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宁静的夜里陷入一片昏暗,世间万物开始静默。
林瑞枝于昏暗中突然窥见一丝光明,她动了步子,朝那束光走去。
未走到光的尽头,却已听到那束光里裹挟着的哭喊声和嘶吼声,随着她迈近的步伐越来越尖利。
穿过光,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身穿红袍的少年骑在高大的白色骏马上,穿过沸腾的御街,与她遥遥相望。
目光相撞的瞬间,世界凝固,唯独他鲜活明亮。
他下了马,整理了一下袍摆和衣袖,而后缓缓朝林瑞枝走来。
他穿过凝固的人群,跨过一道白光。
那道光跨越千年后把他送到她面前。
林瑞枝以为千年后她跟付正为不必再见了。
可他穿过林立的高楼来到她面前,手里还端着那杯交杯酒。
“瑞枝,我爱你。”
魔咒般的话如一捆生命力旺盛的青藤,在话音落下之际缠住了她的手脚,使她动弹不得。
“瑞枝,你死也是我的妻子,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
林瑞枝想捂住耳朵——她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可她的手被绑着,动不得,而付正为依然说个不停。
闭嘴!闭嘴!闭嘴!
付正为没住口,而林瑞枝脑袋里的弦醉着他说的话正一丝丝断裂。
忽然,有人伸手替她捂住了耳朵。
付正为的声音被隔绝,与此同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瑞枝!瑞枝!”
青藤断裂,她回头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瑞枝别怕,一个噩梦罢了,醒了就好了,别怕,我在呢!”
林瑞枝睁开眼,发现正被沈阔抱在怀里。
沈阔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到:“没事了没事了。”
是个噩梦!
意识到林瑞枝的身份后,沈阔大半夜的站在林瑞枝的房间门口抽烟压惊,想进门亲自问一下林瑞枝是人还是鬼。
站了一会就房间里传来哭声,惊得他一急,大半夜的竟干出用手掌灭烟火的蠢事。
当进门看到林瑞枝紧紧捏着被子冷汗淋漓的模样,他顾不得手掌心的痛,连忙过去将人抱了起来。
小丫头似乎做了很大一个噩梦,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惊惧。
被他叫醒之后还余惧未消,在他怀里抽噎着,似哭却无泪,很长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
林瑞枝把沈阔当成尹阔才渐渐安稳下来。
她偎在沈阔的怀里感叹:大哥哥的怀抱原来是这样的。
沉稳而有安全感。
“大哥哥,我梦到有人要杀我?”
沈阔一向慵懒的声音不自觉变柔:“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杀我们瑞枝?”
林瑞枝说不出那个名字。
沈阔也不问了,把林瑞枝放在床上,扯被子盖好。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他伤害瑞枝了,瑞枝好好睡觉,不怕。”
他没想到自己能用这么温柔得能溺死人的语气说出这席话,要知道他曾有用一张臭脸就生生把一个小孩吓哭的光荣历史,哪能想到会有哄小孩这天。
可饶是他违背自己的人设哄了,林瑞枝的眼睛仍是湿漉漉的。
沈阔也不知为何,就是特别见不得小棉袄这副模样。
于是俯下身,在林瑞枝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瑞枝,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想到芳名响彻历史的美人是被成就她美名的丈夫所杀,沈阔的心脏又传来那股陌生的绞痛感。
“我在这守着你,别怕。”
这句话仿佛是他说的,又好像不是,又确实是他的真实心意。
林瑞枝在沈阔的安抚下,彻底平静下来。
她看着守在床边的沈阔,迷迷糊糊间说:“大哥哥,你特便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虽然总板着脸,却温柔得很。”
沈阔一怔。
林瑞枝认识的都是古人吧?
他能跟谁像啊?
他一时好奇,就多嘴问了一句:“哦,像谁?”
林瑞枝已经半睡半醒了,随口说:“一个大将军,大英雄。”
沈阔:“......”
大将军,大英雄。
一个时代只会有那么几个大将军。
林瑞枝的时代......
沈阔拿出手机搜索。
先搜索出了林瑞枝的生平,然后在搜索框输入:“舜朝有名的大将军”
弹出来的第一个词条:尹阔!
沈阔:“......”
果然是你啊尹大将军。
不过林瑞枝说的应该不是尹阔吧,毕竟史书上两人毫不相识,没任何牵扯。
那在林瑞枝口中的跟他相像的人到底是谁?
