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娅有一支特别可爱的兔子笔，笔杆是胡萝卜的模样，尾巴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白兔子，耳朵软软的很好捏。这是迪克在她刚学写字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小姑娘每次用完都要好好地收起来。
格蕾丝夫人在上面讲着小男孩发现了蚂蚁搬家的故事，一点一点地把一些简单的单词掰碎了教给孩子们。那些单词菲娅全都认识，但是还会用她的小兔子笔工工整整地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爸爸说要好好上学，她得听话。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后脑勺上。
菲娅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坐在她后面那个座位的男孩当着她的面把作业本又撕掉了一页，团成团朝着小姑娘的脸砸。
“小格林先生！”这里的孩子都知道格蕾丝夫人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喊他们的姓氏，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女士直往这边走来，“不可以欺负新同学。”
他才不是想欺负新来的。
被点名的帕特·格林想，他就是想跟那个女孩子打个招呼嘛，结果她都不理他……小格林是韦恩集团公关部门一位主管女士的孩子，那个主管是个标准的女强人，她的丈夫则是主内的家庭主夫，有一副非常好的容貌——这一点在他们儿子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天生一副好面孔，金发男孩在幼稚园里向来都是焦点人物，突然来了个比他还好看的小姑娘又不理他，就让小孩子本能的想要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行为不恶劣。
菲娅抿了抿嘴唇，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同学有点讨厌。此时的小姑娘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犯嫌，只知道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被用纸砸，也不喜欢这个家伙撕本子。她向来特别爱惜她的书和本子，还会跟着阿尔弗雷德一起晒干树叶和花花装饰她的小本子。
“喂喂喂，”等到格蕾丝夫人回到前面，小格林又开始蠢蠢欲动，手都快要伸到菲娅的身上去了，“我妈妈特别厉害，你妈妈呢？”
他总是喜欢跟人炫耀他的家世，韦恩集团的托育服务很好，只是大部分高管还是喜欢把孩子送进哥谭市更好的学校里面，就让小格林成了班里的出头鸟。
菲娅写字的手停住了。
她问过爸爸，问过爹地，也问过玛莎奶奶，问过阿尔弗雷德爷爷，书上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可是她的妈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小姑娘的嘴瘪了瘪，心情瞬间低落了许多。
“喂，你快说啊，你妈妈干什么的？”就这个时候还有不讨喜的熊孩子在后面追问着小姑娘并不想回答的问题。见菲娅不理他，比女孩高出小半个头的男孩竟然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拿小姑娘的笔，“哎你别写了，快说啊！”
迪克给妹妹送的礼物并不贵重，在男孩的暴力拽拉之下，白色的小兔子就这么从橘色的萝卜上弹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耳朵尖尖隐约还有些断裂的痕迹。
菲娅当时眼睛就红了。
……
格蕾丝夫人的内线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布鲁斯正在开会，科研室的人还没放弃他们那个什么劳什子兄弟眼计划，大话吹得上天，实际连个服务器设计都给不出来。
“我们缺钱啊，”负责那个项目的人苦逼兮兮地跟卢修斯抱怨，“不给拨款我们怎么做服务器啊，每次跟老板说他就跟没听见一样，次次说次次当没发生，我这项目都搁置好几年了，老板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啊？”
不，卢修斯很想告诉这个倒霉蛋，老板可能真的是忘记了这件事。
听完格蕾丝夫人讲清楚事情始末的布鲁斯根本顾不得开不开会的事，匆匆就往幼稚园的地方赶，于是乎兄弟眼计划再次不幸搁浅。
格蕾丝夫人很少会联系家长，孩子们之间一般闹不出什么太大的事情，她制止的也快。就像这次小格林去招惹韦恩小姐的时候她两回都是第一时间去阻止的，只是顶不住小丫头的速度更快，她都没能走过去小格林就已经在墙角了。
“……我叫了救护车，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但是万幸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格蕾丝夫人跟布鲁斯的讲这件事情的时候目光时不时还会飘到那个握着笔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的小姑娘身上，“这件事是我的失职，我没有发现韦恩小姐的不对劲，但是……”她欲言又止，谁又能想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把同龄人直接踹飞出去呢？
