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原本关得紧实的包厢门“彭”地一声被砸开，萧居下意识摸向佩剑起身，却见一个白衫绿裙的姑娘黑着脸站在门口。
他幽幽地盯着叶韶，近乎咬牙切齿地喊：“叶、无、良，你受死吧！”
紧接着那姑娘就拿着不久前从叶韶袖中掏出的桃花枝，以极快地速度冲向叶韶！
萧居当即瞪大了眼睛，几乎下意识想拔剑抵挡。
然而叶韶却慢悠悠地伸手压住萧居的动作，在卿烟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巧妙一躲，伸手揽住他几欲向前倾倒的身子，笑嘻嘻地调戏道：“小美人这么等不及，上赶着投怀送抱？”
“滚！”卿烟一脚踹向叶韶，脚下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叶韶也知道不能戏弄太过，身子一闪把他放开，笑着求饶：“好嘛，我知道错了。这几年你也受委屈了，等回去我让慕远柯给你算多五成的酬劳。”
卿烟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十成。”
“好好好，十成就十成。”叶韶赶忙退让，顺着他的毛哄。
卿烟冷哼一声，“啪”地一声把桃花枝拍在桌面上，回头又瞪了眼萧居，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
萧居直到这时才看清“卿烟”的真面容——赫然是他们灼华派五峰主颜清的模样！
他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颜、颜峰主？你怎么……”
提起这个颜清就来气，抓过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气呼呼地说：“问你那该死的师尊！”
萧居愣愣地扭头看向叶韶。
叶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也是没办法的嘛。许宁宁性子太跳脱容易误事，许宴洁癖太重，受不来这些胭脂水粉，那不就剩下颜清你了？”
颜清不理他，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沓宣纸甩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这几年莫归庄所有的动向都在这里了。”
叶韶绕了个远路，拿起那沓纸直接递给萧居自己翻，扭头继续问颜清：“有没有和常风庄接触过？”
颜清气没消，甩出两个字往叶韶脸上怼：“没有。”
叶韶厚着脸皮蹭进一步距离，又问：“那他们莫归庄近日是否真的有怪事发生？”
不知是不是触及到比较重要的事情上，颜清稍微收了些脸色，点点头：“一月多前，他们还曾请过江湖道士。”
那看来莫元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叶韶微微皱起眉，回头想去问问萧居的意见，却见萧居不知所措似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是这份行程有什么问题吗？”
叶韶的问话唤回了萧居的神思，他有些无措地问：“师、师尊也在查这些吗？”
叶韶看了他一眼：“我小徒弟的亲人被混乱污蔑，我这个做师尊的想要探查不是很正常么？”
萧居突然感觉心口有些胀胀的。
他始终记得，他只和叶韶说过他们家的罪名是祸害人界，从未提起过他们是被污蔑的。
可是师尊他知道，他也相信他们萧氏就是被人污蔑的。
他一直躲着方闲、慕掌门，瞒着师尊去查这些事情，就是想找到能证明他们家清白的证据，这样师尊就不会觉得他是个祸害之子了。
可是他未曾想到，他的师尊从未这般认为过！
突如其来的暖意填满胸腔，暖融融的，叫人忍不住想沉沦。
叶韶不知情，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告诉过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此前不同你说主要是因着没有消息可以入手，怕到头来反倒让你失望了。”
得到希望后又陷入失望乃至绝望的滋味并不好受，叶韶不想让萧居也体会一遍这种心情。
他低头拿过茶杯轻抿一口，再撩起眼皮看过去时，就见萧居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在人前素来如黑曜石般透彻干净的眸子里，头一次泛起一丝叫人看不懂的涟漪。
精致的娃娃脸上更是罕见地没了笑意，无意之间竟露出几分与他样貌不符的沉稳。
叶韶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看了看颜清，不被理会后又看回萧居，疑惑地问：“怎么了？”
萧居盯着他，没说话，目光很纯粹。
自打领告知他后，叶韶就总觉得他这小徒弟言行奇奇怪怪的，微微皱起眉：“还是说，你不希望我查这……”
这一次叶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居突然打断：“师尊，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琉璃般通透的眸底仿佛笼罩上一层轻轻的薄雾，点着几粒星光，正试图拨开云雾，展现本身的璀璨。
哪怕他已年近及冠，刻意放软的声音中还是掺杂着几分奶意，不禁令叶韶想起十年前的萧居。
十年前的萧居，是什么样子来着？
那时他好像才到自己的腰际，那么小的一只，仿佛不小心就会弄丢了。
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叶韶心口忽然涌上一阵不知名的情绪，不似他平时会有的感觉，可是又真真实实地翻涌起来。
他忽地一笑，向萧居张开双臂：“想抱就抱，长这么大了还撒娇，不嫌害臊吗？”
萧居也甜甜一笑，凑上去抱了个满怀：“师尊不嫌徒儿，徒儿就不怕。”
一旁的颜清看了看莫名其妙就抱在一起的两人，总觉得自己头上有点亮。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到屏风后去，把空间留给这奇葩的师徒俩，顺便也把身上碍事的女装给手撕了。
叶韶也没让萧居抱多久，任由他蹭了会儿就松开了：“怎么突然跟个小孩似的？”
在萧居抱上来时，原本就倚靠在桌子旁的叶韶就被逼得半坐在桌子上，此时乍一看，萧居倒要比叶韶高出小半个头。
萧居神色里是掩盖不住的愉悦，感染得叶韶也舒缓了神情，笑着调侃：“不就是帮你查点事情，这么高兴？”
萧居心里欢喜，语调里也染上了小小的雀跃：“很高兴。此前徒儿还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证据证明徒儿不是祸害之子。未曾想，师尊一直就知道。”
说到此处，萧居又忍不住扬了扬唇角，露出小小的梨涡。
“就这点破事？”叶韶懒洋洋地坐在桌子上，懒得起身，斜睨着他，“你要是个祸害我救你干嘛，留着长大了大义灭亲还是欺师犯上？”
萧居很喜欢叶韶这样斜斜看向自己的模样，泛着红晕的眼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勾人。
他弯了弯眼睛，轻轻地说：“师尊那么好，徒儿喜欢还来不及呢，不会欺师犯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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