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从沙发坐到地上，从地上坐到桌子上，一路坐到了窗台的边缘，两条小萝卜腿一晃一晃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又跟父母来韦恩集团的提姆在听见小姐姐第N声嫩生生的叹息之后合上了手里的书：“怎么了？”
小男孩柔软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头两侧，德雷克夫人坚决不让儿子从小开始用发胶，并声称用多了发际线会变得和孩子他爸爸一样。和母亲更像一些的提姆长得本来就秀气，带点装饰的白衬衫一路扣到了最上面那颗扣子，小马甲修饰这男孩稚嫩的腰线，遥遥看去像极了童话故事书里的小王子。
“我在想给爸爸的生日礼物。”菲娅的腿晃得更厉害了。
“你不是准备好了吗？”小男孩有些不解，他记得前天菲娅还跟他说要做一个大大的家给韦恩先生，怎么今天又开始愁这件事了？
“要准备三个礼物！”菲娅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一本正经地给朋友瞎科普，“蒲公英仙子说要给最重要的人，准备三个礼物才行！”
“哎？”提姆睁大了眼睛，蒲公英仙子不是动画片里的吗，动画片里都是假的呀……
“我问了迪基！”有理有据的菲娅特别认真地跟提姆说，“迪基说是真哒！”
偶像都说是真的了，提姆想，那肯定是真的，全然不知昨日飞翔的格雷森是在什么情况下回答的菲娅。
两个小朋友又凑到了一起，德雷克夫人的生日不久前刚刚过，提姆给妈妈做了一张特别好看的贺卡，现在听菲娅这么一忽悠觉得还得给妈妈补两份生日礼物。两个加起来年纪都没到两位数但存款已经高出哥谭市平均水平的孩子琢磨了半天，最后决定一起去礼品店。
迪克的生日也快到了……提姆打着小算盘，他还要给偶像也买三份生日礼物！
跟孩子们一起出来的除了德雷克家的保镖，还有小氪，氪星狗狗向来偏爱幼崽们，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幼崽，跟提姆很快就混到了一起，上次提姆回家的时候就差没抱着小氪不撒手了。
步行街两遍的店铺花里胡哨的，昂贵的奢侈品并不能引起孩子们的注意，菲娅还在苦思冥想买什么好的时候，提姆的目光已经被角落里一家小手工店吸引了去。
“这边这边！”提姆朝菲娅招了招手，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就像是去年秋红的枫叶一样轻巧地蹦跶到了他身边。
隔着玻璃的展示窗，菲娅看见了吸引提姆的那样东西。
一个非常漂亮的雕塑花园。
盛放的玫瑰栩栩如生，天然宝石塑造的露珠就好像随时会滚下来一样，藤蔓爬上了带着些许锈色的古旧栏杆，在栏杆的尖尖儿上绽放出一朵迎风摇曳的小花。侧有飞鸟好奇地停驻在此，翅翼刚刚收起，前倾着身子看向那朵淡黄色的小花，圆溜溜的黑眼睛映照出外面的世界。
“哇……”菲娅也跟提姆一起趴到了橱窗上，他们见识过很多价值连城的华丽雕塑，可这样生机勃勃的作品依旧能够让他们心生向往，谁又不喜欢繁茂的生命呢，“好漂亮。”
“我们进去看看？”提姆伸手拉住了菲娅的手，他俩的手差不多大，牵在一起就像是被幼儿园老师带出门郊游的小同学。
“好呀好呀！”菲娅跟着提姆一起推开了对于普通小朋友来说有些沉重的门，堆得满到险些无处落脚的艺术品店映入了孩子们的眼帘。
比起橱窗里的那些作品，里面有更多更令人惊叹的东西，菲亚已经惊讶地张开了小嘴巴。
“我们可以看看吗？”长得还没有吧台高的小男孩爬上了高脚凳，认认真真地询问正在打磨着什么的店主，“保证不会弄坏的。”
店主这才抬起头，不，他也不是店主：“随便看吧，弄坏了得买下来。”他没少同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打过交道，只要能买的起，他根本不在意买下作品的人对这些作品做什么。说完他有注意到了亦步亦趋跟着菲娅的大型犬，眉头这才微微皱起，“宠物的话最好不要带进来，我们这里不让狗……”
“汪汪汪！”菲娅刚想跟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大哥哥说小氪很乖，本来安安静静跟在菲娅后面的小氪就突然叫了起来，“嗷嗷！”它看见特别好看的同类了！
窝在小店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那座犬类“雕塑”动了动，提姆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雕塑，而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德国牧羊犬。
