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小说:少年,修魔吗 作者:木耳甜橙
    五年后,魔界魔宫,阆灵殿内。

    殿内跪着十几人,个个神情紧张地看向阶上案桌前端坐着的男人。

    那人身着鸦青直,罩一件珠灰褂,高绾的青丝束在一顶青玉冠中。乍一看,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俊郎。但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迸射而出,将一副好看的皮囊扭曲了几分,显得有些阴骘。

    正是魔族如今的魔君,也是花姣姣的二弟子——凌阳。

    “还是一个都没有?!”凌阳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

    魔兵们战战兢兢低头,不敢回话。

    “诺大的人界都找不到一个四阳亦或四阴的凡人。”凌阳抬手,猛地朝众人甩去:“这五年你们都在做什么!”

    掌风凌厉扫过魔兵,个个东倒西歪。两位正中掌力的魔兵背脊撞在后方梁柱,吐出一大口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伤势较轻的慌忙重新跪在地上,低头莫敢吭声。还有几人暗暗咬牙,心中有怨,却只能憋屈。

    凌阳的身后站着一位披甲挂刀的高大男子,目如炬眉似剑,看似冷眼旁观,微绷的唇线倒是泄露一丝担忧。

    他是凌阳如今最得力的手下,魔将——英封。

    英封见柱下的两员魔兵倒地不起,也不知生死。他上前恭敬开口:“他们皆是末将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兵,向来吃得了苦,行事缜密谨慎,万不会偷懒好闲,更不敢欺瞒君上。五年之久未寻到合适凡人,其中许有些蹊跷,不如先派几员将士去人界查勘一番。”

    先前有魔兵回来禀报同样的事况,凌阳便察觉到不寻常。今日听闻数年寻人无果,他更是心中急躁,便将气撒在魔兵身上。

    凌阳心中叹出一口闷气,摆摆手,示意英封去处理。便支额撑在案桌上,阖眼揉着眉骨。

    英封朝殿内跪着的魔兵使了个眼色,大家目含感激地躬了躬身,起身将梁柱下的同伴扶起,快步离开。

    “魔君又为何事大动肝火?”一道娇媚的女声蓦地响在殿门外。女子身姿婀娜,红裳翩然。

    魔兵们两脚忽刹住,全不敢再往前迈半步,低头恭恭敬敬行礼:“大护法!”

    本稍稍松口气的英封,面色微变,身侧的手不由握紧。

    媸幽视线匆匆扫过众人,最后落向殿上的凌阳,可他始终未睁眼看来,仿佛压根没听见她的声音。

    她拉回视线,沉声问像众魔兵:“你们惹魔君不高兴了?”

    众人听她音色倏冷,面上皆是惊惧之色,连连摇头:“属下不敢!”

    “不敢?”媸幽慢步朝他们趋近:“可我觉得是你们惹他不开心了。”

    英封见状,赶忙喝退魔兵:“魔君乏了,需要静心,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大护法挡在前,大家面面相觑,哪里敢挪动半步。

    媸幽扭头睨向英封,扬起眉梢笑了笑:“英将军护犊呢?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呀!”

    一直坐于案前阖目揉眉的凌阳这才将手放下,睁眼看去,问道:“大护法有事?”

    见他望过来,媸幽的眼色亮了一瞬,语气甚是无辜:“我只是听见魔君动怒,心中担忧,遂想问一问他们。”

    她将十几名魔兵扫看一番,指了指其中一名方才伤着腿脚的矮个子魔兵:“不如你来说说,是何事惹怒了魔君?”

    那名魔兵怯怯地看了看凌阳,魔君没开口,他哪里敢乱说话,低着头吞吞吐吐。

    媸幽手掌一旋,掌中即刻飞出一条银光幌幌的长链,乍一看以为是条逼真的蛇,顶端却是一颗黑漆漆的骷髅头。

    银链瞬间缠住那位魔兵的脖子,媸幽将他扯到面前,阴恻恻地问道:“想带着脑袋出去吗?”

