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高大的马车缓缓驶来,打破了大渔村向来的平静,马车停在一户人家,管家掀开车帘,神情鄙夷的扫向这些过来凑热闹的村民,他心中极其不屑,想着泥腿子果然就是泥腿子,粗俗不堪上不了台面!
管家从马车上下来,整了整袖口,他衣着得体,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所以村民看着管家都很好奇他为什么而来,指指点点的在窃窃私语中。
管家对仆从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敲门。
“有人在家吗?”
有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说起了话:“你们是来找陈秀才啊?”
管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淡淡点了点头算是解释了此次来的目的。
管家的架势弄得这么大,陈屿哪能听不见,他安抚着妻子和孩子,推开门迎上了管家。
陈屿面容消瘦,一袭衣衫挂着洗白的痕迹,但他目光平静,气质儒雅,让人一看便知是个读书人。
管家在他的目光下稍稍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莫名其妙的感觉令管家看陈屿的神色很是不耐烦。
“你就是陈秀才吧?”
“你是?”
“我乃武安侯府的管家,此次前来,是专门来找陈家姑娘的。”
陈屿好奇道:“为了何事?”
管家烦躁的瞪了陈屿,说道:“陈姑娘做的绣帕令武安侯夫人很是喜欢,所以派我前来,希望陈姑娘入武安侯府为我家小姐绣嫁衣当武安侯府的绣娘。”
陈屿眉头紧皱,语气冷淡:“我家女儿幸得武安侯夫人厚爱,在下甚是荣幸。但我家小女身子纤弱,怕是做不了绣娘这种体力活。管家请回吧。”
管家目露惊讶,指着陈屿骂道:“你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一个农家女能去侯府当绣娘这可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管家说出这口后,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一下子变了样,自己这张嘴,真是该打!
陈屿仍是拒绝,道:“还请管家回吧,我陈屿还是能养活一家老小的。”从这管家便能看出武安侯府的修养,自己女儿去了也是受苦受累。
管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人,怒火攻心,甩袖道:“送上门来的富贵,你真的不要?”
不待陈屿开口说话,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掷地有声道:“小女的绣技难登大雅之堂,侯府小姐的嫁衣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话刚落地,村民哄笑起来,这周围村庄谁不知道大渔村的绣娘陈思好啊,正因为她的名气很大,当听到她自贬的言论后,村民才会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为农家女的陈思好发上并没有很金贵的珠钗,只是简单的一枚银钗,但她面容秀美,眉目好似含情,朱唇翘起,哪怕是朴素的衣衫,也遮挡不住她的琼姿花貌。
陈屿发现管家一直盯着女儿看,神情严肃的挡在了陈思好的面前,管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讪讪一笑摸了把脸。
管家之所以失神,实在是因为陈思好长得太像侯府出嫁多年的大姑娘,还真是奇怪,她长不像侯爷和夫人,反倒和自己的姑姑有七分相像。也难怪,当初夫人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盼安笑了笑,望着陈屿的背影,再想到他与赵氏日后的凄惨,谢盼安眸光加深。
谢盼安来到这个世界有大半个月了,她还记得见到陈思好的时候她正在房内咳血,说起来陈思好是真的倒霉,第一世就因为蹦跶的时间久了些,所以在崔婧雁重生后,她就立刻给陈思好下了毒,陈思好不过只在侯府住了七日,这毒就快要了她的命。
果然啊,最毒妇人心哟。
谢盼安突然有点好奇,不知道她和崔婧雁,到底哪个更毒一些。她这般狭促的想着,也更加期待以后和崔婧雁的碰面。
谢盼安的出现让正在咳血的陈思好吓的直接晕厥过去,谢盼安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唤醒,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的原因。
陈思好本就是个古人,见到谢盼安神出鬼没的样子,直说她是仙人,让谢盼安笑了好半天。
在谢盼安说她能够治好陈思好的病后,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不试着去信一下谢盼安呢?更何况,她对那个几面之缘的崔婧雁产生了恐惧,压根就不敢对她复仇,所以二人顺利签下了合约,灵魂进行互换。
谢盼安没有继续搭理管家,推着陈屿进了院子,和村民笑着打着招呼随后就关上了门。
管家这次吃了个瘪,心里对谢盼安更是不满,就她这么个泥腿子,怎么和侯府里的小姐比!管家吐了口唾沫,就算是亲女儿就如何,要知道权贵人家从来都不缺女儿!管家想明白了,满脸晦气的上了马车离开。
谢盼安听见了他们离去的声音,冷漠地“嘁”,就这态度还想接自己回府?打发要饭子呢!
“思好,外面这是怎么回事啊?”
