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粼从梦中猛然惊醒,竟发现华红升趴在她身上偷吻她,不觉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蒙了。
“轰隆!”天空再响惊雷。
夏粼这才回过神,一把推开华红升,双臂护在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你干嘛偷亲我?”
华红升本来就被这意外之吻搞得胸闷气短,满脸通红,被她这么一说,变得更加窘迫。
“我……,没有……”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那是意外……”
两个人,一个凶巴巴的捏着衣领质问,一个则手足无措的解释。厢外是哗哗的雨声,衬得厢内这狭小的空间里,气氛越显得尴尬。
缓了一会儿,彻底清醒的夏粼先发现自己袖子湿了,接着便发现车厢有漏水的迹象。她趴在车窗向外看,眼前雨雾朦胧,完全遮挡了视线,“雨这么大?”
她警惕的窥视旁边的华红升,还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这么大雨,你不找地方避雨,还动这种心思?”
拿我当什么人了?
华红升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泄了口气,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的马车陷进了泥坑,需要你我合力才能推出去。”
原来是推车啊。
可推车也不用偷亲吧?
算了算了,赶路要紧,“哪儿陷进去了?”
华红升走出车门,“你在前边催动马车,我去后边推。”
“好。”夏粼尾随华红升刚出车门,就被迎风吹了个趔趄,“喔,好大的风。”
“快点吧,看这雨应该还要下很久。”华红升以手遮头朝车尾走去,他的声音逐渐被雨声遮盖。
随后夏粼坐上车头,二人分工,一个在前不住催马,一个在后用力的推。
“驾!驾!”
华红升用肩膀抗住车身,奋力向上向前提推,任凭风雨抽打他的头脸,他也没有松懈半分。
“你快使劲儿推呀!”
夏粼的声音穿透风雨传来,华红升拿湿漉漉的袖子抹了把脸,继续用力,可是车身却一动不动。
看着泥坑里越陷越深的车轮,华红升犯了愁。
照这么下去,根本没办法离开。
要说对疑难杂症,他从来没有如此犯难,这已经是他体力的极限了。
夏粼回头喊,“我数一二三,就一起使力试试。”
“好!”华红升再次用肩膀抵住车厢,做好准备。
夏粼握紧缰绳,“我要喊咯!”
“一,二,三!”
喊声落下的瞬间,夏粼挥起马缰重重抽了下去,同时,华红升铆足了力气用全身的力量压在车厢后侧。
泥坑中的车轮开始有所松动,二人一鼓作气继续使劲,车轮终于摆脱了泥坑冲了出去。华红升因为惯性身体前倾,扑倒在地。
虽然筋疲力尽,虽然满身泥污,可华红升还是很欣慰,“总算出来了。”
他正欲起身时,却忽闻夏粼的惊呼,他抬头一看,马车因为惯性,竟直直冲了出去,四只蹄子在泥地上不断打滑,根本停不下来。
“驭!驭!……”夏粼紧收马缰,不断的喊。
华红升爬起来就追,“拉紧马缰!千万别撒手!”
夏粼已经听不见后面的声音,但收紧马缰已经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大雨滂沱,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凡走过山路的人都知道,山道不仅颠簸崎岖,时有暗石挡路。而且更可怕的是经常会有斜坡出现,一旦马车冲下斜坡,在这种雨天湿滑的情况下,那就是必死无疑。
眼看那马已经控制不住的冲出去,任凭夏粼如何牵扯也无济于事,华红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紧追了一段之后,竟纵身扑了出去,一把抓住车尾的门板。
他是完全不计后果的扑了上来,可是,他却不想,以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将马车拉停。就在他抓住门板的瞬间,已经被马车拖出了十几米,他的身体在泥水中生生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啊!救命啊!”
夏粼的双眼被雨水遮挡,完全睁不开,只有双手紧紧拉住缰绳。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听见她的喊声,但此时除了呼救,没有别的办法。
马车持续奔跑,前方忽然出现一棵树,华红升似乎看到了希望,他声嘶力竭的喊,“收紧马缰!”
绝望中,夏粼又听见华红升的声音,心头为之一振,原来他一直在我身边。
受到了鼓舞的她,双手在缰绳上绕了两圈,“我知道啦!”
