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来揩去?
花姣姣不禁好笑,说得好似她趁人之危耍流氓。
男人对她而言只有两类: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能助她统领魔界的男人们,比如她曾经手下的万千魔兵魔将,便是有用的。其他的男人皆是无用的。
魔宫中不乏样貌不俗,气宇轩昂的将臣。为讨她欢心,他们甚至将一些唱戏的班子带进宫供她赏看,彪悍强壮的、温柔款款的、冷若冰霜的,各般俱全。
只是她不曾有观赏男子的雅兴,权当与将臣们把酒言欢时同赏共乐。如今她更是执于复仇,岂有心思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少年乱摸乱揩耍流氓。
花姣姣坐在他面前,扬起善意的笑脸,解释道:“你方才不省人事,遂想帮一帮,怕你真断了气。”
陆长旻撑坐起身,衣裳从后背滑落下来,挂在双臂,上身赫然清凉。
他瞧了瞧自己赤.条的身子。她脱得还真彻底,里裳外裳一件不落。
其实花姣姣褪下他衣裳时,他便醒了,躺在地上默默等她要作何。他猜她会查看他的病情,却没料到她诊断的手法如此仔细,将他的身子从左到右,自上而下,摸了个遍......
倘若再不出声,心跳怕是压不住了。
“姑娘将我衣裳脱去,是打算如何帮我?”陆长旻话音平静,花姣姣却未看见他白净的脸上红霞淡抹。
她故作深沉地笑了笑:“高人自有妙计。”
灿灿阳光倾入洞中,将她遮掩在发下的面庞照亮了些。透过松散的发丝,隐约可见她眉眼弯弯,笑得娇俏。
若是将她脸庞的蓬发尽数拨开,露出一寸寸的真姿丽容......
陆长旻收回视线,低头将衣服重新穿上,状若随口一说:“不知姑娘是否知道此地的一些风俗民情。”
“风俗民情?”花姣姣不知他怎扯到这话上来。
陆长旻将腰带束好,抚顺外裳的衣襟,却才抬头看向她,接着说:“未婚男女若是肌肤相亲,按照俗情礼德,需要负责才是。”
“哦?”花姣姣两手交抱在身前,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你是要我对你负责?”
陆长旻道:“姑娘仁心善意,是为救我才不得已为之,我岂敢不分是非而强求姑娘负责。”
这话听着反倒像他有些委屈……
花姣姣转念一想,既然他主动提到负责,何不顺势将他留住。他若愿跟着她修炼,她负责到底便是。
花姣姣心中计较,正要开口。
陆长旻突然起身,作礼称谢道:“这几日感蒙姑娘避雨留宿之恩,今日雨已停,再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言讫,他转身离开。右脚方迈出一步,双腿忽的似扎了根,动不得分毫。
花姣姣盘腿坐在原地,笑道:“这压蛇洞可不是寻常的洞,哪任由你说来便来,说走即走呢?”
陆长旻挣动了两下便放弃,问道:“姑娘怎的?”
花姣姣依旧坐在地上:“你知我是妖,却公然不惧。你道是怕了,但你夜间熟睡毫无防备,是当真无所畏惧?”
“姑娘若真要杀我,三日前就能取我性命,又何必多此一举供我火石干草烘烤衣裳。妖与人皆有善恶,既是善妖,有何惧怕的道理?”陆长旻说得极为理智,似乎人与妖的差别仅仅就是族类不同,无需刻意对待。
“呵!善妖?”这个善字用在她身上,实在讽刺。
花姣姣口吻虽不屑,但陆长旻这席话却彻底打消了她的顾虑。
因之前的年轻道士自尽身亡,她思来想去,决定再不逼迫别人修炼。倘若对方不是心甘情愿,而是心生排斥和恐惧,必然不利于修炼。若是修魔途中出了差错,只会再添一座坟,何必耗费她的精力。
只辨善恶,不分族类,这在凡人之中实属难得。
既然他不惧妖,那魔呢?
花姣姣起身,行至他面前,抬头忽道:“我不是人,也不是妖......”
她伸出左手,展在他面前。掌心缓缓凝聚一团黑气,黑气越聚越大,直至拳头般大小。她右手捻来一颗火石,再将火石掷于其中,只见噼里啪啦的火星在她掌中四射飞溅,悉数包裹在这团黑气之中。
顷刻间,火石化为粉齑。她将手一扬,尘末散去,不留痕迹。
“这是魔功的蚀物术,可腐石,也可铄钢,亦能杀人灭尸。”花姣姣坦诚道:“我是魔族,令凡人避之唯恐不及,令仙者恨不能剿灭殆尽的魔族。”
陆长旻眼中掠过一丝涟漪,须臾静无波澜,仿佛那丝涟漪只是朝霞洒入洞中而在他眸间流转的光色。
花姣姣突然趋近一步,手指对着他的心口一下又一下地戳着。陆长旻屏着一口气在喉间,却忍不住她拂痒般的举止,掩口猛地咳了几声才平复。
花姣姣不紧不慢地说:“凡人称妖是专门吃人心和吸□□气而延寿的怪物。而魔族在人间的传言更为惊悚,什么出手便是血迸头裂、骨拆肉削。更会食人骨髓,饮人脑浆,吞吃脏器,人人唾而诛之。你可听说过?”