谢盼安握住赵氏的手,看她着急不安的样子,笑了笑安抚道:“娘,没事,就是有人请我过去当绣娘,我嫌侯府事多麻烦,我就拒绝了,娘不会怪我吧。”
赵氏松了口气,笑说道:“拒了好,那些权贵咱们还是少接触为好,再说了,我也不忍心你年纪轻轻累坏了一双眼睛,你爹教书的束脩也足够养活咱们一家子了。”
陈屿点头附和道:“思好的病刚有了好转,不能再累坏了。”
陈屿和赵氏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半月前孩子刚回来时她的模样,心里对武安侯府的感观更加嫌弃。
“爹娘,我的病真的好多了,所以我待会能不能去一趟镇上啊,我在家要憋坏了。”谢盼安撒着娇,软着嗓音谁能受得了她这样子,所以陈屿低了头,叮嘱她早点回来,别在镇上耽搁太久。
说是镇上,其实就是皇城脚下的燕京,只不过大渔村周围的村庄都习惯这么叫。
谢盼安一听,像是蝴蝶般就飞出了家,不过她脚一拐,去了手帕交的梅香家里,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一人拿衣服,一人换衣服,谢盼安立刻就从貌美小女变成了翩翩公子。
谢盼安答应给梅香带东西就离开了她家,坐着牛车赶去了燕京。
她来到了一家书肆,掏出布袋里的书稿,曲指敲了敲掌柜的案桌,道:“刘老板。”
刘老板一看是谢盼安,惊喜的好似看见了财神爷,他说道:“盼了你五日,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谢盼安抿笑,把书稿给了他,“这是下卷,刘老板先看看吧。”
刘老板每次看到《逃嫁小娇妻,霸道县令我的爱》这名字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皱眉,再看谢盼安这相貌堂堂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搭......
谢盼安倚着案桌,眼神里笑意满满,不得不说她的恶趣味十足,每次见到刘老板这“名字很辣眼睛但是又很想看下去”的表情时,她就觉得下次再写新书,一定要取个更辣眼睛的名字!
刘老板看稿子的速度很快,当看到结尾后,他不免有些恋恋不舍,叹道:“这就结局了?婉君为什么不嫁给县令啊!”
谢盼安解释道:“这么简单就嫁了,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文名,都说是逃嫁逃嫁,就算是到了结局,婉君也不会被这门亲事所束缚。”
刘老板欲言又止,“那...那县令可怎么办啊!”
“漫漫追妻路,只能让他继续加油咯。”谢盼安摊手,表示她也很无奈。
刘老板不死心的追问:“你手里应该还有结局吧!”
“没了,给你的就是结局。”
刘老板咬牙切齿,他对谢盼安真是又爱又恨。
恨的是话本每次看的都让他浑身难受,爱的是即便浑身难受,他也忘不了每次追看下一章的内容,你就说谢盼安是不是个混蛋!
他都怀疑谢盼安出来写话本,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气死人的!
“喏,你的钱!”
谢盼安掂了掂,说了声:“谢了,刘老板。”她耍帅的对刘老板眨了眨眼睛,做的那叫一个风流倜傥。
刘老板翻了个白眼,表示没眼看。
谢盼安和刘老板说着话,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姑娘走了进来,对刘老板点名要谢盼安写的那话本。
刘老板生意来了可就顾不上和谢盼安说话,他领着丫鬟往一边的书柜走,她看见上面摞着的话本,阴阳怪气道:“老板,我听说这话本只有你这里卖,这话本你店里还有多少本,本姑娘全都要了!”
刘老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笑问道:“这所有的话本就算被姑娘你买走了,但你也搬不动啊,要不你先买一本看看,如何?”
丫鬟冷眼嘲笑:“谁说本姑娘买来要看?”
“那你这......”
“废话怎么如此多?你快些把话本给我整理好,这锭金子,够买下全部吗?”丫鬟从荷包里拿出小元宝金锭,然后扔在了案桌上,趾高气扬的看着刘老板。
刘老板冷下脸,“这位姑娘,你既然买来不看,为何还要买下全部话本?在下开书肆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古怪的人,如果姑娘不说出个理由,我一本也不卖!”
丫鬟气红了俏脸,伶牙俐齿道:“我可是武安侯府里的丫鬟,你确定不卖给我?”
吃瓜群众谢盼安眼底闪过了然,她在旁捂着嘴偷笑,自己不过就是使了个小计,没想到还真把崔婧雁给钓了上来。
果然啊,崔婧雁还是这么的小肚鸡肠。
谢盼安从布袋里摸出一把瓜子,“咯嘣咯嘣”地磕了起来。
可惜了,崔婧雁没来,要是来了,自己肯定上场进行嘴炮攻击了。
她只是无聊的这般想着,没想到还真就成了真。
“香莲,休要胡闹,咳...”她用帕子掩嘴,一身白,缓缓走了进来。
谢盼安眼睛瞬间发出光亮,我的老天鹅啊,竟然来了!!
崔婧雁蹙着眉,看到了正在嗑瓜子的谢盼安,因为角度问题,只是看到了一个侧脸,加上女扮男装的模样,崔婧雁还真没有认出来这是她的“死对头”。
“这位公子,我们在此谈事,还请你不要扰乱。”
谢盼安撇嘴,抖着腿,嗑瓜子更带劲。
姐很高贵,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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