华红升咬紧牙关,在马车经过那棵树的时候,忽然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树干,与此同时,夏粼也用尽全力收缰。
马在原地打了几个滑后,前蹄高高抬起,在空中倒腾半晌,终于落了下来。
“停了?”夏粼抹去脸上的雨水,全身瘫软无力的出溜在泥地里。她发现马车再往前一步,就是个很深的斜坡。
她不由得后脖子一阵发凉。
差点儿就下去了。
华红升捂着自己的左肩,跌跌撞撞的从车后而来,看见一脸呆滞的夏粼,心脏就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好疼。他伸出右手臂将她揽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大雨之中,忽然感觉到温暖的怀抱,夏粼刚才一直积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使劲往华红升怀里钻,“吓死我了……”
华红升忍着全身的疼痛,轻抚她头顶的湿发,“没事了……”
马车虽然停了,但大雨还在继续,两个人只是稍喘了口气之后,便牵马躲进方才发现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里并不干燥,连想生火取暖都不行。
华红升将马拴在洞内的石头上,然后从车上取下行囊,“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吧,小心伤风。”
夏粼双臂抱在胸前,不断搓着胳膊取暖。“我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
“想出远门,却什么也不带?”
“因为那里没有我的东西啊……”夏粼累到有点迷糊,脱口把实话说了,但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赶紧闭口。
华红升并没听出她真正的意思,以为她只是在感慨独自一人嫁入谷中的孤独而已。
他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一件长杉递给她,“你先换我的吧。”
夏粼接了衣服,咬咬唇,“那你别偷看。”
华红升脸一红,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夏粼对华红升这个人,还算有几分了解,知道他心里只对医学情有独钟,是不会偷看她的,不然同床共枕那么久,怎么会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呢?
她没有太多防备,把衣服换了,随后将一身湿衣铺在一块尚算干燥的石头上吹风。
铺好衣服后,她发现华红升还在马车后头没出来。
还没换好?
“你还没换好吗?”
“快了……,呃!”华红升回应时,隐忍的出了一声。
“你怎么啦?”夏粼觉得不对,跑去马车后,一眼看到光着上身的华红升。
喔,好诱惑的背部曲线,光滑白净,一点不像想象中那样的瘦弱,让人看了好想在他肩上咬一口。
华红升听见声音回头,见到夏粼,他慌张想把衣服穿上,却猛的触动了之前因单手拉车而受伤的左臂,不禁喊出声,疼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你受伤啦?”夏粼赶忙跑上来看。
这是……
华红升胸口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许多带血的划痕,最明显的莫过他左肩膀和上臂整整一片的淤青。
难怪他换衣服这么慢,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
她刹那间好像亲眼目睹了那场惊险的鏖战,好像真的看到他被马车拖行时的痛苦,还有为了救她拼死不放手的情景。
想到这些,她鼻子不禁泛酸。
见她眼圈泛红,华红升略显笨拙的安慰,“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
“这是什么外伤啊?明明伤的很重,我再笨也看的出来。”
夏粼拿起车头上摆放的长衫,走到华红升身后,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臂穿进袖子,披上肩膀,然后是另一只袖子,最后转到他面前,替他收腰带,“谢谢你这么拼命的救我。”
华红升见她低眉垂眼,语气中带着抽泣之声,心头一软,“夫妻之间,什么谢不谢的?”
夫妻。
这个词在夏粼听来,似有千金重,她最怕的就是华红升因为她是唐冰清才这么舍命救她。
她轻抚他左臂上的那一片淤青,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不值得你救……”
华红升并没有理解她话中之意,只是见她落泪,就不知所措。他伸出右手将她揽入怀中,胸口的伤又一次被触碰而感到疼痛,但他还是紧紧的抱着她,手掌抚在她的头上,不想松手。
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保护欲,不想她受伤,也不想她哭。
“你是我结发妻子,怎么会不值得?”
夏粼抹抹眼泪,抬起头仰视华红升,又与他温柔的目光相视,“我只怕,有朝一日,你会为今天救我而感到后悔。”
华红升一听不禁笑了,“说什么傻话?救自家娘子怎么会后悔?”
夏粼不想听他提到“娘子”两个字,总觉得这是在提醒她,她就是个冒牌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