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榆哭得伤心。
不仅把墙下面的人吓呆了,还吓坏了正在往墙上爬的小胖子。
小胖子整个人坐在墙头上,一开始还以为是温白榆跳下去的时候摔到了哪里,但看到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小胖子联想到刚才还没爬上来时,温白榆那一连串的道歉。
他猜了一下,大概是温白榆跳下去的时候一股冲力将面前的人撞上了。
可,又见他哭得声嘶力竭,一脸我再多哭一会我就要昏厥过去的模样,倒又一时间没了分辨的能力。
小胖子拍拍手走过去。同时在心里惊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恶人先告状”法吗?
学到了,学到了。
鉴于温白榆一直在流泪,虽然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但仍然在哽咽,说话也并不连贯。
作为友爱的同学,更作为一名有礼貌的文明学生,他有必要帮助有困难的同学解释和道歉。
小胖子冲着那人歉然地笑笑:“对不起,这位……姐姐?”
小胖子的姐姐两个字有些艰难,看外表并不像,但温白榆确实是这么喊的,让他瞬间没了主意。
硬着头皮说出口以后,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我同学他爬墙没有经验,他不是故意的。”
对面的人被气笑了:“你叫我什么?”
那人指着自己,满脸写着拒绝,脸上的青黑像是才刚生吞了一只苍蝇,他又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你叫我姐姐?”
可能是第一印象真的很关键,小胖子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对面的人,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出是男是女。
虽说他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简单干练,行为和说话声一点也不娘。
但他也可以是一个酷酷的女生啊……
小胖子家里从小教育他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面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戴着有色眼镜,也不能歧视。
虽说作为好孩子,这一点是想通了,但对方好像对称呼又起了质疑。
小胖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实在不觉得他能比自己小。
于是犹犹豫豫勉为其难地道:“那……妹妹?”
小胖子察觉到对面的脸色不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撞破了秘密,于是连忙拍拍自己的胸口,十分义气地说,“放心吧,妹妹,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对面的人彻底黑了脸,温润的表情也维持不住。
深呼吸了几秒,好不容易稳定下来,面无表情道,“燕升中学,抓到两个逃课跳墙的。”
小胖子在心里大呼糟糕。
大意了,他们干这样的事,最怕有第三人看见。
这回不仅看见了,还因为一个误会被人赃并获,眼见着要扭送见主任了。
而旁边的温白榆蹲在地上,已经不哭了,情绪稳定了下来,还在一抽一抽的抽噎。
小胖子脸上的汗大颗滴落下来。
他只能在心里呐喊:
他不是这个学校的,不是这个学校的!
陌生人将左肩上的包带重新往上拉了一下。
“正巧我今天来报道,可以顺便帮忙告诉老师。”
小胖子右脚没站稳,往□□了一下。
重力压在温白榆的肩膀上。
温白榆擦干净脸,抖掉肩膀上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上辈子,他们交集并不多。这辈子更是第一次见面,温白榆一时间也捉不准俞书辰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
他心里打鼓,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叫错的。”
他的嘴唇微微颤了颤,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今天……第一天需要我们……带你……熟悉一下校园吗?”
温白榆用手去推小胖子的头。
小胖子立正站好,一下子活了过来:“对对对,我们可以带你熟悉一下。”
一边说一边给他比划:“我们这个学校是渚燕最大的中学了,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占地面积不小,没熟人带着,很容易迷路。”
陌生人皱着眉低头思考了一下他们的提议,可能看在他们道歉态度还算良好的情况下,勉强点了点头。
小胖子拉了一下温白榆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
夏季的下午燥热烦闷,不光教室里的学生昏昏欲睡,连门口的保安也坐在保安室里撑着手打瞌睡。
三个人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进去,没有引起保安的注意。
温白榆单独坠在他们两个人后面,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
小胖子此时走在温白榆的旁边,用手碰了碰他的手背,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陌生人,小声问,“小鱼,你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温白榆收回乱糟糟的思绪,摇摇头,“没事,可能第一次跳墙。”
小胖子摆摆手,倒也没有嫌弃他单薄的小身板,可能不经常运动,随口安慰,“多跳几次就习惯了。”
温白榆愣了一下:“啊?”
他们在大太阳下走了一会,走到高中和初中部中间的一幢楼,指了其中一间。
“喏,校长就在那一间。”
“谢谢。”
他说完谢谢刚要走。
小胖子在后面搓手手,磨磨蹭蹭地,“那个,我们今天……”
那人笑起来,一边走一边背朝着他们挥手,“今天我没见过你们。”
小胖子跳起来,在原地“耶”了一声。
温白榆一脸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挪动视线。
这一天,每一处的剧情都像是在做梦,他掐了自己一下,却又那么的痛。
小胖子将他肉肉的手在温白榆面前晃了晃:“鱼,回神了。”
他们转过身往操场的方向走。
小胖子还在想同桌最后的眼神,所以频频转过头去看他,看过去的眼神透着古怪。
温白榆一路被他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人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鱼。
“你干什么?”
“小鱼,你不对劲!”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站在办公大楼下看那人的眼神。”
“什么?”温白榆心里一抖,难道是他眼神里的眷恋爱意太露骨被发现了……
他的手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衣摆,低着头调整表情。
小胖子夸张地用手搓搓自己的双臂:“那眼神,怎么形容好,我都怀疑那人是不是跟你有仇。”
温白榆奇怪地看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才没胡说,要不是有仇,你为什么露出一副我要把你吃了的表情!”
温白榆低着头笑起来,哦,原来没看出来。
傻子,吃,除了是仇人。
还能是别的啊。
等他们慢悠悠地回到操场的时候,正巧听到孙明正和体育老师一边比划一边说。
神情还很激动。
“温白榆和李文殊一看就是逃课了,老师,我看到他们往旧宿舍楼那边走……”
体育老师四处望了望,果然也没见他们两个人,对孙明的话信了半分。
谁料他们身后突然间冒出小胖子的声音:“我靠,孙明,又是你,每次都是你在后面编排我们,造谣。”
孙明被惊了一跳,他明明亲眼看着他们往那个方向去的,他猜测他们可能要攀围墙出去,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似乎也佐证了他的想法,但谁知道他们居然没有走,反而像鬼魅一样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孙明看到他们的时候,脸上闪过惊慌,但片刻后眼睛里又露出了怨毒,强辩道,“那你们说,整节课也没看到你们,你们去哪了?”
小胖子被他森森的表情吓到,他虽然有时候会借着“身材优势”刷刷横,但本质还是一个好孩子,每天嬉皮笑脸的,也不记仇,这也是他第一次瞧见一个人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倒是温白榆两世为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个表情也没给孙.小丑.明。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
他刚才已经在肚子里打好腹稿了,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一样,鼻子里冷哼一声,“自由活动的时候,我们两个有点渴,想去小卖部买点东西,意外碰到来学校里报道的学长不认识我们学校的高中部,我们就带着他去咯。”
孙明根本不信:“老师,你听听他们满嘴乱说,哪有什么高年级的学长,这学期都快期末了,哪个学长要转学?”
体育老师看了孙明一眼,眉头皱起,原本他还是信了他们逃课的,但是现在有些动摇了。
这个快期末转学过来的学生比较特殊,前些日子有老师在教师群里发了一些相关的消息。
高中同班同学都是要到明天报道的时候才会见到,更遑论两个初中部的小孩了。
小胖子回过神来,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道,“信不信随你。”
体育老师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开。
孙明怨毒地看了他们一眼走了。
温白榆藏在裤子口袋里的松开了被捏白的指节,手心里汗津津的,是被小心护住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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