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脸, 桥雀还真看不出裴泾舟在想什么。
虽然认亲的事情尚未定下来,但为了避免对方多想,他仍上前几步,决定先一步将自己和桥毓的叔侄关系说出来。
未料裴泾舟动作比他快, 抬手便搭上他的风衣领口, 轻柔的为他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裳, 语气波澜不惊“最近天冷, 好好穿衣服。”
桥雀应了声,张口欲言,又被裴泾舟淡淡的话语掩盖“明天有空吗”
明天
桥雀认真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有空, 你要做什么吗”
裴泾舟脸色缓和, 微微一笑“我想和你去吃火锅。”
桥雀懵了懵“我今天刚”
裴泾舟眯起眼“嗯”
桥雀和他对视,在大魔王逐渐危险的神色中硬生生吞回了话, 满脸真诚的改口“好,我陪你一起。”
裴泾舟的眼神顿时柔和,捏了捏桥雀柔嫩的手, 又补充道“要去医院右拐尽头的那家火锅店。”
桥雀“哦。”
裴泾舟“坐7号包厢。”
桥雀“呃。”
裴泾舟“吃鸳鸯锅。”
桥雀“”
啊这。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警告他
还是在别别扭扭的吃醋
又或者是在暗示他,其实对方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愿意哄一哄陪一陪, 大魔王就可以高抬贵手当做无事发生
桥雀迷糊了, 有心刨根究底问个明白,裴泾舟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心情不错的把他拽进了怀里, 操控着轮椅进了病房。
亲密到中途, 裴泾舟发现桌上的关东煮, 一时对桥雀和别的男人吃饭还不忘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愉悦。
各种意义上的吃饱喝足后,他再看桥雀午后睡醒,要下楼去找桥毓,难得没生气,而是摩挲着桥雀微肿的唇,温柔道“早点回来。”
桥雀打着哈欠点点头,睡过一觉的身体不再酸软,只余困乏。顾念着约好的下午做鉴定的事情,他硬是撑着困意去了桥毓的办公室。
桥毓魂不守舍的度过了中午,瞧见桥雀过来,当即放下手里的病例,开口道“我已经和那边打好了招呼,现在直接过去等等,你、你过来。”
桥雀茫然的抬头,迷糊的走近几步。
桥毓低着头在抽屉里找东西,暴露在外的耳尖红的显眼。
找到创口贴后,他的手抬起又放下,紧绷着俊秀的脸道“你自己贴。”
桥雀还在一头雾水;“贴什么我哪受伤了吗”
桥毓的脸红成火烧云,将镜子递给他,闷声闷气道“颈侧。”
桥雀拿起镜子,对着脖颈照了照,很快便清晰的看到那片暧昧又旖旎的痕迹。
他的脸跟着红了,手忙脚乱的将吻痕遮盖,尴尬的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羞耻道“谢谢小叔叔”
桥毓被这个心梗的称呼拽回了现实,面颊热度减退,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什么,只抬步往外走,低低道“走吧。”
桥雀忙跟上去。
从鉴定中心出来时,天边已然烧起晚霞。
路灯未亮,落日的余晖笼罩大地,从车窗往外望去,天空美好的宛如一幅瑰丽的画作。
桥雀托着腮看风景。
桥毓一边等红灯,一边不自觉的去看他。
鉴定结果会在两周内出来。
桥雀熟知剧情,心中有数,对此毫不在意,只安心等待。
桥毓回到医院后,却连着几日走神,既希望桥雀是自己走失多年的小侄子,成全家人们的多年挂念,又隐秘的渴望桥雀和自己没有关系最起码,没有血缘关系。
在反复的纠结中。
鉴定结果寄到了他的办公室。
桥毓捏着文件深吸口气,将门反锁,双手轻颤的一点点打开书页。快速掠过前面的内容,他直接翻到第三页的鉴定结论,就见上面清晰的写着经过我中心鉴定,桥雀与桥毓确认无血缘关系。
下方一个鲜明的印章盖戳,鲜红的确认无血缘关系七个字明晃晃的近乎刺眼。
桥毓短暂的怔忪了瞬息,很快便双眸亮起,强忍着内心的欢悦,低沉又严肃的给桥雀打了电话“鉴定结果出来了,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电话那端沉寂两秒,旋即响起桥雀犹犹豫豫的声音“那个,您别太难过。”
桥毓笑容凝固“”
桥雀歉疚道“我不知道您是被收养的。”
桥毓一脸懵逼“”
桥雀咬咬牙,坚定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将您当做亲叔叔来供养的”
桥毓“”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半天,最终桥毓退让,抽空回了趟老宅,秘密收集了桥奶奶的头发,重新做了两份鉴定。
结果出来的那天,桥雀从顶楼溜达下来,拎着个果篮在旁围观。
第一份结果是桥雀和桥奶奶的。
清晰的印章下,存在血缘关系几个字大刺刺的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
