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伊莲诺就盯着银发少年看了一会儿。
伪·奴隶少年/真·黑暗神:?
虽然心里疑惑,但少年的表情却还是一副令人怜爱的模样。眼尾更是呈现出浅淡的红晕。
“他们将财产和势力奉上,可我却……什么都没有。”少年纤长的银色眼睫耷拉了下来,恍如天使低垂的羽翼。
伊莲诺安抚地揉了揉少年的头顶。
“可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
少年重重地点一下头,“那我就把心送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伊莲诺面无表情地瞥了银发的小美人一眼:
“把心挖出来会死的。”
艾尔翠色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霎。
“如果你要的话……”
伊莲诺连忙摇头,“我只是随口一说。”
被她这么一糊弄,少年果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不过,萨缪前脚一走,城主府的护卫后脚就过来,请伊莲诺和少年前往城主府。
被护卫带到城主府之后,伊莲诺被告知城主暂时在处理事务。她和艾尔被安排了住处,很快,穿着女仆装的恶魔就将各式各样的美食与美酒呈了上来。
伊莲诺假装在吃东西,实则将注意力投放在了另一边。
*
弗斯王国,王城。
橙红的暮色落入奢靡的宫廷,透过敞开的窗格,洒在金发少女的脸颊上。
这是一张美艳而张扬的脸,深刻与柔美兼具的轮廓裁碎华美光影,金发细碎的影子落在颊边。即便处在沉睡中,仍有着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引力。
假扮亚德里恩王子的黑暗神,垂眸凝视着少女的眼睫。
——呵,睡得真死。
——看光明女神这好骗的样子,祂都有些不忍心欺骗她的感情了。
——相反,祂认为必须看紧她,不能让她被该死的蝼蚁们欺骗。
——为此哪怕付出三个分.身的□□,黑暗神冕下也认为不是不可以接受。
如蝶翼般纤长美丽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一对海蓝色的眼眸慵慵倦倦地睁开。
伊莲诺的瞳孔缓缓聚焦,旋即落在了亚德里恩的脸上。
“抱歉,殿下,我似乎……”她思考着措辞,“睡了不短的一觉。”
亚德里恩矜持地颔首,“没睡够可以再睡一会儿。”
伊莲诺摇了摇头,从华丽的大床上爬了起来。
“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吗,殿下?”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亚德里恩回答,“你要换一身衣服吗?”
伊莲诺点头,她身上穿的还是过于繁复的宫廷长裙。
“麻烦给我准备一套便于活动的装束。”
亚德里恩弯起碧眸,抬起修长苍白的手打了个响指。
侍立在门口的女仆们鱼贯而入,手中的白银托盘里放着女式衬衫、马裤和小牛皮靴,以及一件金丝滚边的华丽斗篷。
原来王子殿下已经提前为她准备好了轻便的服装。
伊莲诺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点。
不等她开口,亚德里恩就以手按胸,微倾上身,优雅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伊莲诺走到窗边,向下看去。
她现在位于一座高大的城堡里,翠绿的藤条攀爬在城堡的砖石上,缠绕着窗边的立柱。远处是在夕阳辉映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海水拍打着深灰色的礁石。悬挂着风帆的船只们悠悠驶向港口,在海面上拖出一道道点缀着金光的航迹。白色的海鸟盘旋在周围,鸣叫声闲适悦耳。
伊莲诺拉上了窗边的帷幔,就着女仆端来的清水洗了把脸,用华丽的锦帕将脸擦干,算是提了神。
——这具化身不用护肤品和化妆,就已经是最美的状态。
换好轻便的衬衣长裤,披上斗篷之后,伊莲诺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同样是在宫廷里,区别于莱茵国王,亚德里恩王子似乎并不在意那些约定俗成的礼节。
这时,外面传来敲窗户的声音。
伊莲诺拉开帷幔。只见亚德里恩骑着那只载他们飞来的大黑鸟,眼含笑意地浮在窗前。
羽翼破风带来的气流,卷起了伊莲诺鬓角的发丝。
她愉快地轻笑一声,从窗格里跳出,落在了亚德里恩的怀里。
亚德里恩一手虚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拉着黑鸟的缰绳,问她:“想去哪里?”
伊莲诺将眸光移向了闪耀着夕辉的大海。
“去海上看看?”
亚德里恩抿唇一笑,“好。”
交织着紫罗兰色和玫瑰色的黄昏渐渐逝去,缀有细碎星辰的深蓝夜幕降临。金发的王子怀抱着少女,向大海的深处飞去。远处的王城早已被落在了身后。
亚德里恩在伊莲诺的脖颈后轻声问:“为什么想去海上?”
