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云崽哄睡后,白老师起身走到门口,他抬眼望向空中,冷喝一声,“出来!”
话音刚落,几只刺猬骨碌碌地滚落到他面前,它们四肢着地趴在地面,身体哆嗦着,口吐人言道:“白离大人饶命,我们就是好奇,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并没有恶意。”
白老师、也即是白离蹙起眉,神色不悦道:“我之前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不许出现在云崽面前,更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你们今日一连犯两个错误,而且还吓到了他!”
体型偏大的刺猬哭唧唧说:“我们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听到我们说话,我们错了,大人您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白离一挥袖子,平日里温和如玉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清冷,“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的刺拔光了!”
“是是是!”几只刺猬感激地朝他叩了一首,随后它们将身体卷成球状,滚得飞快,眨眼间便消失在白离面前。
白离关上院门,回头看着躺在凉席上睡得香甜的小崽崽,紧锁的眉心慢慢舒展开,他坐回到摇椅上,随手拿起丢在一边的书,慢悠悠的翻看起来。
差不多到两点的时候,他轻轻地将云崽唤醒,“云崽,醒醒,准备上课了。”
“唔。”云崽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嗓音软绵绵的,“白老师早上好呀。”
见他迷迷糊糊的小模样,白离不由得失笑,“小云崽,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上学要迟到了。”
“呀,白老师你怎么没叫我起来!”云崽连忙穿上小鞋子,迈开小短腿往门外跑,回头见白老师没跟上来,他着急地跺着脚,催促道,“白老师你快点啦。”
“来了来了。”白离放下手上的书,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他拉起云崽软乎乎的小手,“有白老师在,还怕什么迟到。”
云崽摇摇头说:“这不一样,总之不能迟到,我们迟到了,其它同学就要等我们了。”
“不会迟到的,时间还早呢,刚刚白老师是骗你的。”白离笑着说道。
云崽撅起小嘴巴,“白老师真坏。”
白离好声好气说:“是白老师不对,明天白老师做牛奶布丁给云崽赔罪,云崽就原谅白老师好不好。”
听到白老师说要做牛奶布丁,云崽双眼发亮,他立即眉开眼笑道:“谢谢白老师。”
下午的课比较轻松,只有音乐课和体育课。
白离带着班上五个小朋友唱童谣。
“钟山有神,名叫烛阴,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注】
白离将《山海经》里的故事编成童谣,教小家伙们唱,他唱一句,小家伙们跟着唱一句。
小家伙们的记忆力都很好,只要唱一遍他们就能记住歌词。
下一节体育课。
云崽伸着小胳膊小腿,认认真真做体操的小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啦。
而郎骁则一脸呆滞,仿佛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般,只会僵硬地抬手抬脚。
其它小朋友也无聊的打哈欠,对做体操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懒洋洋地抬着手脚,一看就知道在随意敷衍老师。
还有一个始终跟不上节拍的乌慢慢,做个广播体操而已,整得跟群魔乱舞似的。
好不容易上完课,云崽背起小书包,挥手告别小伙伴们,准备回家。
望着云崽蹦蹦跳跳的小背影,郎骁和鞠茂瞪着眼你看我、我看你的,两人都不肯服输。
鞠茂最先败下阵来,他提议说:“要不咱猜拳吧?”
郎骁小脸犹豫了下,见云崽已经走远,他咬牙说:“行!三回两胜!”
背着书包路过的涂萝萝听到这句话,鄙夷地看他一眼,她不知从哪摸出根胡萝卜,咔嚓咔嚓地啃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阳还未下山,此时地平线上却出现了一轮明月。
山间林荫蔽日,郁郁葱葱,云崽小声哼着刚学会的童谣,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扒拉他的鞋子,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胖嘟嘟的橘猫伸着爪子抱住了他的脚。
云崽顿时笑眼弯弯,“是小花呀。”
被唤作小花的橘猫仰着脑袋,甜腻腻的“喵”了一声,爪子勾着云崽的裤子要抱抱。
云崽张开小手抱起它,感受到手上沉甸甸的重量,他皱起小脸,“小花你又重了。”
“喵喵喵!”小花仰着脖子,不服气地喵喵叫着。
“好啦好啦,我们小花一点都不胖。”云崽笑眯眯说。
一人一猫,即使语言不通,也能聊上很久。聊得正开心时,他们听见不远处响起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又失败了!”
听到这道嘶哑的声音,云崽鼓起脸颊,气呼呼道:“是大坏蛋!”
小花喵喵两声,那气愤填膺的样子,大有磨爪霍霍抓坏蛋,为云崽报仇的意思。
云崽竖起手指比在嘴边,“嘘,小花别说话,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坏事。”
他抱着胖嘟嘟的橘猫,蹑手蹑脚走上山去。
即将接近山顶时,云崽猫着腰,躲在树后面,慢慢往前挪,他个子小,蹲在草丛里根本发现不了。
这次距离离得近,云崽清楚看见,他们在地上画着像星星的图形,暗红色液体渗进土壤里,看上去血淋淋的,令人毛骨悚然。
云崽瞬间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他怀抱里的小花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低吼声。
那个叫大周的青年跪在血阵里,口中念念有词道:“尊敬的魔王陛下,我愿意将我的灵魂奉献给您……”
逆五芒星阵冒出一阵微弱的光芒,大周面上欣喜若狂,还来不及欢呼,就见光芒瞬间消失。
大周的神色僵硬片刻,逐渐变得癫狂,他抓抓头发,焦虑地走来走去,“这不可能!明明就要成功了!”
