只能微笑：）
莱克斯又说了几句之后就被他的秘书请上去为晚宴发言，克拉克不过转头的功夫就发现布鲁斯消失在了人群里。小记者为刚刚的心累叹了口气，拿出随身的本子开始记录莱克斯的发言，比起他的超级记忆，他更倾向于这样写写画画。
布鲁斯是追着一个奇怪的人离开的。
他把香槟杯放到了一个应侍生的托盘里，之后那个应侍生往宴会的中场走了过去。但是后来他又发现了同一个人端着同一盘香槟——甚至包括了他放上去的那杯，他清楚地记得杯壁上因为不小心擦过冷凝水雾而留下的指痕。第二次出现的应侍生是从备餐通道里走出来的，没有任何一个晚宴的应侍会端着一个客人用过的东西再一次进入宴会。
莱克斯·卢瑟大概率只是想摸清楚他和超人的关系，一种无意义的控制欲，但是这场宴会里似乎还有人有别的目的……布鲁斯想起宴会入口处的安保人员，那可不像普通保全公司提供的人。
这一切，宴会的主人知道吗？
当然是不知道的。
莱克斯因为多喝了两杯就去了盥洗室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他会在晚宴结束后和克拉克聊聊，聊聊关于韦恩的事情，或者关于……一些别的。
镜子里的男人眼下因着酒精泛起了些许红雾，他不太能喝酒，平日里也不怎么碰。水珠顺着额前棕色的卷发滑落，在还没有完全流进下水道的积水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握在大理石洗手台边缘的手指骤然收紧，莱克斯张嘴就要喊克拉克的名字。
但他并未能喊出口。
总裁先生在镜子面前抬起头，又像是哭又像是笑一样调整了很久，才摆出属于莱克斯·卢瑟的那副面孔，一个外在有些癫狂的天才，一个内里实在复杂的疯子。
盥洗室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了最左侧。
“我得快点了，”卷毛小先生自言自语着奇奇怪怪的话语，“让我来看看，实验室在哪一层呢……”
……
“莱克斯？”
晚宴散场之后被请上楼的克拉克看着对面有些神不在焉的好友，轻声喊着对方的名字：“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事，”莱克斯摇了摇头，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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