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要做的是烤鸭，片成一百零八片的那种。
作为原材料的鸭肉是他可以弄到的东西，烤的火候和刀功需要练……不过宁海是早就已经练好的。
宁海不是第一次给攻略对象烤鸭子。
第一次是为了哄昙高兴。
那时他是真的爱极了昙这个纸片人，虽然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不过是个游戏，但仍然一阵阵发梦，梦里的内容全是和昙山盟海誓长相厮守，还有随之而来的大段大段未成年不可能观看的梦境内容。
昙当着他的面对着家里的菜叹一口气，他就满心酸胀酥软，热血上头地去学了一堆适合昙吃的菜。
昙吃着他精心准备的食物，又看着他吃的辛辣油腻但滋味十足的食物动心，他就一样样夹给昙，让昙尝了再在咽进去之前吐出来。
昙推说这样太恶心会让宁海厌恶，想先吃下去，稍后他自己一个人悄悄催吐。
宁海为了阻止昙，就当着昙的面，自己先做了那件恶心的事，告诉昙他绝不会介意。
无论昙表露出怎样不好看的样子他都不会嫌弃。
他当时完全没想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事，只是想让昙尝尝好吃的东西，又不忍他催吐受苦。食物一旦咽下去了再催吐，对消化道的打击是绝对的，胃液会烧灼昙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宁海却怎么舍得昙这么摧残身体。
他的爱意真的是要满到往外冒，吸昙的时间一天天就没有个够。
最后结果……终究是错付了。
那段时间他去百年老店吃烤鸭，嘴里的鸭肉味道它也不香了。
后来是童磨。
童磨的信徒之中有人带了一只烤鸭给他，就真的是烤熟的鸭子，除了烤熟和是鸭子之外，和宁海平常说的烤鸭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宁海那时已经因为童磨的积极开导从昙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些，笑着说要给童磨露一手，然后烤了只香喷喷的鸭子，和童磨一起吃的肚皮滚圆。
不，好像只有他肚皮滚圆。
童磨一向很克制，对身体不好的，再好吃的东西都能克制住不去吃。
反而是他，因为昙吃东西向来两三口，两人一起吃饭永远是他解决大部分。从而习惯了吃很多，动不动把胃撑到最开。
后来……
呵。
这个劝解他走出来的弟子，一刀给他带来了更浓重的阴影。
第三次是给桔梗做烤鸭。
桔梗所在的村子不能说穷，但饮食方面就差太多了。虽然是时间已经推进了一大截的战国时代，但宁海在w模块的平安时代吃的东西都比这时代好。
宁海想着给攻略对象丰富一下饮食，于是到处跑着买鸭子。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烤鸭的人太少，又或者这边的人都太穷，到处都买不到原料，最后还是已经被他驯服的情敌捉了几只鸭子丢到他面前。
鉴于情敌身上一枚铜钱都没有，他还很担心这是不是偷来的，后面会不会有麻烦。
结果他这个想法被看出来了，一下把对方惹毛了，想把鸭鸭们抢回去。宁海顺了好久的毛才把鸭鸭留住，还答应给情敌专门烤一只豪华版专供他享用。
然后豪华版其实就是多放了很多葱丝多放了些肉。
给桔梗的才是真正的豪华版。
挑了最好的鸭鸭，非常用心地烤。这一份他没用风吕敷裹起来，而是在集市专门挑了漂亮的食盒。他在食盒里一层层放好烤鸭和薄饼，在盒子底层放了小惊喜。
那是一个精巧的小盒，里面装着一枚木头做的发簪。东西并不是太贵重，但是他看到桔梗曾经盯着这漂亮的发簪看了很久。
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桔梗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女强人，她好像是更想过平平凡凡相夫教子的日子。
……当然，宁海现在知道这只是个他一厢情愿的错觉了。
前两名对象还有不确定的地方，但桔梗是在他死前扎扎实实地说清了杀他的原因，一点余地都不留。
不也不奇怪……对一个死人，想来也并不需要留什么余地。
而且说起来……
他曾经买给桔梗的木簪，桔梗并没带过，一次都没有。
那个时候宁海还以为桔梗是将东西珍藏起来了，不过他现在可以承认自己错的离谱了。
恐怕并不是什么珍藏起来了，而是根本就不稀罕，觉得那廉价的木头簪子非常可笑吧。
所以才一次都没有戴过。
不过他三次被背刺，到桔梗这里做出决断摆脱阴影的速度就非常快了，甚至都有点到了波澜不惊的境界，不知道是不是托了前面两位的福，尤其是昙。
“你怎么了？”猗窝座看宁海走神了很久，忍不住问了一句。
宁海收回跑了十万八千里的思绪，对猗窝座笑了一下。“想起一点以前的事……”
猗窝座看着他，“……以前？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你是已经活了很久的鬼，你和你的外貌太不相匹配了。”
宁海笑意不减，“也许我真的活了很久也说不定。”
按照游戏里的时间，宁海确实是个活了数百年的老鬼了。
猗窝座笑出嗤的一声，“如果不是确定你是人类，我就真的要信了！你这小鬼……”
宁海：……
小伙纸，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宁海心中如此想，脸上仍然保持着无奈又纵容的微笑，目光凝望着猗窝座。
猗窝座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左边右边地扭头，看到灯被吹灭了一盏，蹲下身用点灯地举动先从宁海的目光攻势中逃开了。
宁海莞尔一笑，挨着猗窝座半蹲下去。“我来点吧。”
猗窝座抽开手，大概是速度太快了，一把将灯盏带翻了。
只听咕咚一声响，灯盏翻入水中，带起一片水花。
宁海的手上被溅上几滴水，淡定擦掉。然后把自己带来的灯放到空缺的位置，对无措的猗窝座道：“好了，这就补上了。”
猗窝座看着远比他这个真正活过很多年的鬼还要淡定的宁海，一时有点恍惚。
眼前的场面并不是多么的震撼，有多么特殊发人深省，事实上它普普通通。但它就像是一点火星，完全引爆了猗窝座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疑惑。
这晚回去之后，他没有心无旁骛地坚持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身体训练，而是呆坐在暂住的和室思考一个问题——
人类是否也可以像鬼一样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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