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带回去见面什么的，礼物的话……”
映枝坐上飞机，碎碎念。
张佳乐把U型枕套到她的脖子上，毛毯抖开披上膝盖，再拿出眼罩，研究着怎么给她戴，对于映枝的问题回答得相当心不在焉。
“你人去了就够了，他们天天怕我打游戏找不到对象都担心好几年了……你只要跟我回去，就是仙女。”
映枝：“……”
映枝拒绝了张佳乐给自己戴眼罩的好意，挣扎着坐正，“我不睡。”她说。
张佳乐从善如流，“不睡我们看电影？”
映枝最后还是拒绝了，她缠着张佳乐问叔叔阿姨的事情，她心里慌，虽然没在陈果面前表现出来，但是那份慌张是切实存在的……
张佳乐就捏她的手指，从指尖一寸寸捏到指缝，最后手掌舒展开，微微翻转，把映枝的一整个手包进了自己的手中。
充满了安抚的意味。映枝任由张佳乐握着手，将头靠了上去。
他们最后在K市降落，映枝虽说有些紧张，但也没有到手足无措的那一步。她与家里报备过，说过年和张佳乐回家。沈教授嘴上哼哼唧唧了半天，到底没阻止她，而妈妈和阿姨竟然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两个女人凑到一块儿来指挥映枝买东西作为上门礼。
映枝：？
沈教授：？
这件事彻底没有了沈教授的发言权利与参与机会，他只能在旁边带小女儿，一边看着前妻与现任相当来劲儿地商量。
前两天沈教授与映枝视频的时候，她还从中看出了他浓浓的不解。
害。
早恋的时候她偷偷来过张佳乐家里一次，当时趁着他的爸爸妈妈不在。
心境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再一次站在这门前的时候，映枝却倏忽想起当时。那时候年纪小，紧张，又有点兴奋，对未来憧憬懵懂，根本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现在她却是来谈婚论嫁的了……
长大也没什么不好，似乎，从这个角度来看。
她的手心有些出汗了，和张佳乐交握的地方微微潮湿。张佳乐在用钥匙开门之前偏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啾的一声。
“不慌不慌。”他一边甩着他的小辫子，一边安慰她。
然后张佳乐打开了门。
“爸妈！”张佳乐喊了一声，进门换鞋。映枝站在张佳乐的身后小幅度地朝里看，屋子里灯开得亮，客厅的电视机正开着，播放时下正热播的古装爱情剧。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应声站起来，一边朝门口过来一边说，“来了，你爸在厨房——”
“这就是枝枝吧。”张佳乐的妈妈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接过，拖鞋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人的，毫不意外地看见映枝，笑容绽开得愈发明显。
“阿姨好。”映枝鞠躬。
张佳乐的妈妈把他们的包和外套都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张佳乐拉着映枝的手，进门开始就拉着，不肯松开。
“对对，这就是枝枝。”他蹭过去，蹭到自己妈面前，颇为得意，“好看吧？”
映枝：“……”
张妈妈也哭笑不得，推了一把儿子的脑袋，叱道，“你爸在厨房做饭呢，你进去帮忙。”
张佳乐：“？妈，我好歹是职业选手的手！”
张佳乐的妈妈转头便拉住映枝的手。
“……不然谁去，枝枝吗？”她质问。
张佳乐：“……”
张妈妈：“嗯？”
张佳乐屈服：“妈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爸。”
说完，他转身朝厨房走，推开厨房的门前，张佳乐回头看了眼映枝，不知怎么的，不太放心把枝枝一个人放在他妈妈手里……
厨房门开了又关上，开门的那一小瞬间，映枝隐约听到里面幸灾乐祸的中年男声，“哟儿子，你终于也被你妈赶进来啦？”
映枝：“……”
