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注意一下你的种族不是狗

    西里卡仰着头,轻轻眨着眼。

    “诶诶,老大等一等啊——”

    嘉德罗斯早已腾跃而上,并着格瑞一同往更遥远的地方赶去。观战三人组里,雷德反应起来最快,当即半蹲着一手撑地,蓄力追赶。

    “走。”蒙特祖玛对着西里卡伸出手。

    队伍里面单打独斗的能力最弱的就是西里卡了,速度最慢的也是她。虽然西里卡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本事,但不可否认仍然是稍显孱弱。

    “嘛不用了祖玛姐,我自己追的上的。”西里卡说着,左手摸出腰间泛着银光的左轮“蛮界”,手指动了动,蛮界轻巧地在她手中打了个旋儿,不像个重金属该有的样子。

    “正好……之间听说的飞枪,还没玩儿过呢。”西里卡仰头对蒙特祖玛说:“祖玛姐,快追吧。不然到了那里他们都打完了。”

    蒙特祖玛微不可查地停顿了半秒,收回手,点头“嗯”了一声。

    ——西里卡。

    蒙特祖玛飞身前冲。西里卡反着身子,一手蛮界一手夷乱,凭空向后“砰砰砰”连续好几声。

    ——西里卡这个人。

    ——在嘉德罗斯面前,和不在嘉德罗斯面前。西里卡这个人,很不一样呢。

    蒙特祖玛想。

    ————

    “诶呀,总算赶上了。”雷德手搭凉棚,望向站在前方两块极高废墟上的人。一个金黄,一个拎着草绿。

    “对了你刚才去干嘛了啊”雷德问。

    西里卡踉跄了一步,被祖玛顺手扶一把才站稳。她应声回答:“哦——就那个101名的凯莉,我之前在幻境里遇到过她,本来想去问她一句话的,结果嘉德罗斯就,emmmm,打起来了,人就不见了……”

    嘉德罗斯的大罗神通棍下不见了的人,多半是死了的。再或者,活下来的,就是不可小觑的强大对手了。

    西里卡想。不管是哪种,似乎都不太妙。

    “这是什么地方,真荒凉。”西里卡收起蛮界和夷乱,抱臂环顾四周。

    雷德和祖玛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西里卡也转而将注意力放到对峙站着的两个人身上。一人一边,都站在极高的白色废墟上。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灰白色的废墟,连天都灰蒙蒙的,一副万物皆丧的模样。按照登塞星球上的文化传统来说,这个环境是很不吉利的。一般都渲染了萧瑟凄凉的氛围,埋下了伏笔,暗示了主题……

    “真是任性啊……”西里卡看着上方两个交火的大佬,低头半跪在地上稳住身形,轻轻地说了一句。蒙特祖玛站在她的身旁,同样砥砺支撑着大赛第一与大赛第二火拼带来的余波,羽蛇大剑就插在地上。

    ——风之大神啊。

    西里卡偏头看了眼蒙特祖玛,没说话。

    这个地方谁都有秘密。多么正常的事情,大家都谨守着自己的秘密,不要妄图去知道别人的——才是最和谐最稳固的相处关系。

    “可是足够帅气啊!”雷德“哇哦”了一声,说:“看螺丝老大!!大罗神通棍变化了!!”

    ——“肆虐天地吧。”

    一阵余波过去,蒙特祖玛依旧拄着剑。西里卡站直身体望向空中,嘉德罗斯手中的大罗神通棍开始幻化数据,黄色的光芒持续包裹着大罗神通棍。西里卡几乎是肉眼可见,细小的光芒在大罗神通棍上幻化部件——

    ——然后大罗神通棍就变成了一个………………杠铃……

    西里卡抱臂站着,没话说。

    质量与体积都大大增加的大罗神通棍在两段凭空进化出了许多圈更多更复杂的结构,却在形体上越发的像是一个杠铃……

    “咳——”

    西里卡垂头耸肩。

    雷德审美大概和她很有些差距,此刻雷德一脸亮晶晶的表情,又“哇哦”了一声,对着那个杠铃,满脸的钦佩道:“不愧是嘉德罗斯大人!”

    祖玛跟着点了点头。

    西里卡:…………

    ————

    地动山摇。

    地面猛地震动,像是巨大的温床,几乎被人掀翻。

    西里卡半跪着后退了许多米,正前方黄色光芒闪耀,几乎要直直照进她的胸膛。太过于明亮的黄色,此生,大概也就只有这里才能看得见了。

    她下意识望了一眼天。

    灰蒙蒙的天空甚至都泛起了淡淡的金黄色。

    看啊——看啊,这个天空,多像一面镜子,连地面上的颜色都能反射。西里卡突然想,这个地方,多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球。

    他们在玻璃球里面。

    玻璃球外的人微笑着看着他们,说——“啊,真有意思啊。”

    多有意思啊。

    巨大的声势仍然在继续,巨响持续到现在。甚至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些元力的味道。

    她却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早就看惯了。不过是厮杀。甚至于玻璃球这个比喻,这个的感觉也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们都是牵线木偶,在神的注视下。哥哥这么说过。我们的能力……西里卡,在神的注视下,找到玻璃球的底座。

    打碎它,从来不是我们种族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们只能找到它。

    神创造了诸多种族,凹凸世界之大,以千计以万计的形态各异的种族们,却让他们彼此之间争斗,抢夺着有限的资源与空间。永远不会有真正聚在一起合作打碎玻璃球的那一天。

    所以说神多么的高明。

    伟大的创,世,神啊……

    西里卡微微笑着。

    ——伟大的神明啊,无论玻璃球外站着的人是谁,想将这个世界当做一个斗兽场,就都该做好被猛兽冲出监牢撕咬的觉悟。

    困兽之斗下。

    ————

    格瑞浮在半空中,双手紧紧地握着烈斩,面对着嘉德罗斯再次挥舞而下的变形大罗神通棍。他却直接蹬着要硬接。

    手中的烈斩也悄然变大。

    “螺丝老大的武器变得太大了。”雷德一边观看一边说:“密度和强度就有所下降……格瑞想要斩断它!他疯了吧,大罗神通棍怎么可能被斩断!!”

