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内,只亮着一盏残破的灯,照亮着墙角处,能够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她抱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只能通过她颤抖的脊背和发出细碎的哭声来知晓她的悲伤与痛苦。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吹的玻璃窗呼呼直响,于楠抱紧了自己的双腿,好似这样能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因为手腕的动作,露出了她藏在袖子下的伤痕,在惨白的肌肤下,更显狰狞。
就在这时,一声叹息在房间里突兀出现。
于楠像是受惊的鸟儿,连忙抬头看向房间门,还以为是父母的声音,待看到那边空无一人,于楠大松一口气。
“于楠,愿意做个交易吗。”
刚松完气的于楠就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站了个女人,她瞪大眼眸,惊恐地尖叫出声。
“你是谁!”
顾熹笑了笑,蹲了下来,和她视线凝聚在一起,顾熹指着书桌上被她藏起来的诊断书,说道:“你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了,但,只要你和我做了这个交易,我保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顺风顺水,有个健康的身体,有疼你爱你的父母,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世界的遭遇完全不同。于楠,你愿意吗。”
于楠如同白纸一样的脸庞露出恐惧,这个女人明明笑的很美,可是却给自己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自己去医院检查的事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情况?
于楠颤了颤嘴唇,气氛有些紧张,让她舔了舔唇瓣,问道:“你到底是谁!”
顾熹扬了扬眉,自在随意地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翘起二郎腿,手肘抵着大腿,掌心托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唇边露出漫不经心地笑来,说道:“我是谁,在你看完这段画面,你大概就不会好奇了。”
顾熹话音刚落,就见于楠身子往后一仰,倚靠着墙壁,慢慢闭上了双眼。
于楠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揪着,耳边还响起母亲的大骂声:“于楠,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命生下来就不属于你,是属于你哥哥的!现在你哥哥有着大好前途,你不但不帮忙,竟然还敢违背我跟你爸,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楠楠,我们可是亲兄妹,当哥的我能骗亲妹子吗?早就说过郎哥看中你了,那就是你的福气,你赶紧听妈的话,收拾收拾嫁过去得了。这样一来,我的那笔生意绝对跑不了!”
于楠听着血脉亲人的声音,笑容越来越大,她无数次想要问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为什么要让自己从小就忍让不成器的哥哥?
于楠看着他们恶心的嘴脸,想起郎哥的折磨人手段,她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于楠想要反抗。
可是四肢好似完全不听自己的话,于楠彻底崩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像是处理一件玩意儿似的卖了自己。
于楠怨恨地凝望着他们,恨不得亲手把他们全部手刃!
突然,眼前一花,于楠发现自己站在顶楼,熟悉的地方让她认出来这是在自家的小区顶楼。于楠垂眸,发现双脚已经磨出了血,光着脚站在这里,她也能感受到宽松裙子里未着内衣,身体还泛着异样的疼痛感,于楠泣不成声,她又不是傻子,怎能察觉不到此刻的情况。
果然,还是被他们得逞了吗?
于楠转身,看着一脸惊吓,却没有半分担心的母亲,扯唇苦笑道:“你不是经常说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吗,我现在就还给你。在你心里,只有儿子是最金贵的,女儿就如稻草一般,被你们任意搓磨。从前,我害怕死亡,现在我一点也不怕了,这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于楠眼眶通红,好似浓浓的血,眼神怨毒地扫过那几张脸,笑意盈盈道:“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哪怕我死了。”
“砰”,身体落地,血液流动,于楠闭上了眼睛,体会着这一刻的解脱。
顾熹敲了敲她的脑门儿,说道:“怎么样,经历过一次死亡,应该愿意和我做交易了吧。”
于楠听到她的声音,恍若隔世,她缓缓睁开眼睛,神情迷茫,问道:“这...是我的将来吗。”
顾熹颔首微笑,红唇微启道:“对,你死的很无辜,但你的家人却过的很幸福,少了你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想来也对,你在这个家里,一向都是透明人,只有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你,然后利用你,压榨的你一滴也不剩。”
顾熹的话很直白且无情,于楠吃吃一笑,抬眸看向顾熹,眼神一片坦然,道:“你说的对,我同意和你做这个交易,你需要我做什么。”
顾熹打了个响指,“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放心,我可不是你那不要脸的家人,这次交易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呐,在这份合同上签上你的名字,我们的交易即可生效。”
看着顾熹凭空拿出合同,于楠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她深吸一口气接过钢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熹把合同放在书桌上,伸手与于楠握手,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于楠,而我则是于楠。”
“只是这样吗?不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简单的签了个名,这就结束了吗?
顾熹拍拍她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长,“谁让你是被选中的孩子呢,不需要代价。”
代价,只不过有人提前支付了而已。
顾熹用手在她眼前一晃,于楠便昏了过去,随后整个人消失不见,化为一抹星光钻进了那份合同里。与此同时,顾熹也变成了于楠的模样,她摸着脸颊,摇头叹息:“于楠遇难,还真是...”
