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的赏赐,所以在收到长乐公主的请帖后,许氏和崔胜并无太多意外。
“爹,娘。”谢盼安衣衫被清风吹动,只见她秀美清丽,容色很好,双眸盈盈笑意,气派大方。
就连一直在心里担心这个女儿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笑话的许氏,都不免露出满意神色,果然是自己的血脉,不过只让贺嬷嬷教导了几日,这仪态端庄的都可以拿的出手。到时参加了宴会,看谁还说自己的女儿丑陋无比!
崔胜没有她想的这般复杂,看着谢盼安发髻上的珠翠步摇,含笑点头,想来女儿还是喜欢自己送的物件。
许氏上前一步,理了理她耳边碎发,再三叮嘱道:“长乐公主是个好性子,你只要顺着她便是。”
她眼神里的担忧不是骗人的,谢盼安眸光微闪,这个许氏给她的感受是充满了矛盾,明明是她一手将陈思好推向了深渊,可偏偏又是她支付了召唤自己的报酬,也许,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她是有过后悔的吧。
谢盼安笑了笑,安抚着许氏,“我虽不知为何会受公主如此的青睐,但女儿会牢记娘的话,您就放心吧。”
她装傻不懂章芝言的对自己的“偏爱”,懵懂的模样透着几分傻气。
许氏失笑,扶了扶她的步摇,说道:“快去吧,爹和娘等你回来。”
“嗯!”
崔胜作为男子,自然没有这么多啰嗦的叮嘱,他默默的望着马车离去,对身边的妻子说道:“思好给大渔村陈家银钱一事,你知晓吗?”
许氏掌管着整个侯府,哪能不知道此事。她点了点头,等待着崔胜接下来的话。
崔胜抿了下唇,点明了一个问题,“陈家养育思好多年,她忘不掉也实属正常,所以那些接济的事情,你和我就当没有发生便是,那次本侯留在陈家的谢礼皆被他们退回,本侯便知陈屿是个有骨气的人。但,雁儿明知他的父母是大渔村人士,可你有见过她提起生父母的任何事吗?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自顾自的窝在院子里。哎,这些年来,我们教导的孩子竟然连陈家都不如...”
许氏僵硬的表情让人怜惜,崔胜握了握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本侯懂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觉得思好回府会亏待雁儿,但是你却忘记了,武安侯府本就是思好的家!”
许氏颤了颤眼睫,眼眶微红,“侯爷,是妾身想左了...”
崔胜叹了叹气,“她们都是我们的女儿,只是雁儿近日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本侯失望。”
许氏擦了擦眼泪,苦涩一笑,二人相视一眼,很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马车内悠闲喝茶的谢盼安不见丝毫的紧张,采红在一边伺候着,心里也很是纳闷。
大小姐怎么一点也不对长乐公主的威严害怕呢?燕京里有关长乐公主的传言,让采红对她印象深刻。
传说长乐公主能徒手打死大虫呢!
还有人说她凶悍如夜叉,小儿见了她都啼哭不止呢!
采红这么想着,嘴里不知道怎么就秃噜了出来,她吓白了脸,不等谢盼安说话,她立刻就跪在了旁边。
谢盼安忍俊不禁,仰头吃了个炒花生,说道:“长乐公主竟然这么可怕啊?”
采红怯怯道:“这...这是燕京的传闻,奴婢也是听采买的小草说起了这事。”
谢盼安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传言不可信,这外面不还有人说我是丑八怪吗?那采红,你瞧我这模样算是丑吗?”
采红缓缓抬头,见谢盼安一身鹅黄衫,俏丽多姿,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她的容颜不能算是绝色,但她最独特的要属她眉宇间的肆意,宛若初春盛放的花朵,生机勃勃,张扬明媚。
采红被许氏送给了谢盼安,在她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知道她不喜欢下人们的遮遮掩掩,所以她直爽道:“大小姐长得可漂亮了!那些嘴碎的八婆才是丑八怪呢!”
谢盼安玉手一拍,掌心的炒花生听话的就跳进了她的嘴里,“所以呀,长乐公主也绝非传言那般凶神恶煞。”
采红猛点头:“奴婢知错了!”
“喏,罚你吃完这盘炒花生。”
紫苏没有见过谢盼安,但这几日里她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武安侯的亲女,所以这天她专门禀告了章芝言,说要亲自去迎见她,章芝言自然不会反对,所以身为长乐公主身边的心腹大丫鬟紫苏,今天当起了门童。
马车辘辘声响起,紫苏打起了精神。
采红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搀扶着谢盼安,紫苏未见其人,仅仅看到那纤细的皓腕上戴着的玉镯,心里头便知道这武安侯的女儿是个知趣的人。
这玉镯是公主赏赐,今日她戴着来,不就挺让人觉得开心的吗。
紫苏就觉得慰贴的很,就算知道她是故意来讨公主欢喜的又怎样,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她最烦那些磨磨叽叽的麻烦人。
“崔小姐,奴婢是长乐公主派来接你的人。”
谢盼安颔首,采红塞给紫苏一个荷包,她说道:“有劳公主费心了。”
“奴婢叫紫苏,崔小姐请随奴婢往这边走。”
公主府美轮美奂,栽种的花草无一不是名贵,她们走在长廊上,四处溢有花香,清风徐来,甚是惬意。
紫苏在门外向章芝言行礼,说明情况后便推开大门,谢盼安旋即跟了上去。
谢盼安垂着头,按照规矩行礼磕头。
哎,磕头就磕头吧,看在四箱赏赐的面上,这一头,磕的不亏!
