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嘀嘀——
空旷的停车场里忽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让男孩抬了头。
杨逸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双哭泣的眼睛，一个，小可怜儿？
可没想那抬起的脑袋底下，一双干净的眼底赤焰翻腾，太多的情绪在那一瞬涌起，又被压下。
“您好，不好意思请问刚才是您送我们过来的吗？能送我离开吗，姐姐上面有些事，我暂时还不太方便参与。”
男孩赤着脚走了过来，眉眼低垂，模样温驯，让人一眼看去就充满好感。
杨逸透过停车场里昏暗的灯光，隐约看到对方走过的地方隐约有暗色的痕迹。
“上来吧！”
可能受伤了。
他猜。
男孩闻言上了车，安安静静的坐上了车后座，告诉他地址，礼貌的道谢。
杨逸有些好奇这孩子怎么想的，所以驾驶的时候下意识会从后视镜里看向对方，而这会儿中间的挡板没有升起来，对方的表情清晰的落到他的眼里。
除了一开始和他说话，男孩没抬过头，低垂的脑袋里想着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行驶的车辆平稳，男孩说的地址是简氏旗下一间公司的员工区——一些刚出道或者还没出道的小朋友住的地方。
杨逸没去过但听说过，男孩这会儿以这种模样回去...
大概开了有一刻钟以后，他的好奇心也散了，不在老是分神看向后座。
直到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停下，他下意识往后试镜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被车窗外的灯衬托发出微弱的光，一闪而过，以及后座的男孩，默然擦过面颊的手。
这才意识到，对方哭了。
又或许是，一直在哭。
可从头到尾没有声音。
楼上的男女在人离开之后倒是安静下来。
但这会儿简因心里却又对那离开的男孩充满了愧疚——她让他离开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那傻孩子居然就那么跑了出去——
“人已经走了。”
沉闷的陈述句，让简因回过神来。
“植一，”
下意识唤出声，女人松开了自己环住人的手臂
“是我在这里！”
却被人抓住了。
简因一时间没回过神，被人顺着肢体的动作抱住，推到了方才还有人躺过的地方。
一屁股坐下的时候还有点儿懵，但忽然喷洒下的水温温柔。
自己身前的男人扯开了他自己身上拉链的扣子，胡乱把外套和T恤脱了个干净，
“是我在这里！”
男人的话音和膝盖落地的声音一块儿响起，重得人听着就挺疼的。而他抬头，用赤红的眼睛倔强的瞪着她，露出那种既不甘心又委屈得要死的表情。
继而眉眼低垂，柔软的唇微分，探出的粉红色小舌，矜持的试探，努力讨好起来。
刚经历过一次的器官柔软而湿润，并不需要多么努力便能轻而易举的开启。
简因的脑子一瞬便断了片。
对方出现的第一时刻她便想过无数可能。
可不包括这点。
可男人的动作熟练，技术良好——从第一次时的腼腆害羞，到后来每一次的乖巧讨好，对方的唇舌取悦人的样子，完全由她一手打造。
哪怕每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总一副矜持又不大甘愿的样子，却——总能做的很好。
简因很快被挑起了情绪，刚被赶走的男孩什么的，跳出了脑海。
心里其实很不舒服。
他很不舒服。
没人能够在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什么人□□之后，能舒服。
可已经有过一次的被人从生命当中剥离，许植一内心里既生气，又不敢太生气。
他怕自己气得狠了，动作慢了，是不是这一次又会被——
开门的一瞬间他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他甚至给自己打了气想着走进去，大度些，可——
知道是一回事，见到，是另一回事。
而看到那个明明不应该出现的人，则是另一回事里最可怕的事！
上辈子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约莫是...刚被拒绝的那段时间？
他夜里总会做梦，梦里什么都不清晰，只有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那张脸得意的笑着，看他。
每次汗津津的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他总会趴到楼顶上，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光，以及因为夜深人静而缺乏生气的街道。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自己从上面跳下去会怎么样？
他死的时候，阿因会来吗？
可最后，却还是没有勇气。
他大概是个，胆小鬼，窝囊废——就和那些人说的一样，他配不上她的。
可这样没用的他，回到了这个时间。
起码都孤独了那么久，再怎么没用，也比从前强，一点了吧？
膝盖落地的时候，他想着，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大概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就崩溃了吧？
约莫不会，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在生气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嫉妒得要死的时候，表达出来又——不能真让她生气呢？
女人在男孩赤脚跑出去的时候就露了愧疚，忧心忡忡...上辈子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他抓牢了你吗？
那么多的人里面，偏偏选了他？
连我都不要了？
把人推到那张让他酸得心都要腐蚀掉的位置，他跪在自己心爱女人的面前，扶着对方浴袍下还泛着因前一刻的动作而粉红的肌肤，弓起脊背，底下头。
阿因会喜欢的，而他也能，掩盖掉旁人的痕迹。
他的技术应该挺不错的，阿因交给他的。
可上辈子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他有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他其实对X爱并不怎么热衷，十八岁开始和阿因在一起之前，就算有过少年时的那种...遗...什么的行为，却也没有自己主动去做过什么。
大概是原生家庭里并没有人怎么热衷去宠爱他的缘故，哪怕是最支持他的奶奶，也不过是因为死去父母的遗留财产和他的确出类拔萃的成绩，对于她来说他的出人头地可能会对家庭带来的改变，才是最重要的。
感情什么的，谁在乎呢？
可他遇到了，会温柔以对的人。
张开的唇默默的努力着，湿热的舌试图模仿着什么，许植一感觉到自己面部有什么东西滑落，却因为脑袋上方，女人低声的喘息，拒绝停止。
别爱上他，别看他...
这样出色的女人，为什么会爱上他？
十八岁开始，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开始，身边无处不在的声音，就像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而他自己也总在自问，他甚至曾经在满足了对方之后，乘着她懒洋洋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悄悄问了她。
然后被回答——
这么可爱的宝贝，谁不会不爱呢？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都以为他是值得的。
可出了门，被带着渐渐走进她的世界...
总有一天会被抛弃的。
这句话，才是真的吧？
因为自己都清楚这一点，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被哄着...用羞耻和违背生理的方式进入的时候...哪怕羞耻和不愿意，也还是会忍耐的顺从她，在自己身上，做任何事情的吧？
可哪怕他都这样，这样了，却还是——
当那位所谓的青梅竹马，初恋情人出现的刹那，他就知道了阿因父母的态度，年少时单纯的脑袋除了嫉妒恐惧和害怕，他什么也做不了。
傻愣愣的站在玻璃墙外看着他们相谈甚欢，他以为被丢弃的时间已经来了。
可阿因走了出来，心疼的看着他，大大方方带着他，甚至——牵着他走进了民政局。
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
阿因爱我！
她是真的，爱我！
新婚夜的那场欢愉，是上辈子的许植一，最羞于言及的时间。
被心爱的人拥抱和拥抱她，被摁住，被占有，被...
哭泣的时间太久，他甚至在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
可那种感觉太幸福了，幸福到有了面对所有恶意和鄙夷的勇气，他想要站出去，想要变得和对方一样强大，想要理直气壮的站在她身边，想要——
可能是想要的太多了，
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也或者是他就是命薄的，太幸福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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