“为什么会失败了?!”
眼镜男满脸不甘心道:“还有时间,我们再试一次。”
“可是我们的血已经不够了。”马尾辫女人目光闪烁,略显为难说。
“那就再放!”大周阴沉着脸说。
女人想都不想拒绝道:“不行,再继续放血我们会死的。”
大周飞快地敛去眼中的不耐烦,他语气放轻,循循诱惑说:“我们再试一次,你相信我,只要成功召唤成魔神,不管你有什么愿望,魔神都会替你实现,来吧,和我一起献祭给魔神。”
马尾辫女人又惊又怒,“你们疯了吧,我才不陪你们玩了。”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大周瞬间变了脸色,他命令眼镜男说:“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眼镜男立即追了上去。
见状,女人尖叫着拔腿就跑。
她跑的方向正是云崽蹲着的地方,看着她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云崽紧紧抱住怀里的橘猫,小脸害怕说:“小花我们快逃吧。”
还未跑出多远,女人就被眼镜男抓住。
眼见着大周手里拿着美术刀朝她走来,脸上掩饰不住杀意,女人瞳孔惊惧般收缩着,露出骇然之色。
她抓着眼镜男的手臂,双腿软的站都站不稳,“大周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说话时,女人忽然看见草丛堆里露出个小身影,她眼睛一亮,“这里有个孩子!”
云崽一脸警惕地抱紧了小花,后退两步。
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挣脱开眼镜男的禁锢,猛地扑上来,一把抓住躲在草丛里的云崽,推到大周面前,“你们可以放他的血。”
坏女人!
小花恨恨地瞪着她。
大周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提到半空中,阴森森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正好拿你献祭魔王。”
云崽难受的憋红了小脸,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呸!坏蛋!”
这时小花从云崽怀里跳起来,它挥着锋利的爪子抓破了大周的手臂,大周痛的松开了手。
“哎哟!”云崽屁股着地,坐在血阵上,柔嫩的手掌按在尖锐的石头上,一下子渗出了血。
“该死的畜生!”大周捏着小花的脖子,狠狠甩到地上。
云崽急得眼眶微红,嗓音含着哭腔喊道:“小花快跑!”
小花飞快爬起来,它舔着带血的爪子,心里懊悔不已,都怪他,平时只顾着吃吃喝喝,不好好修炼,紧要关头,连个普通人类都打不过。
云崽握紧小拳头,掌心的伤口再次撕裂开,鲜血冒了出来,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迅速融进逆五芒星阵里,刹那间,原本黯淡无光的重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亮了、它又亮了!”眼镜男指着逆五芒星阵,手指抖动不停。
大周仰头狂笑,这时他注意到了头顶上的月亮,他神情激动异常,一边自言自语说:“是月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昼夜交替之际,就是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魔界,万骨骷底。
这里常年黑暗不见天日,生活在这里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魔物,或是一些没有灵智的低等魔物,只凭着本能生存。
阴冷潮湿的乱石堆前,只见潺潺的流水趟过,河边尽是皑皑白骨,望不见底,森然恐怖。
河边,几只形状怪异的魔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道:“我闻到了鲜美的肉香,是只刚觉醒的小魔物。”
“我也闻到了,一定是那只小魔物。”
“就在附近!快追!”
躲藏在尸骨后面的安瑟尔面色徒然微变,他捂住胸口,该死,他偏偏在这时候觉醒。
觉醒期是魔物最虚弱的阶段,熬不过觉醒期的魔物通常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安瑟尔是上任魔王的后代,魔界至高无上的皇族血脉,他的血肉对魔物来说是大补之物,任何魔物看到他都会露出贪婪的眼神。
他小心翼翼地从尸骨背上离开,绕是他再谨慎,也遮掩不住身上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丑陋的魔物弯下腰,贪婪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食物”,它阴测测笑道:“我发现你了。”
“他在这里!”随着魔物一声嘶吼,附近的魔物全都一哄而上。
安瑟尔猛地一跃而起,锋利的指甲抓破魔物的眼睛,趁着魔物吃痛迟疑的时候,他沿着河边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但身后的魔物很快就追了上来,一只小魔物扑上来咬住他肩膀,它那尖锐的牙齿深深刺进去,狠狠撕下一块血肉,并大口朵颐起来。
他忍着剧痛,他极快地扭身抓住肩上的小魔物,用力将它撕碎。
安瑟尔狭长的眼睛泛着腥红,神色越发狠戾,他望着沾满魔物的鲜血的手,漠然冷笑。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仍不知疲惫地与魔物厮杀着。
觉醒期到了。
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始终保持清醒,也让他清晰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在逐渐流逝。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周围的魔物不知看到了什么,惊吓地连连后退。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并没注意到他脚下闪烁的光芒,隐隐约约像是一个逆五芒星阵。
那是召唤魔物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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