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停摆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不是刚刚才在咖啡厅里被降谷零袭击吗?就算伤口并不会致命,但那个出血量也着实有些骇人,这才过了多久啊,他竟然就恢复了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啊!好吧,就算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想要找一个人的坐标估计也不算困难的事情,但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我明明有认真锁门的好吗!
倒吸了一口气,我努力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些许。尽管我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在费奥多尔不在现场的情况下,单独面对太宰治,我实在毫无胜算。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我倒是不知道,几年不见,首领大人竟然还多了个喜欢随便闯入别人住所的怪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我垂下视线,让自己尽量避免与他有目光的碰触——免得被他骗了去。
他轻笑了声。声音里透着的却仿佛是种我前所未见的爽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不仅是身上穿着的大衣的颜色和脸上的绷带,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太宰治”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他双手抄着口袋,大摇大摆地往我站着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差点被自己脚上踩着的有点宽大的拖鞋绊倒。而就在我即将失去重心的瞬间,那只缠了绷带的手扯住了我的手腕。
接着我撞上了他的身体。
太宰治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纠缠我,而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似有意似无意地往自己的腰间护了一下。
是枪伤的位置吗?所以他现在会站在这里完全是在强撑吗?
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向这个方向倾斜,可就在这个时候,太宰治的声音又在我耳侧响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奈央现在应该是在……”他气息几乎直直贴上了我的耳侧:“担心我吧?”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然凑到我身边来,就算是太宰治,说他腰间带着伤什么的反正我是不信。
所以那家伙根本就是在演我!
我又是气恼又是惊惶,一时间都没有去思考受伤的那家伙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后退了两步与太宰治拉开了距离之后,我这才狠狠地回了句:“我才没有!”
“虽然被那位‘魔人’困囿在了身侧,但奈央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好孩子呢。”太宰治弯着眼睛,竟是自然地在脸上带起了笑容。
呼吸滞了一瞬,一种有些可怕的念头忽然在脑海当中愈发清晰起来。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人所表现出的样子未免与我记忆当中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差别太大了,当然,我倒并不是质疑太宰治本人的演技,可归根结底,他有什么必要特地跑到我面前来做这种无聊的把戏呢?
“你是谁?”我沉声问了句。
“真是冷淡呢。”太宰治的笑容似乎是被印刻在了脸上一般,可唯独那双鸢色的眼睛当中的光辉,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稍稍暗下来了些许。
也是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对上了他的视线。
“就算已经分开了,但奈央也不该达到认不出我的程度吧?更何况……”
他稍顿了一下,唇角的位置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们刚刚不是还一起喝过咖啡吗?”
我当然不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放松警觉,倒不如说,他这样的说法反而更加让我在意——
这绝对不是太宰治会有的腔调。
“太宰。”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开口,轻轻念着自己的名字:“我就是太宰治。”
我眯起了眼睛,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太宰治向前迈了半步,却也没有继续往我的方向逼近:“不过你想的也并不算有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的确算得上是‘初次见面’了。”
“看起来你的确并没有关于我的记忆,所以认不出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这并没什么关系。”一面说着,太宰治眼底的光似乎又亮了起来,他向我伸出了手:“虽然有些唐突,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向你提出这样的邀约呢。”
“奈央小姐,请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殉情吗?”
“……啊?”
我整个人都是懵比的。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说什么奇怪的胡话啊!
别说应付眼前这个家伙了,我甚至连现在的情况都有些摸不清楚。站在太宰治的面前,我感觉自己实在是弱小无助又可怜,可我能做到的似乎也只是在心里暗自祈祷费奥多尔赶快回来。
“趁着‘魔人’不在的时候,如果你与我一同逃离老鼠的巢穴,那么等他回来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说这话的时候,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轻快,完全就没有一丁点身为黑手党首领的威严,反而像是围观街头打架时在一边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起哄的混混一样。
我不禁再次在心底里哀嚎了一句,兄弟你到底是谁啊!
见我不做声,太宰治却也完全没有将手收回来的意思,于是我们就像是被暗了暂停键一样地僵持在了原地。
直到太宰治再次开口。
“如果你执意不肯离开的话……”只是过了短短的一瞬而已,他的声音竟像是浸染了一层霜寒一样:“我不介意稍微采取一点强制性的手段。”
“奈央,你不要忘记我本来是做什么的。”
这已经是完全意义上的胁迫了。
“所以这算是露出了真实的面目了吗?”我的声音也在不自觉间带上了一点讥诮:“因为没办法说服我离开就打算趁费佳不在的时候把我绑走?”
“这样的纠缠很有趣吗?”
“有些事情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释,但是至少现在,我想你还是不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比较好。”太宰治的眸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连同声音也变回了原本的沉稳。
这副模样倒是让我有点相信了他就是太宰治本人这件事情。
与太宰治直接硬碰硬显然不是个太好的选择。虽说打从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以来,太宰治基本便不会出现在战斗的现场了,可坊间依然流传着许多关于他战斗的传言。
七年前的龙头战争当中与现任的干部中原中也合力在一夜之间击溃了敌方头目的巢穴,五年前Mimic入侵的时候,时任干部的他在前代首领森鸥外意外身亡之后挑起整个港口黑手党的大梁,干净利落地将那群幽灵一样的家伙彻底清剿。我在异能特务科的时候看过他的档案,那里记录的都是他实际做过却没有留下证据的“案底”。
只是看数字就到了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在这样纯粹的黑暗面前,我在警校里学来的拳脚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所以比起该如何从太宰治的手下逃脱,我觉得或许还是琢磨下如何在不惊动太宰治的情况下给费奥多尔留下暗号这个方案比较可行。
——尽管想要避开太宰治的耳目本身也是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便在我完全陷入了一筹莫展的状态当中的时候,太宰治背后不远处的防盗门再次响了起来。看着锁芯转动的模样,我也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激动了起来。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这次推开门走进来的依然不是费奥多尔。
看到某个戴着鸭舌帽遮了大半张脸的黑皮青年,我开始认真思考起了给家里的门重新换把锁头的必要性。
所以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能这么熟练地找到我家还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啊!
“刚才那一枪射偏了还真是有点可惜。”降谷零用手指稍稍向上弹了下帽檐,露出了那双被暗色浸染的灰蓝色的眼睛:“平素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大人,原来只是个会跑出来做绑架这种勾当的蟊贼而已。”
“所以您是打算用您‘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来逮捕我吗?”太宰治稍稍偏了下头:“波本先生。”
“说起来你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儿来,难道不也是在想做同一件事情吗?”他的语声稍有些嘲讽:“嘛,不过以你的身份,倒是比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更适合做这种事情呢。”
降谷零咬了下牙根,似乎想要反驳,但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太宰治已经挪开了视线。
轻垂着眼睫,太宰治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原来还有这样的方式。”
“是那家伙的算计吗?还是……”
“你在说什么!”降谷零打断道。
“没什么。”太宰治耸了耸肩:“不过既然你来了的话,那么我倒是也不介意暂时把这份工作让给你。”
“不过没关系的,反正在不久的将来,我还是会把可爱的公主小姐接回到我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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