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居本就是奉叶韶的命四处乱走走,只是才刚拐了个角,走入叶韶的视线盲区时,就见四五个少年人围过来。
参与内门大会的年龄限制是十二至十五岁,那几个少年人大多都是十五岁,比之萧居高了不知多少,气势倒是挺足。
领头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居,面色不善地问:“你便是叶仙君新收的徒弟?”
在萧氏时萧居没少经历这种被大孩子围住的情况,当即明白对方来者不善,抬起头无辜地眨眨眼:“我是。大哥哥有什么事情吗?”
软糯的奶音似是掺着蜜糖,甜丝丝软乎乎。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长而卷的眼睫随之扑棱,隐约可见眸底浅浅的水雾。
领头的少年诡异地顿了一下,旋即轻咳一声撇开头:“没、没事,过来打个招呼。你叫什么?”
萧居闻言也愣了一下,旋即才他甜甜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和两个浅浅的梨涡,软声回答:“对不起啊大哥哥,师尊说我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他始终记得自己可是萧氏唯一遗孤,未免发生什么意外,谨慎地藏起名字。
好在少年似乎很不自在,也没多问,胡乱点了点头,让身旁的人挨个打了招呼就走了。
萧居望着少年仓促的背影,隐约之间还能听见几句交谈。
“你就这么走啦,不是说要替孟师兄给这小孩下马威的吗?”
“你懂什么!我、我这叫战略示好!”
“???”
“不过这小孩长得确实可爱,莫不是叶仙君看中了他的外貌?”
“瞎胡说什么!叶仙君怎么可能是这么肤浅的人,说不定是看中人家天赋呢。”
事实上,猜测看中外貌那人确实没说错,叶韶还真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萧居也很清楚这个事实,眸色暗了暗,继续四处晃悠。
而这个时候,本就往这边来的孟高杰又挡在了萧居面前。
萧居深吸一口气,在孟高杰说话前先抬头,故技重施地眨着眼睛问:“大哥哥有什么事吗?”
孟高杰如今才十三岁,但个子长得快,同方才那领头少年一般高,萧居才到他胸口位置。
他礼貌性地后退小半步,尽量不让萧居仰头仰得太辛苦,温和地笑着说:“你可是叶仙君座下亲传?”
孟高杰嗓音清冽,是少年人独有的清脆干净,听来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亲不亲传的萧居也不懂,以为和方才那少年问的一样,点点头:“我是。”
“我叫孟高杰,可以有幸同你认识一下么?”孟高杰莞尔,态度温和有礼,稳重得不像个少年人。
萧居歪了歪头,想起方才那群人提到的“孟师兄”,最后摇摇头,重复了方才的说辞:“对不起呀,师尊不让我说自己的名字。”
小孩还没有到能够修炼的年龄,孟高杰就以为叶韶是出于保护,理解地笑了笑,说道:“那看来你果然很得叶仙君青睐呢。”
他说得真诚,萧居一时间捉摸不透,谨慎地露出一丝乖巧笑意:“谢谢孟师兄。”
“诶师兄就免了。”孟高杰轻笑着,“我如今不过是一届外门弟子,辈分可不及你。”
萧居笑了笑:“孟哥哥气质非凡,一看就很厉害,肯定能入得内门的。说不定还能夺得颜峰主青睐。”
虽是讨好的话,但萧居说出口就总让人觉得分为真诚,难以怀疑是否出自真心。
孟高杰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笑着说:“倒是可惜,我其实更想博得叶仙君青睐。”
闻言,萧居一怔,对上孟高杰含笑的眸底。
他摸不清这人是什么意思,索性笑着说:“那为什么会可惜呢?正好今日师尊也来了。”
孟高杰又看了萧居一眼,见他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温和地解释道:“灼华派有规矩,收了亲传弟子后不得再收徒,所以我是没可能啦。”
萧居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回头朝叶韶的方向望了一眼。
虽然也看不见那抹潇洒的青白色身影。
接着他又感觉到肩膀被拍了拍,抬头看时来不及收起眸底的茫然,像只懵懂幼兽,弱小无助又可怜。
孟高杰猜他应是还不太了解灼华派的情况,叹了口气后继续道:“如今的灼华派内门弟子,除却你外,无一不是通过内门大会而入,同时外门弟子当中想当叶仙君徒弟的人不在少数。如今奢望被你斩断,难免有人不满。”
听出孟高杰的言外之意,萧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孟高杰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谨言慎行总是没错的。
孟高杰见他沉默,还以为是吓到这未经世事的小孩了,又缓缓语气笑着说:“总之这比武场可不是什么好逛的地方,你赶紧回叶仙君那边吧。日后若是有缘,希望我们能在内门再见。”
说完,他又拍了一下萧居的肩膀,转身潇洒走人,仿佛就只是为了给萧居留下一句忠告。
萧居看着他明橙色的背影,一时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好意关心,还是暗讽?