    西里卡接话:“不会吧,格瑞的烈斩不是也变大了吗,密度强度下降的话,烈斩的强度也应该下降啊——”

    撞击了。

    “西里卡,闭眼。”

    西里卡恍惚听见嘉德罗斯的声音,又觉得是自己的妄想症又在发作——他离得很远,不可能的。

    但她仍旧顺从地闭上眼睛,只用耳朵听着战局那边过于激烈的撞击爆裂声。

    神仙打架啊。

    又是这个样子。

    ————

    天空开始恢复清明。空气中的元力和尘埃渐渐消散。

    “祖玛——”雷德抬头张望,“你没事吧!”

    蒙特祖玛柱剑半跪着,轻微喘息,没有回答他。

    “干得不错啊……格瑞。”

    嘉德罗斯横举着大罗神通棍,声音不大,缓慢地说着话。目光却一半注视着前方的格瑞。

    “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黄色的数据碎片开始掉落消散。

    “这一局是你赢了。”

    格瑞仍然挺拔地直直站着。

    烈斩的刀尖开始分解。

    空气中又开始重新氤氲着元力的气息。

    ——真是美的画面啊。

    西里卡摇头晃掉头脑里奇怪血腥的想法。

    “下一次,等我们各自修好了武器,再一绝胜负吧。”

    “走。”

    嘉德罗斯轻微地耸了耸肩,仍然是包子脸,表情上却不再是之前的烦躁与无聊。甚至带上痛快与愉悦。不紧不慢地朝着另外三个人的方向走过来。

    西里卡仍然保持着僵硬的半跪的姿势,坐在碎石嶙峋的废墟之上,微微垂着头,任凭耳畔发丝吹拂,没有去看嘉德罗斯。

    ————

    “嗯?”

    嘉德罗斯反身去看并没有跟上来的西里卡,只是几步,抬手直接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强迫她抬起头,一边说着:“低头是想干什么——”

    西里卡被迫仰起脸,轻轻眨动浅黄色的眼眸,缓了几秒,才开口说道:“不,只是有点狼狈而已。”

    只是有些狼狈而已。

    嘉德罗斯显然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金色的眼眸眯起——

    危险的信号。

    她的左脸上多了两道轻微的划痕,细小的血珠从白皙的脸颊上渗透出来——极细的,鲜红的划痕。在过分白皙的脸颊上,红的张扬夺目。

    “……而且,主要是脚麻了……”西里卡自觉有些丢脸地说。

    总不能说半跪着看神仙打架看了半天,活生生把腿跪麻了吧……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像一个有脑子的大赛前二十干出来的事情。

    嘉德罗斯不出声,只是看着她,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明明刚才他的心情还很好的。

    真是喜怒无常啊!!

    西里卡补救:“就……因为脚麻了,然后动作就慢了点然后就误伤了一点点啊……”还算是件正常的事情。

    她强调:“马上就好的不用管我,我保证我保证——”

    话还没说完。

    被人抱起来了。

    跌进一个过分刺眼与温暖的怀抱里,禁锢力量之大,动弹不得。放在腰间与上臂的力量很大,甚至微微发痛。

    西里卡止住话音。

    她仰着下巴。

    一个很标准的公主抱,这个动作,她只要轻轻抬起下颌,就能不费力气地对上嘉德罗斯的那双金黄色眼眸。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这个大赛第一名。刚才还在肆虐天地的帝王,是她男朋友来着。

    ——她刚才,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到现在才突然想起。

    “嘉德罗斯……”

    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她感受不到温热,却能感受到那一下一下的,舔舐。

    舔舐,磨蹭。

    细小的伤口才刚刚停止渗血,远没有结痂。此刻伤口上的细小血珠被舔去……说实话,有点疼。

    有点疼。只一点点,却足够让她清醒。

    这种感觉,头皮甚至都开始发麻,想要将水母绿的头发一根一根全部竖起来。想要对着天空不停地开枪——

    西里卡的胸膛里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出去。

    温热的生气,嘉德罗斯,你凑的,太近了。

    ————

    血气独有的味道在口腔里氤氲开来。

    嘉德罗斯见过的血很多,却是第一次品尝到血的味道。从前的血,都太脏了。

    所以说。

    嘉德罗斯想。

    难怪了。

    难怪你是甜的,原来,血都是甜的。

    嘉德罗斯大阔步向前走。

    西里卡抓着他的围巾。

    脚早就不麻了,但也不想下来。就这样吧。

    “你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嘉德罗斯仍然是微微低头的姿势,声音不大,几乎是贴着西里卡的耳垂说话。“不听话的……”

    有点痒。

    浅黄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转瞬西里卡便回答。

    “当然没有,我能干什么。”

    “那样最好。”嘉德罗斯继续把话说完,却又在最后收音。

    “不听话的……”

    王妃。

    声音很低,几乎呢喃,话尾的余音消散在风里,再也听不清。

    听呀,他还是带些奶声奶气的音色,却说着这样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犯下了滔天的罪行。那么这锅要让嘉德罗斯背,是他诱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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