伊莲诺没有解释,而是反问:“刚才我提出的时候,殿下为什么不问缘由?”
亚德里恩在她耳畔低低地笑了一声,在海风的呼啸声中回答:“我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
伊莲诺眯起眼睛,“其实,我跟随你来弗斯王国,是想看看传说中的人鱼。”
“这样么。”亚德里恩垂眸,看向广袤无垠的深蓝海面,“那你找对人了。”
伊莲诺:“嗯?”
“我代表弗斯王室,与人鱼有贸易上的往来。”亚德里恩仿佛在搜索着记忆,“适逢人鱼们要在‘玫瑰之礁’上举行一年一度的‘海市’,就带你去看看吧。”
亚德里恩旋即操纵着黑鸟偏转了方向。
伊莲诺有些诧异于亚德里恩的纵容,她微微侧过脸,将唇瓣贴在了亚德里恩的耳边,轻声说道:“为什么?身为王储的殿下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亚德里恩微微偏过脸,将绯红的耳尖移开。还好夜色正浓,她发现不了。
“如果没有我就处理不了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那些饭桶也该卸任了。”王子殿下理所当然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伊莲诺不置可否。
二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伊莲诺觉得自己要被海风吹傻了。
就在这时,亚德里恩将她裹进了他的斗篷里。
“你似乎不讨厌我的怀抱。”他低声说,“——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怀中的少女睡着之后,亚德里恩忽然蹙起了长眉。
本体似乎……异动了。
*
堕落之城,城主府。
尽管不用吃东西,伊莲诺依然不介意品尝各个种族的美食。这具身躯虽然并非血肉之躯,却依然可以模拟出味觉,品尝出食物和果酒的味道。
银发少年坐在她的旁边,正用纤长的手指剥葡萄喂她吃。伊莲诺本想拒绝,可不用自己剥实在是太方便了。况且就算她拒绝,少年也会用茶艺说服她。
也许这就是当海王的快乐.jpg。
忽然,空气变得安静得有些诡异,仿佛结上了极北的寒冰。
伊莲诺抬眸看向悬挂着深色帐幔的门口。门边恶魔头形状的火炬上燃烧着幽蓝的灵魂之火。
身披黑色外套的亡灵站在那里,银白的发丝低垂在脸颊两侧,身周勾勒着幽蓝的微光。他抬眸轻笑:“抱歉,我本该早些来陪你。但忙完今天的事务之后,又发生了一件紧急的事情。”
伊莲诺理解地摇了摇头,“城主阁下尽管忙就好。事实上,要感谢您的盛情款待。”这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味道挺不错。
“这件事情原本也要公之于众。”埃伦沉声说,“先告诉你也无妨。”
伊莲诺微微颔首,等待着城主接下来的话。
埃伦迷雾般的眸光似乎穿过伊莲诺,看向了更黑暗遥远的地方,“黑暗神冕下……苏醒了。”
伊莲诺:??!
她掩饰住眸底的震惊,冷静地说道:“可我听说,黑暗神冕下仍有行走在人界的化身。”
埃伦敛眸低笑,“啊,没错。”
“但吾等行于阴影的种族,信奉的是无尽的‘黑暗’本身。”
伊莲诺没听懂。
神格体贴地在她脑海中解释:
【黑暗种族以实力为尊,位于冥界深处的黑暗本源,才是他们拜服的对象。黑暗神的分.身在恢复力量之前,还不能控制那团只有本能的本体——就如同您暂时无法控制太阳里的本体一样。】
伊莲诺:【那苏醒的是?】
神格答道:【没有苏醒。只是黑暗神的本体感受到了危险,无意识地将力量释放了出来。】
伊莲诺顿时想起了书上的剧情:
——“黑暗的神明在大陆上掀起了灾祸。”
原来,对人类而言可怖的灾祸,可能就是神明在睡觉的时候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伊莲诺眨眨眼睛,决定将真相告知埃伦。
——因为,如果黑暗种族们认为黑暗神的本体“苏醒了”,剧情就会像书上那样发展,席卷大陆的战争无可避免。
她看着亡灵紫罗兰色的眼睛,轻声说:“城主阁下,您有没有想过,神明或许并不关心世上的一切?”
埃伦微勾薄唇,眼底却没有笑意。
“我们已经在光明神殿的阴影中生活得够久了。不论神明是否在意,吾等都将以神之名,夺回本属于自身的一席之地。”
伊莲诺明白在拿到“圣谕之书”前,还不能贸然暴露身份,便没再劝。
“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俊美的亡灵看着少女的眼睛,用一种近似于邀请的口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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