顾熹可不是于楠,这一夜睡的无比安稳,她揉了揉眼睛,推门准备出去,哪成想一脚竟然踩到了人。
顾熹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酒味,醉成死猪一样的于安,顾熹默默加重了脚上的力量。
难怪昨晚听到了敲门声,原来是他,夜半三更来敲妹妹的门,还喝了不少的酒,让人不得不多想,于安真是畜生一个。
于安皱着眉头,像是要醒的样子,顾熹冷笑一声,一脚踢上他的脑门,于安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顾熹环视四周,拖着于安的身体把他扔进了他的房间里。回到客厅,顾熹准确无误的找到于成海藏私房钱的地方,不多,也就六百块钱,但对于顾熹已经足够了。
现在是早上五点,天还没亮,顾熹觉得有点饿,随手就做了早饭,吃的肚子饱饱后直接离开了这里。
别问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她,因为家里人早就习惯早饭是于楠所做,因此他们大多时间都是八点起,当然不会发现七点出门的顾熹。
顾熹边走边抓自己的头发,揉红自己的眼睛,故意让周围邻居发现自己的异样。
顾熹没等到要等的人,专门还在楼下多等了会儿,突然,看见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顾熹这才大哭出声。
胖婶是这边出了名的藏不住话,和她说件事,她第二天就能传到整个小区,所以没人敢跟她多聊八卦,就怕惹上麻烦。
但顾熹不怕,等的就是她。
胖婶一看,这模样,邋遢又狼狈的,不就是于家那小姑娘吗?这大早上的蹲这边哭,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这一问,胖婶嘴巴直抽抽。
胖婶望着顾熹的身影,摇头叹息,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顾熹笑意在眼睛里藏不住,月牙弯弯的眼眸,活像一只小狐狸,虽然这只小狐狸有点狼狈。
“喂,小姑娘?”
顾熹揣兜,昂首挺胸向前走,就听见后面有人喊自己,顾熹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戴着眼镜长得很温婉的女人。
顾熹问道:“刚是你在喊我吗?”
苏妙点了点头,看她眼神没有抗拒,她慢慢走近,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说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派出所的民警。”
顾熹看见了证件上的名字,“苏警官,你好。”
苏妙这下更是把顾熹身上的伤痕看的清清楚楚,她语气温柔,像是怕戳到顾熹的痛楚,询问道:“小姑娘,我看你手腕上有新伤和旧伤,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呢?”
顾熹笑了笑,单纯地说道:“不用啦,就算涂了药还是会挨打的,就不麻烦你了。”
苏妙眼眸一暗,继续套话道:“怎么会挨打呢,你的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顾熹神情一下子变了,再次抬眸时,眼眶微红,道:“爸爸妈妈知道的,他们从来都不会管我,我都习惯了,他们只疼我哥哥的。”
苏妙抿了抿唇,声音更加轻柔,“怎么会不管你呢,毕竟他们可是你的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顾熹扯下袖子,露出伤痕,哭得眼泪都从眼眶里滚了出来,说道:“这就是爸爸妈妈打的我。”
还不等苏妙继续说话,她的怀里就拥进了一个瘦弱的身躯,还在打着颤,令人怜惜。
“你不要把我送回家,我是逃出来的,昨晚哥哥喝醉了酒,一直敲我的门,我好怕,真的好害怕啊...”
苏妙的确没送她回家,而是带回了派出所,她让同事查了一下于楠的信息,发现已经被邻居报了好几次警,苏妙看着已经睡着的人影,揉了揉眉心说道:“你帮我看着这孩子,我去她家里看看。”
“行,你放心吧。”
到了这边,苏妙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应,最后还是邻居出来解释道:“警官,于成海他们不在家的,他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好像被人给弄傻了呢,现在一家子正在医院呢。”
“那你知道他家里女儿于楠的情况吗?”
“哎哟于楠啊,这孩子苦哟,本来该上大学的,听说考的还不错呢,但老于就是不让她去,说什么翅膀硬了于楠就不会回家了。”
苏妙又去了一趟医院,大老远就听见张梅的大嗓门儿,她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张梅一看她一身制服,顿时熄了火。
苏妙开口就说起了于楠的事,张梅还没听完,就大喊道:“于楠犯了事警察可不要来找我们啊!我们可没钱去疏通关系,于楠犯了错那就让她在派出所待几天,我们现在可腾不开手去照顾她,她哥哥还要住院呢!”
苏妙无法想象这位母亲是有多么不盼自己女儿好,怎么一见到警察就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苏妙叹了叹气,“于楠没犯什么错误,我是她同学的姐姐,想来问问于楠怎么没有上大学。”
张梅转了转眼珠子,一脸虚伪,“于楠她自己不想上的呢,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啊。”
“我妹妹想让于楠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伯母应该没什么意见吧?”苏妙态度强硬,带着些许凉意。
张梅无所谓地摆摆手:“住就住呗,反正不花我们钱就行,她哥哥可是要住院的。”
苏妙便离开了这里,在病房里待了三十分钟,没有听到他们任何关心于楠的话,苏妙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不想回家的原因。
这次苏妙回家,不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微矮的身影,在月光下,二人影子交融,显得不再孤独。
顾熹在心里比了个“耶”,成功逃了出来,还遇见了暂时能让自己安生一点时间的警察苏妙,这么顺利,不愧是我!
想到在医院的张梅一家子,顾熹可惜的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没一脚踢死于安呢,果然啊,长时间没做任务,就是容易让人心软哦。
不过没关系,剩下的于成海和张梅,自己可不会心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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