    那名魔兵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犹豫着。

    媸幽一哼,手指轻点银链。它似能懂她的命令,骷髅头缓缓上扬,停在魔兵上方。它慢慢张口,好似颗膨胀的球,嘴巴越张越大。

    魔兵惊恐万状,饶是旁观的魔兵们也皆是一脸惧色地看着骷髅头的嘴巴已胀大到他半个脑袋大小,还未停止。

    魔界无人不知大护法的贴身魔器——骨吞。

    骨吞嗜血,越是血腥味十足的东西,越是吃得满足。尤其啃咬时,会故意让被食者看着自己的身子被慢慢吞食。

    英封眉头皱起,右手缓缓握住刀柄,却犹豫了......

    放眼如今魔界,现任魔君凌阳也不一定是大护法的对手,唯有上一任魔君才能将她制服。他此时若贸然拔刀冲去救人,无异于送人头。他死了虽说不打紧,可如今魔君仍未寻到,他哪里能轻易弃命。

    英封终是放下手,别开了眼。

    “大护法想知道什么?我与你单独说。”凌阳在魔兵被吞头之前开口制止。

    媸幽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将他们放走。等英封随魔兵一并离开,她抬手起风,哐地将殿门悉数关上。

    媸幽迫不及待地闪至他身前,倚在桌沿,抬手勾起他下巴,问道:“师弟又是因寻不着师父而动怒吧?”

    凌阳冷冷淡淡地回道:“明知何必故问。”

    媸幽心中一恨,果然还是为了她!

    上次他险些设阵将她带回来,不料那方竟有人斩断了阵法,倒是阴差阳错地助她一力。

    “师父她养着我们不过是要利用我们为她拼杀。我们用命帮她搏下如今的魔界,她可曾对你我施舍过感情?那些年不是任务就是修炼,你却傻傻地深陷她的布局中。”

    媸幽一边说着,手掌一边沿着他的脖颈缓缓而下。

    “她引.诱你爱慕她,为她肝脑涂地,为她舍命不惜,可有给过你什么?真心还是身体?莫再执迷不悟了,找不到便找不到吧。只有我才会真心对你,你往后只需要我就够了。”

    媸幽褪下他的外褂,伸手探入衣襟内。触摸到那片光滑,想起仅有的那次缠绵,不禁脸红了。她低低喘口气,手掌继续往下滑。

    凌阳扣住她手腕,从身前扯了出来,突然起身将她压在案桌上。“你还想故技重施,设下迷魂阵,扮作师父的模样将我引上床吗!”

    赤.裸.裸的嘲讽将兀自沉浸在情潮中的媸幽,不留情面地拉回现实。

    “别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连篇鬼话!”凌阳怒道:“火蟾毒会造成什么伤害,你当真不知道?何必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本就打算取她性命,却没料到她能抵抗住火蟾的毒性。不论你再如何狡辩阻扰,我都会将她带回来!”

    “然后呢?”媸幽讥讽一笑:“带着她于众人面前揭露我?师弟是否忘了,当初可是你醉着酒同我说想废了师父的功力,等你当上魔君后,就将她永远捆在你身边。你如今想将这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她目光倏然狠戾:“她回来之时,也是你的真面被撕开之时!”

    媸幽一番威胁就似个巴掌,将凌阳猛地打醒。导致花姣姣身中奇毒,被迫逃离魔界,他的确不无辜。

    凌阳无力地甩开她的手:“我必须找到她,将她接回来,你若是从中做梗,便是与我为敌。”

    媸幽怔愣了一下,忽然哈哈笑出声,又翻转身拍桌跺脚大笑不止。

    凌阳漠然看着她趴在桌上疯癫的样子,面色渐沉。他两其实是一路人,不折手段只为得到心中想要,与疯子无异。

    凌阳再不愿与她纠缠,转身离开大殿。

    而伏于案上的媸幽听闻他脚步远去,笑声渐渐收敛。

    良久,她站起身,面无表情盯着门口,忽而阴狠地说:“我能杀她一次,也能杀她两次,三次……终会将她从你眼中彻底根除。”

    ***

    人界,陆家。

    花姣姣最近时常半夜溜出去,打算在附近的山里寻一处僻静隐秘的山洞。

    陆长旻这几年的修炼十分顺利,如今已能连续敛息长达整整两日,可以进入第二阶段的凝神。但凝神阶段的修炼每次至少需六日,留在陆家继续修炼已不太可能。

    倘若整整六日待在屋里,明眼人都能看出蹊跷。

    花姣姣就在愁思一个正当又不被怀疑的理由,方便带陆长旻每月出一趟远门。

    而陆氏夫妇最近也甚愁。愁的什么?愁儿子媳妇成亲五年之久,二人分明恩爱有加,日夜腻在一块儿,可媳妇的肚子却没半点动静。

    夫妻两是老来得子,如今已近六十,不知哪日寿尽,未抱孙儿怎不着急。

    *

    这日,四人正在堂中用午膳。

    徐丽华往陆长旻的碗里添了几块驴肉,说道:“驴肉可补血益气,你最近瞧着瘦了些。”