他站在原地踌躇不决,一直到叶韶来找他才回过神。
“小徒弟,傻愣着站这儿干嘛呢?”叶韶刚拐个弯就见萧居独自盯着远处发呆,傻乎乎的,像是中了邪。
他一边走过去薅了一把萧居的头发,一边望向他看的方向,喃喃道:“那边也没什么妖魔鬼怪啊。”
萧居也在他的喃喃自语中回神,乖巧地笑笑:“无事。师尊可是有何事情来找徒儿?”
叶韶轻咳一声,也不好说自己是后知后觉想起不能让萧居离得太远,假装一本正经地说:“没事,就是怕你等会走远了找不到,先带你去我们看戏的位置侯着。”
萧居心绪不宁,胡乱地点点头。
身为大人物的看台距离比武台有一定的距离,高度也要比外门弟子的候场区以及观战区要高些,视野格外开阔,能将比武台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看台上颜清早已坐在那儿,神情淡漠地望着底下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的少年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其实细细一看会发现他只是在走神。
颜清的身旁坐着赶回来的慕远柯。
叶韶拉着萧居坐到颜清的另一侧去,顺嘴问:“方闲怎么样了?”
陡然有声音响起,颜清瞥了叶韶一眼,起身似是想换个位置,又被叶韶一把按了回去。
“叶无良他就是想吵你,你就好好坐着吧。”慕远柯笑着给颜清一句安抚,这才回答叶韶的问题,“安定好了,性子还是很暴躁,也不知是不是谁惹到他了。”
叶韶笑弯了眼:“除了我还能有谁能惹得方大公子不开心?等回去了我再给他顺顺毛吧。独守空闺一百多年,是该挺暴躁的。”
慕远柯:“……独守空闺不是怎么用的吧?”
“管他呢。”叶韶毫不在乎地挥挥手,“内门大会什么时候开始?我难得来一回,可要好好看看。”
颜清看了眼场内愈发紧张的氛围,不咸不淡地回答:“还有一刻钟。”
一刻钟,对于他们几人来说不过弹指,对于底下的少年人却恍若数年。
等内门大会终于开始时,场内紧张的气氛愈发攀升。
每位外门弟子究其一生,只有一次参与内门大会的机会。究竟是踏入内门前途坦荡,还是止步外门迷茫徘徊,全都将在今日结束之后成为定局。
无人不紧张,无人不忐忑。
他们没有天大的气运,有的就只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勤恳努力。
受到少年人心情的影响,萧居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往场内张望,一眼就看见了明橙色的孟高杰。
他站在人群最前端,由于隔得太远而看不清神情。他的身旁是方才那个领头的少年,此时正围在孟高杰身旁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隔着整个比武台的距离,萧居都能感受到那个少年的紧张。
他看着孟高杰和那个少年,思绪渐渐飘远。
假若不是那场意外,按照爹娘的设想他应当会在一年后参与灼华派的外门招新,再五年后如这些少年一般站在比武台前,紧张而激动地期盼着比赛。
可如今他甚至还没到能修炼的年纪,就已经成了叶韶的徒弟,省去所有的汗水努力,一步登上高位。
他回想起孟高杰说的那番话,愈发有些坐不住。
他究竟凭什么得到这样的机缘,就凭他被家毁人亡吗?
可是世间家毁人亡者不计其数,又有谁能如此因祸得福?
他真的配得上这个位置么?
萧居还没有做过天赋的测试,就怕到时候发现自己资质也不行,难以与叶韶徒弟的地位相称,更难以为他们萧家正名。
就在他还惴惴不安之际,身旁的叶韶忽然轻“咦”一声,望着比武台上的人问:“那孩子叫什么?天赋很可以啊。”
原是内门大会在萧居的胡思乱想之下已经开始了,此刻第一场里对战的少年也已各自发出第一击。
他抬眸顺着叶韶的目光望向比武台正中间,一抹明橙色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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