谢盼安自我安慰着,面上神情淡然。
她垂着头,坐在高座上的章芝言只能看见她发髻上的步摇,摇摇晃晃。章芝言淡说道:“赐座。”
行吧,坐个椅子还要赐,你是公主你老大。
谢盼安乖巧地只用屁股勉强坐在了椅子上,柔柔说道:“谢公主。”
章芝言眸光打量着她,无法把眼前这个无趣的人和那个写话本子的人联想在一起。
章芝言命令道:“你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谢盼安这次眼眸看向了章芝言,眼底带着笑意,灵气又自然,抬起头的那一刻,“无趣”二字就立刻跑的干干净净。
章芝言表情依旧冷淡,不过微微勾起的唇角展现出她的满意程度。
她一袭华裳,发上青鸾羽翅振飞,艳丽夺目,如花大色艳的芍药,妍美极了。
只是,她的神情看起来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你们退下吧。”
紫苏道:“是,殿下。”
采红在看到谢盼安的点头后,也跟着退下。
整个诺大的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章芝言微微抬颌,“你知道本宫为何让你来吗。”
谢盼安摇头。
章芝言瞪眼,“你真不知?”
谢盼安还是摇头。
章芝言“嘁”了声,“看起来有点傻气。”
谢盼安:凸,在心里对你竖中指。
章芝言有几分嫌弃,“你上前来,本宫给你些东西瞧瞧。”
谢盼安不假思索,小碎步渡了过去。
这是准备给我看什么大宝贝呢?咦,几张纸?
谢盼安拿起,认真一看,然后瞪圆了眼睛。
章芝言瞥眸,发现她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猫儿炸毛的样子,不免弯唇,她点了点桌,发出轻响来,“你对刘淞说自己名谢字盼安,女扮男装跑去书肆写话本子,这些事,武安侯可还不知晓吧?”
谢盼安总觉得她不像是在威胁自己,所以迟疑片刻,询问道:“那...公主的意思是?”
章芝言冷下了脸,怒视着谢盼安,指着窗下放着的书桌,说道:“本宫帮你查出诬陷你的人,你应该感激本宫,所以本宫大人有大量,给你这个回报的机会。”
谢盼安:......我还没说啥呢!你就给我安排好了?
“把你刚写完的那话本子的结局给本宫修改!这就是本宫对你的要求。”章芝言绷着一张俏脸,紧盯着谢盼安。
谢盼安一听,立马挺直腰板儿反对道:“公主殿下,臣女不改!这个结局对于婉君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她不比男儿差到哪里,所以她本就不该拘于后宅之内,所以,这话本即使到了结尾,臣女也没有让二人成亲,依旧一人逃一人追,这也是他们的宿命。”
章芝言沉眸冷对,“你确定不改?”
谢盼安挺直的腰板儿一下子软了,她咽了咽口水,决定从心,她这可不是认怂啊!
章芝言却笑了起来,眼底的寒霜褪去,说道:“就凭你刚才的胆子,本宫允你不改。”
谢盼安嘴角微微抽了抽,让改的是你,不让改的还是你,这个公主好任性诶!
“不过......”
来了,刁难人的时刻到了。
章芝言倚着椅背,似笑非笑道:“不过,这是本宫第一次被人拒绝,心里甚是不爽,你必须哄本宫开心,要不然,今日就别回武安侯府了。”
谢盼安松了口气,逗你笑啊,这个容易。
她从发髻上取了一支固发的钗,然后双手合十,当再次摊开手的时候,这支钗就不见了踪影。
章芝言目露错愕,看着她白嫩嫩的手心,再看看她的笑脸,问道:“钗呢?”
谢盼安迈前一步,向她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接着,说道:“公主可否伸出手来?”
章芝言狐疑,但听了她的话。
谢盼安的右手贴上她的右手,说道:“公主对着手吹口气。”
章芝言吹完气以后,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正当章芝言说让她松开手的时候,自己的掌心突然一沉,谢盼安托着她的手,笑吟吟地望着章芝言。
还不等章芝言反应过来,谢盼安的手轻轻拂过,那只钗又不见了踪影,章芝言惊呼一声,谢盼安弯腰,一支芍药花被她放在了章芝言的手心里。
“这支花,送给公主殿下。”
章芝言看着手中花,笑出了声,眸光温和,说道:“那本宫就饶了你这次。”
谢盼安心中比“耶”,过关!
她这次离开又是带着赏赐,紫苏都看傻了眼,送走谢盼安后,紫苏就见到自家公主殿下捧着一朵花专心的看着。
“紫苏,把这花好好养着。”
紫苏近距离看见了芍药,不由得说道:“公主,你什么时候去花园里摘花了?奴婢怎么不晓得?”
章芝言愣了,“这花是公主府的?”
“是啊,公主府的金蕊芍药还是全燕京的独一份呢!”
章芝言气极反笑,好你个崔思好,摘了本宫的花来讨本宫欣喜,可真有你的啊!
“大小姐,你耳朵怎么突然红了呀?”
谢盼安摸了摸,又红又烫,肯定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了。
直觉告诉她,很有可能就是章芝言。
她有几分心虚,虽然也不知道为啥会有感觉,但一点也不耽误她催赶车夫快点回府。
自己还有东西要专门给他们看呢。
不得不感叹长乐公主,她真是个大好人啊!
为了感谢她,下次再去公主府,自己绝对不手欠摘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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