毛色偏深，额上的花纹有些特殊，看起来就比小氪凶很多。可能是嫌小氪太吵，低沉的嘶吼在喉咙里滚了滚，让原本兴奋的小氪瞬间没了音，刚刚立起来的狗耳朵都委屈巴巴地耷拉了下去。
“那是我们老板的狗，”店员补上了他刚刚没说完的话，“不太喜欢别的动物，把你们的狗带出去吧，打起来弄坏东西也是要赔的。”
哎？它不喜欢自己呀……能听懂人话的小氪耳朵耷拉地更严重了，垂头丧气地自己跑了出去，那门开的溜的，让提姆目瞪口呆。
有点蠢……德牧再度趴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张狗脸上写满了嫌弃。
菲娅左边看看右边摸摸的，没一会儿就研究完了整个店里的东西，最喜欢的还是展示橱窗里的小花园，提姆则是看上了束之高阁的一个水晶原矿里雕琢出来的小提琴。店里还提供定制的服务，菲娅扒在吧台边上跟店员叨叨了许久，最后定下来定做一个迷你版的韦恩家的花房。
店员这才知道出手爽快的小顾客是韦恩家的姑娘，一时间有点后悔自己态度不好，试图补救道：“我们老板和韦恩先生还是旧识呢，要不韦恩小姐你等等，他应该晚点会过来，你跟他详细说说要求什么的。”
爸爸的朋友吗？
菲娅坐在高脚凳上眨了眨眼。
带着些讨好意味的店员给两个孩子各倒了杯牛奶，提姆和菲娅都说了谢谢，但牛奶杯子放在吧台上两个小家伙都没动。
墙壁上的猫头鹰时钟滴滴答答地转动着，保镖守在店门口，吓得偶尔有想进来购物的顾客在外面看看就走。店员不太在意，反正这两个小顾客花的钱就已经比寻常营业额高多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六点多，还没出冬的哥谭基本黑了天，就有保镖进来说阿尔弗雷德打了电话，询问是否要他来接菲娅回家。
“他什么时候来呀？”无聊到跟提姆挤在一张凳子上看小说的菲娅有点不开心了，她不想回家太晚，阿福爷爷会担心的，而且她也不想爸爸知道她准备的礼物是什么……提姆摊开在膝盖上的书有一会儿没翻页了，他在想事情。
刚刚跟店员闲聊了两句，这家店的老板每天下午三点左右都会来到店面，风雨无阻，偶尔真的有事情也会打电话跟店员说一声。店员是随意说的这事，也没把老板的迟到当成什么问题。提姆问了他，是从大都会被亲戚介绍过来打工的。
但这是哥谭。
小德雷克先生趁菲娅跑去逗那只德牧玩的空隙找来了保镖，让他们去找找迟到三个小时的店主约翰·威尔克先生。
……
布鲁斯·韦恩今日翘班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然后不得不提前开始了属于蝙蝠侠的工作。
哥谭博物馆出了个大丑闻，他们从大都会借来的一套中世纪珠宝展品在归还的时候被对方当场认定为仿品，为此在公众场合大闹了一场。不堪受辱的哥谭博物馆馆长请来了专业鉴定团队，可鉴定结果出来那东西确实是假的。
展品送过来的时候也是当场做的鉴定，当时还是真货，也就是说东西在哥谭内出的问题，不知道被谁换成了赝品。
蝙蝠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某位珠宝大盗小姐，随即很快否决。哥谭有哥谭的规矩，哥谭罪犯也有些难以言说的坚持，这种会让哥谭颜面尽失还是丢给隔壁大都会的事情猫女不会做。
“迪克少爷在写作业，”阿尔弗雷德把咖啡放在他起床就进入了蝙蝠侠状态的少爷手边，刚刚好的位置，不会够不到也不会因为正常的手部动作打翻到蝙蝠电脑上，“我等下出门去接菲娅小姐，她在威尔克先生的店铺里。”
威尔克……布鲁斯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是他很早以前的一个同学，后来在生意上有些来往，是叫约翰·威尔克，他记得是个搞雕刻的。
搞雕刻的……
布鲁斯调出了那套珠宝仿品的图片，然后从资料库的深处翻出了很久以前韦恩集团一笔采购生意的出货图。后者手艺尚且稚嫩，但同前者相比，不难看出手法出自同一人。
约翰·威尔逊就是造假者。
蝙蝠侠握紧了鼠标。
“最快速度把菲娅带回来，”布鲁斯在蝙蝠洞里的时候很少会开那个糟糕的变声器，偶尔开了还会被阿尔弗雷德念叨几句人老了想听点舒服的声音，“约翰·威尔克和赝品事件有关。”
阿尔弗雷德的笑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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