布鲁斯走到了菲娅面前，小姑娘还紧紧握着迪克送给她的那支笔，断掉了耳朵的小兔子被她重新套在笔杆子上，只是总没有之前那么完美了。
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呼吸声里也带着微不可闻的哽咽。布鲁斯很了解他的孩子，小丫头除了对心爱之物的损坏伤心外更多的应该是吓到了。上一次菲娅跟迪克玩不小心把迪克撞飞出去的时候她吓得好几天都不敢碰迪克，明明想要亲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家里人心疼了好久。
“乖，”布鲁斯抱住了小丫头，缓慢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他已经被送进医院了，不会出事的……”
他会教自己的孩子控制好自己但不是现在，现在他受了惊的小姑娘更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价以百亿美元计算的总裁先生温柔地抱起了他的孩子，宽厚的掌心遮住了小姑娘的眼睛，也遮挡去了其他孩子们恐慌的目光。
小丫头把脑袋埋在了爸爸的颈窝里，温热的泪贴着布鲁斯的皮肤滑落。
韦恩老板的办公室在大厦的最顶层，大部分时间都空置着，只有清洁人员每天定时打扫。当初装修的时候布鲁斯的父亲托马斯·韦恩先生在办公室里面修了一小间休息室，因为他心爱的妻子玛莎经常会带着他们的孩子来陪他。
布鲁斯把小丫头放在了有些发旧的老沙发上，之前整修大厦的时候卢修斯还问过他要不要置换这些家具。他的目光瞥过沙发边缘小小的缺口，那还是他小时候不小心用剪刀划出来的。
男人蹲在了小姑娘的身前，他的眼睛比菲娅更加蓝一些，如果说氪星人的眼睛是大都会的万里晴空，布鲁斯·韦恩的眼睛就是无尽的汪洋大海。
被爸爸看着的菲娅逐渐停止了小声的抽噎。
“甜心，”布鲁斯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你的反击是对的。”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布鲁斯说，“有的人会照顾你，会对你好，也有的人会伤害你，所以在有人伤害你的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反击不是错误的。”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以后为了保护别人而伤害自己，不能因为控制不好力量而舍弃力量。
菲娅还攥着她心爱的兔子笔，似懂非懂地听着爸爸的话语。
布鲁斯索性坐到了她的旁边，直接把小姑娘抱上了自己的腿：“可以告诉爸爸你为什么会踢走那个男孩吗？”他总觉得不单是一支笔的问题，菲娅向来珍惜自己的东西不假，可也不至于说为此伤人。
菲娅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问我妈妈在哪里……”
布鲁斯突然僵硬。
他很清楚菲娅并没有母亲，然而出于种种原因他不能，至少现在不会去跟孩子解释这些，所以在某些时候他和那个氪星人一同默契地模糊了关于母亲的这一部分。实际上布鲁斯很感谢远在堪萨斯的肯特夫妇，尤其是肯特夫人，填补了孩子在女性长辈上的空缺。
小丫头盯着他，让布鲁斯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他从未在意过的问题。
她可能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母亲抛弃的。
无所不能的蝙蝠侠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贴了贴小家伙的额头：“甜心，你是我们最好的珍宝，没有人不要你，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妈妈没有不要菲娅吗？
“我们都很爱你。”布鲁斯没有说爸爸或者是妈妈，只是笼统地用了家长这个词，等菲娅再大一点他会跟孩子解释清楚一切的始末。
小家伙的眼睛一点点变得亮晶晶的。
就好像装进了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星星。
安抚好小家伙的布鲁斯这才有空看看手机，他刚刚跟那个小记者发了消息。菲娅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的控制和训练，他对氪星人的了解还没到完全掌握的地步，就像他还没和那个小记者熟悉到能够随便进出北极的氪星基地一样。
蝙蝠洞里存了孤独堡垒高清三维模拟影像然后靠着女儿口述填补了不少细节的哥谭骑士表示，他迟早要弄明白关于氪星人的一切的。
克拉克·肯特始终没有回复。
布鲁斯打开新闻，并没有任何超人出现的消息，氪星救难犬曾向他保证任何关于菲娅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此之前也确实做到了。
“克拉克·肯特。”布鲁斯念出了超人的名字，“卡尔-艾尔。”
他知道超人对自己的超级听力设定了关键词来避免信息量过大，接连两个名字足够引起氪星人的注意了。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时候超人应该出现在他的窗户外面……整整十分钟没有等到任何回复和反应的布鲁斯再次拿起了手机。
拨的是星球日报主编佩里·怀特的号码。
“肯特啊，他今天早上就没来，也没请假，我迟早得开了这个家伙……”
蝙蝠侠今日似乎要提前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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