    陆长旻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碗,上面叠满了肉,他握着筷子迟迟未动。

    “长旻不能吃重荤之物。”正抿汤的花姣姣放下碗筷,解释道:“他的肺疾虽说许久未复发,却须以素食巩固,油荤过重怕会功亏一篑。”

    “这般……”徐丽华虽知儿子的身子最为重要,却担心他食肉少了,体力跟不上。毕竟媳妇在床笫之事上恁猛,总该给他补一补强健身体。

    一旁的陆镇山说道:“这些年在姣姣的精心照顾下,长旻的身子的确好了许多,哪里有瘦?我瞅着反倒比成亲前结实了许多,你莫要瞎操心咯。”

    徐丽华扭头朝丈夫使个眼色。

    陆镇山这才记起妻子先前交代的话,说是要给媳妇进补。他忙转过身对陆长旻说道:“姣姣经常去山里帮你采药,日夜守在炉灶旁为你费神煎药,她才该多补补。”

    陆长旻点头:“父亲所言甚是。”

    他便将碗里的驴肉一片片夹到花姣姣碗中,话语里尽是关怀:“姣姣的身子养得好,我才会更好。”

    花姣姣嗅着一鼻的驴肉味,脸都拉长成驴脸了……

    “对对对,姣姣也该补。”徐丽华赶紧顺着话,盛了一大碗鳖汤,端在花姣姣桌前:“我同邻居街坊打听过了,鳖能滋阴潜阳,助女子补肾调宫。我特意叫清河买了几只养在缸中,方便你往后多食多补。”

    陆长旻总算明白今日桌上为何会有一大罐的鳖汤。“姣姣身子向来好,何必吃这大补之物。”

    徐丽华却是欲言又止。

    左右得说出这事,陆镇山直接解释:“你们二人成亲许久未有孕事,你母亲也是一番好意,遂去问了镇上的大夫,称这鳖汤有助孕的功效。”

    “......”陆长旻哑口无言。

    先不论这鳖是否真有奇效,两人至今清清白白,未越雷池半步,就算吃一百只鳖也无济于事。

    恰时,响起两声抽泣,三人循声看去。原来是花姣姣正执袖揾泪,竟哭了出来。

    陆氏夫妇顿时不知所以,两人看向陆长旻。

    陆长旻铁青着脸回看他们,方才的话是谁起的头,谁去安抚。

    徐丽华拍手哎呀一声,走过去搂着花姣姣肩头,取出锦帕帮她拭泪,急急安慰:“为娘也是体恤你照顾长旻太辛苦,怕耗损你的身子,耽误了身孕,才想给你补补。”

    花姣姣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头委屈道:“我有难言之隐,本想私下费些心力解决,却不想多年不孕却成了我的问题。”

    徐丽华心疼地拍拍她肩,叹道:“你心中有何难言之隐,不若明明白白说出来,我们也可一起想办法。”

    陆镇山也帮忙劝道:“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太多顾虑了。你若不说,我们才会更担心。”

    花姣姣缓缓抬起头来,咬着唇哽咽难言。

    陆长旻也不知她的‘难言之隐’所谓何事。可见她双目通红,泪水涟涟,哭得跟真的似的,他都不禁有些心疼了。

    最后在徐丽华再三追问下,花姣姣才哑着嗓子道:“长旻他……精稀早泄。”

    此话一出,犹如五雷轰顶,徐丽华险些撑不住,晃晃荡荡地就要瘫倒在地。

    陆镇山急忙上前将她扶住:“夫人撑住!”

    “老天啊!”徐丽华扑在丈夫怀中,恸哭不已:“我儿肺疾才然痊愈,又添新疾,我儿当真命苦啊!”

    淡定坐着的陆长旻,实在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回应花姣姣言之凿凿的话。

    他睨向花姣姣,瞥见她嘴角一抹得逞的笑。

    呵!精稀早泄......亏她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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