“不用理他们爷俩，我们坐着。”张妈妈拉着映枝在沙发上坐下，那部热播古装剧正巧一集结束，正悠悠唱着片尾曲。
沙发很软，坐下几乎就是陷下去。
映枝朝着张佳乐的妈妈笑，表现得乖巧，顺着她的意思来。“好的。”
张佳乐的妈妈今年近五十岁了，看起来却年轻得多，像三十多岁的人，眼角眉梢蕴藏着年轻时候的娇俏。即使是现在，也体态轻盈，整个人看着和善漂亮。
张妈妈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些。
她笑盈盈地上上下下看了映枝好一阵，然后才开口。
“我等着见你都等了好多年了，这个臭小子，今天才把你带回来。”张妈妈娇嗔。
映枝：“……”
映枝：“？？？”
等了好多年？？？这是什么隐藏剧情？
她们不是今年才重新谈起来的吗？！
看出映枝没掩饰住的慌张，张妈妈不紧不慢解释说：“……乐乐读高中那阵子，不是就在和你谈恋爱么？”
“……”
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映枝耳膜轰鸣，脑子里忽然陷入了混沌中，短暂失去思考的能力。
怎么回事？
早八百年的早恋事情怎么就被张佳乐的妈妈知道？
在小姑娘越来越麻木的表情中，热播古装剧新的一集开始播放。张妈妈顺手从茶几上抓一把瓜子。
“我那时候就知道你们在谈恋爱啊，他个臭小子，当时找了个在读初中的你，我心想着还是个一点点的小女孩儿，生怕他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转头就给我进去了别。”
“他求我别表现出来的，还求我别想着见你，乐乐说你看着胆子不小，其实挺害羞的。我当时还想呢，不看就不看，反正最后还不得他带着到我面前来的……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张佳乐的妈妈往映枝手里也塞了一把瓜子，她闲适地靠着沙发，看电视机屏幕上的女主角给男主角脱衣服擦药擦身子。
映枝还处于一种“怎么早恋都被家长知道了”的恐慌中，呆滞地跟着一块儿看电视，看见男女主角之间冒出来的粉红色泡泡，她颇为麻木地开口说：“……那还真是好呢。”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你们在说什么？！”厨房的门忽然被打开，张佳乐戴手套端着一碗汤出来，他一边把汤小心地摆上餐桌，一边忍不住急匆匆地过来。
张佳乐看见映枝的脸色不太对，立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妈妈到底说什么了？！是曝光童年糗事了还是在说他坏话？！
“枝枝枝枝……”张佳乐忍不住要黏过去，颇为警惕地看着自己妈妈。
映枝默默转头看见了张佳乐，脑子响起的都是张妈妈刚才说的……“他求我别表现出来的，还求我别想着见你”……
映枝默默地把张佳乐蹭过来的脑袋推开几厘米，张佳乐立刻委委屈屈，她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剥好的瓜子。
张佳乐：ww
“咳。”张妈妈看不下去，用力咳了一声。
厨房里立刻响起声音来：“张佳乐！你汤端完了赶紧给我回来！”
张佳乐：“……”
张佳乐：“QAQ”
张佳乐一步三回头地往厨房走，万分不放心地低声对他妈妈说：“妈，妈！你给我留点面子，嘴下留情——”
他真是怕死了。
于是张佳乐的妈妈续道：“你们分手那会儿我也看出了，他失魂落魄的跟个什么似的，其实我也失望。张佳乐么，看着心态好，爱打游戏，亲戚们其实误解的也不少……但其实就是个长情执拗的孩子，我当时就说他认准了人就不会撒手的。”
说着，她握着映枝的手，转眸看着映枝，眼神和语气都温柔极了，“你看这不是么？他喜欢打那个游戏，现在也喜欢，他喜欢你也一直喜欢到现在。”
映枝的眼神变了变。
“阿姨挺高兴的，也喜欢你，就希望你们好好的，都年轻呢，别再像上一回那样走散了。”张佳乐的妈妈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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