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说了一长段话,又有些坚持不住,不停地咳嗽。宁海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昙身上,关切地问:“坐在这里冷吗?”
宁海是没感觉到冷,还觉得吹拂到缘侧的清风令人非常舒适。但昙的身体状况太差了,真如水做的骨肉,放在玻璃罩子里呵护都容易碎。
昙摇了摇头,想把宁海的衣服还给他,“房间里有……”
宁海把衣服按了回去,“那些在柜子里放着,刚上身的时候冷,应该不会有这件暖和。嗯……这件衣服上应该没有汗味吧?”
昙摇头,不再推拒宁海的衣服了。
宁海又起来取了昙的一件干净衣物,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把衣服抱到了自己怀里。“我没找到你房间里拿来引火的东西,只能这么暖衣服了。”
其实宁海说的是没有找到,实际上他很确定是根本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病号想不通把自己点了所以没备。宁海屋里是有的,还经常起了火围着锅跟身边的人一起涮火锅吃。
一天三顿的咸鱼,着实是让他有点受用不了。
昙又露出之前那种郁郁的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宁海。
宁海任由他看着,等待他说话。
昙又撑起笑容:“您是如太阳一样温暖的人,如果我能成为您这样的人就好了。”
“之前接到礼物的时候,忽然想到长久缠绵在病榻之间,不能如同健康的人一样去陪伴家人,有些怅然。刚刚也在想……希望能成为您这样随和的君子。但是……”
昙长叹一口气,低下了头。“却至今没能遇到可以医治我的贵人。”
宁海相信了昙的话,心中不禁对他大为怜爱,“原来你刚才是因为这样才难过……我会想办法帮你寻找治病的良方,你一日没有脱离病痛之苦,我就寻找一日,直到找到能治病的方法为止。”
昙身体一震,头一次在宁海面前惊愕动容的模样。
因为难以见到,宁海更觉得他简直可爱的过分。
“日向……”
昙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宁海暂时打断。
“不要叫我日向君了。”
日向这个姓氏是根据游戏设定来的,宁海听着这个总是听不习惯,时常反应不过来是在叫他。
“叫我宁海可以吗?”
宁海此次的游戏角色名是“日向宁海”,他让昙叫他宁海也不是很古怪,完全就是想要和对方发展成更亲近关系的正常体现。
昙点了一下头。
宁海笑道:“那你也可以让我喊你的名吗?”
不熟悉的人大部分都是喊对方的姓,没有喊名的。宁海知道昙是产屋敷家的长子,故此日常直接称呼他产屋敷君就可以了,昙也一直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那时的昙一下沉默下去,良久之后才喑哑着嗓音道:“我没有名。”
宁海感觉心脏被猛地攥紧,“这……”
产屋敷家不是贫苦人家,即使是公卿们瞧不起的贱民,宠爱家中孩子的也会给起个不像样的名字。
但再不像样,也是名字。
如何连名都没有?
即便是宁海身边的仆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似我这等多病之身,有了姓名也是徒增怅惘,父亲大人恐怕……无法承受到时候巨大的哀痛吧?我没有名字也……”
昙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海拥抱了他。
昙的体温比宁海低,即使裹紧了宁海的衣服也是这样。纤细的、孱弱的,似云,又若花。只消宁海手指一掐,就能将这枝弱柳折断。
“如果我想给你取一个名字,你会生我的气吗?”
昙沉默着,片刻后才开口问:“名字是咒……它会将一切都变一副样子,你不害怕我如果死去了,那时你要面临的痛苦吗?”
宁海放开昙,直视他的双眼。“我怎么会为了那时候的痛苦,就在现在使你如此寂寞呢?”
昙的手紧紧攥住了宁海的里衣衣袖,头低下去。
宁海以为昙会靠在他的肩膀上,但昙没有。宁海以为昙会默默哭泣,但是昙也没有。
昙低头不言不语地沉默了很久,但最终没掉一滴眼泪。
宁海却觉得,这样的昙比痛哭流涕的昙还要使人心痛。
最终昙抬起头来,问宁海:“你觉得我叫什么名字好呢?”
当时宁海看着他的脸颊,将心中的那个字吐了出来。“昙……如何?”
虽然只在夜间开花,却依然愿意使人为它在漫漫长夜中等待守候。纵然刹那,不减风华。
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在心里慢慢品味这个名字。
最后昙抬起头,脸上浮出笑靥。“那你以后就叫我昙吧……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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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
“哥哥?”
梅用柔软的小手拉住了宁海的衣袖,试图吸引宁海的注意力。
宁海回过神来,才发现三个女孩子都关切地看着他。
秃问:“走神了吗?”
宁海“嗯”了一声,“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一时之间……真是抱歉,偏偏是在这种重要的时候。”
女孩子们连连摆手谅解,并说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宁海放松一下走走神甚至打个瞌睡都没什么的,他奔波了一晚要注意身体。
秃认真道:“你先睡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告诉你我们给自己起的名字。”
宁海确实感到有一点疲乏,便更加歉意地点点头。“那我只休息一小会儿,一会儿换你们休息。一旦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醒我。”
女孩子们点头应允,宁海便抱手往后一躺,也不嫌弃连床都没有,闭目小睡。
实则……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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