陆长旻回道:“只听闻世间有魔族,未曾听过姑娘口中所述。”
花姣姣又问:“倘若凡人口中食人心脏脑浆的魔族当真存在,你也不怕我?”
“凡人也有恶贯满盈者,终不然人人如此?”陆长旻反问她一句,说道:“假或姑娘当真是吃人的妖魔,不论我惧怕与否,也难逃被吃的厄运。姑娘何须一再追问。”
花姣姣暗暗大喜。这少年胆识过人,颇有慧根,着实是一块奇宝,非留不可!
她正琢磨如何劝陆长旻修魔,却听他又不住地咳起来,喘气声也略重,很是虚弱。
花姣姣连忙喊他躺下来,叮嘱他莫要离开,便设下结界,飞身出洞。
*
花姣姣到山里取些清泉灌入竹筒中,再摘了几颗熟果子,打捞两条鱼趁鲜煮熟。最后连同掘好的一捆龙骨枝,一并带回了山洞。
陆长旻见她递来龙骨枝,惊讶之余连声道谢。待果腹解渴之后,气力恢复不少,也精神了许多。
花姣姣坐在他面前,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道:“方才帮你查看病情时,发现你骨骼精奇,脉象不凡,是个难能可贵的修炼之体。若能持之以恒地修炼,不仅能助你治愈旧疾,还能延年益寿,比普通人多活些时日。”
说着,她突然一声叹息,低头揾了两滴泪花,哀道:“我身中奇毒,怕是时日不多,空习一身了得的功法,实不愿抱憾失传。你若愿随我修炼,我必将毕生魔功倾囊相授,助你摆脱病痛,寿比天上仙。”
“姑娘好意,我本该受领还恩,也盼旧疾痊愈,可让老母亲莫再朝朝以泪洗面。然……”
陆长旻沉吟半晌,花姣姣本安下的心即刻又提在嗓子眼。就听他讪讪续道:“尚未成亲,是为不孝,愧对父母,实在无心修炼。”
“这......”花姣姣顿时犯了难。
凡人将成家视为立业之本,孝道之首。可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给他找媳妇成家?
她想了想,继续劝说:“你若修魔,百病除、延年寿,你爹娘定然宽怀安心,如此也算尽了孝道。”
陆长旻甚是惆怅:“二老日夜盼我早些成亲,待他们百年之后,我也可有伴相依。可我这副病弱身子,十里乡亲皆是知根知底,又有哪户人家看得上?遂赶紧将病治好,成亲之后方可了却父母的心愿。”
“若是龙骨枝医治不好你的病呢?”花姣姣问道。
陆长旻无奈一叹:“只好一世孤身,辜负父母之恩。”
他若不成亲,就没心思修炼。可她也不能等他慢慢吃药医治,再循规蹈矩谈门亲事。就怕他病未治好,人先断了气,还谈什么成亲尽孝,更别说随她修炼。
花姣姣一刻也不想耽搁,暗自计量:倘若将他喜好的女子掳来,在这洞中磨合两日。二人有了感情,又血气方刚,年轻力盛。届时生米成熟饭,带回去直接摆宴成亲,妙啊!
她忙问:“你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陆长旻意味深长地将她睇了睇,慢条斯理地罗列:“两分淘气,两分灵动,三分伶牙俐齿,三分雄心壮志。艳质娇姿,体态轻盈,眉眼带笑,灿若生花。”
“.........”花姣姣万没想到这未经情.事的少年,竟将择偶条件列举得如此详细。
若取其中两三条,勉强还能去寻个相像的人来。可这般综合,就是天界的仙子也难见有,他的心气忒高了些。
“如此奇女子,就算世上真有,你却攀不上。趁早有些自知之明,认清现实,我也好与你作媒。”她直言不讳。
陆长旻却是莞尔一笑:“其实只要看对眼,即便是冰冷如霜,在情人眼中也是软款温柔。我方才所列种种,不过是我看对眼的人。譬如旁人说她顽劣,于我眼中则是灵动。如此如此......”
花姣姣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说情人眼中显娇娥,纵是缺点也成了赏心悦目的优点。
可这看对眼也太笼统,她怎知他如何才能看对眼?况且他即便看上了谁,对方却不一定看得上他。
花姣姣愁思片刻,忽“害!”地一声,豁出去了!
她将遮掩面颊的长发挽于耳后,真容即显。缓缓睁眼,含羞巧笑:“少年郎,你瞧我可能看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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