桥毓手一抖,俊秀的脸上满是呆愣,眼中含着不可置信,显然是被这个现实打击到了。
桥雀早就剥好了水果,瞥见他一副承受不住的神情,张着唇瞳孔地震,当即把柚子塞进对方嘴里,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血缘代表不了什么,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叔叔”
什么叫雪上加霜。
这就是。
桥毓喉咙滚动,没说什么,低垂着头,一点点的将红柚吃了下去。
看着怪可怜的。
桥雀没忍住冲动,揉了揉他脑袋。
桥毓顿了顿,难得没再提什么授受不亲,就这么任由桥雀触碰自己。
剩下的那份鉴定没有再看的必要。
桥毓被桥雀投食的心情好转,便把两份文件收起来,轻声道“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明天早上八点,我带你回老宅。”
桥雀乖乖点头,将剩下的苹果放到桥毓的办公桌上,随后回到顶楼。
顶楼的病房空无一人,桥雀晃了圈,绕到尽头的复建室,果不其然看到裴泾舟双手抓着栏杆,手背青筋迸起,冷峻的脸上冒着薄汗,正咬着牙移动着颤抖的双腿。
桥雀屏住呼吸,慢慢的向他靠近,随时打算接住他。
然而裴泾舟比他想的更坚强,纵使背后衣裳被汗水打湿,仍坚定而执拗的往前挪动着。
一连走了两三步,裴泾舟才停在原地,靠有力的双手撑着栏杆,大口大口的喘气。
桥雀赶紧把轮椅推到他身边,不吝夸赞的鼓舞道“好厉害,这么快就能走了,不过你这浑身大汗的,还是应该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裴泾舟顺着他的意愿缓缓坐下,吐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含笑着意有所指“太慢的话,你就要跑了。”
桥雀眨眨眼“不会,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裴泾舟捏着他的手紧了紧,轻声问“一直是多久”
桥雀轻抚他因为紧张而绷起的身体,低下头,在唇齿交织间给予回应“永远。”
第二日。
桥雀从裴泾舟的怀里翻身,往窗外看去,就见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遮掩了视线。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发现现在已经是七点半,当即轻手轻脚的下床开始穿衣裳。
纵使他动作轻微,怀中一空的空缺感依旧让裴泾舟猛然苏醒,睁开眼哑声道“又要去找桥毓”
桥雀紧盯着时间,没多想的嗯嗯嗯,随即吐出漱口水,胡乱的扒拉了两下小卷毛,匆匆冲出了病房。
房间里安静下来,裴泾舟没了睡意,垂眼拿起手机,正打算发消息,关上的门又被打开,桥雀像是一只朝气蓬勃的小麻雀,扑棱着羽翼飞到床边啾咪了他一口,随后满眼明媚,活泼的摆了摆手“我走啦,你要记的准时吃早饭。”
裴泾舟尚未回神,自由而快乐的小鸟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等他醒悟过来,哑然失笑的摸了摸自己的唇时,先前的那点酸涩,早就烟消云散。
桥雀一路跑到楼下,见到桥毓还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出了房门想起手机没拿,又回去了一趟。”
桥毓打开车门,示意他进去“没事,我买了点早餐,你先吃着垫垫肚子。”
桥雀欢欢喜喜的钻进车里,像是懵懂无知的幼鸟钻进猎人的陷阱,整个人还美滋滋的道谢“谢谢小叔叔”
桥毓坐进驾驶座,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飘忽了瞬“既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桥雀摇头“不管有没有血缘,我都会把您当做亲叔叔一样对待的”
桥毓有些苦闷,发动汽车,低低道“可我不希望听你这么喊我。”
感知敏锐的桥雀诧异看他“是吗”
桥毓一惊,没料到自己说的这么小声还被听见了,一时紧张的张口,本能的想要掩盖自己龌龊的想法。
桥雀没多想,问完就笑起来,比他先一步出声“我知道了,您是觉的我把您喊老了对吧”
桥毓神色复杂,动了动唇,最后纠结的点了点头。
桥雀爽快道“你早说呀,那我以后就喊你名字啦。”
目的达到。
桥毓既喜又心虚,总觉得自己是在仗着少年的纯良而引诱对方。
一直到了老宅前,他还心思不定,余光瞥到少年好奇的从车窗里探出微卷的小脑袋时,他才长吐口气,压下心中冒出的诸多念头,下车将车门打开。
等桥雀出了车,站在他身边犹豫不动时,他揉了揉桥雀毛绒绒的脑袋,眼中的思绪逐渐化为怜爱,柔声道“欢迎回家,迷路的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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