沈阔好奇死了,搞不好他像关山思一样是人家的转世呢。
*
沈阔第二天从林瑞枝房间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早起的单于知。
单于知见他从林瑞枝房间里出来先是大惊,接而在沈阔掏出打火机正打算点烟时伸手夺过他所敬爱的队长的香烟,一抬手就将沈阔壁咚在墙上。
“清早从美人房间出来的队长打算怎么为自己的清白解释?嗯?”
沈阔懒散地掀开耷拉的眼皮,没给单于知一个正眼。
“滚!”
干净利落。
单于知苦巴巴:“队长你没有心。”
便在这时,林瑞枝打开门来。
她抬眼瞟了一下动作亲密的两个大男人,随后淡定收回视线,默默下楼。
单于知旋风般跟了上去。
“不知小美人今天需要什么服务呀?”
林瑞枝:“想要天上的星星。”
单于知:“没问题!”
“杨管家,去给我了解一下给行星命名的流程,急要。”
沈阔:“......”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单于知得感谢世上只有林瑞枝一个美人会接受他的服务,不然早就不用为继承家产一事发愁了。
林瑞枝下了楼,莫采寒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早餐。
林瑞枝被莫采寒搂在咯吱窝处一提提上了餐桌,看到她面前放着的一份胡萝卜西蓝花煮的面疙瘩。
林瑞枝叹气。
身体变小的就得接受大人把她当小孩子照顾,面疙瘩就面疙瘩吧。
莫采寒最近迷上下厨,买了一大堆餐具和食谱,每天变着花样给林瑞枝做宝宝餐。
至于味道......
单于知跟上桌,看到桌上的面疙瘩,总是带着骚气笑容的脸突然一僵。
“那个......”他推开椅子想起身,“我想开了,不嫌钱臭了,现在就回去继承我家的家产。”
莫采寒眯着眼,微笑看他:“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说完就要去收单于知面前的面疙瘩。
莫采寒正常笑起来是温润君子,可眯着眼睛笑就是恐怖故事了。
单于知一见他这笑就瘆得慌,身上起的鸡皮都可割下来给他煮疙瘩汤了。
他连忙把莫采寒手里的碗抢过来,为刚才的行为补救道:“继承家产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是吧?谢谢采寒做的早餐。”说完回头对林瑞枝,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瑞枝,我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豪气云天地喝下一大口面疙瘩。
碗放下,单于知的脸色不太好。
林瑞枝见此已大概了解今天早餐的味道,便放下莫采寒专程到商场给她挑选的把柄上印着猫咪图案的勺子,淡定端起杯子喝水。
单于知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面疙瘩咽下,回头对下楼的关山思说:“三思快来,采寒今早上煮的早餐味道极妙。”
关山思正穿着衣裳的手一顿,见单于知一脸菜色,再看桌上摆着的四碗面疙瘩。
“呃......我急出门,谢了采寒。”说完就飞哒哒跑出门,却在出门后没到半分钟又折了回来,飞哒哒跑到餐桌旁,拎起林瑞枝就跑。
“我带她去看医院里宁北池,告辞。”
留下餐桌上看上去颜色不错的四碗面疙瘩。
莫采寒盯着关山思跑出去的那扇大门,眯着眼睛笑得更甚。
那笑容把单于知吓得抬起碗又喝了一口面疙瘩压惊。
一分钟后,沈阔匆匆从楼上下来,看也不往餐桌这边看,直直往大门出去。
“关山思未成年不能开车,需要我这个司机。”
话音未落而人已不见踪影。
莫采寒眯着眼睛笑。
单于知又喝了一口面疙瘩压惊。
*
“不想吃就别让他做嘛,你们这样逃出来是何必呢?”
林瑞枝恨铁不成钢的看明显受惊不小的两人。
“还有,你们怎么这么怕他?”
莫采寒明明是五人中最温柔的一个,但其他人偏偏最怕他,林瑞枝对此大惑不解。
“瑞枝啊......”关山思一副“你怎么这么天真”的表情,扶额长叹,“你听说过莫采寒的小本本吗?”
林瑞枝:?
关山思叹气解释:“莫采寒随时笑着,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他不仅会生气,还超级小气。但他生气了绝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会把惹他生气的人记在小本本上,每记一笔就减一分,减到零分的时候......”
林瑞枝好奇:“减到零分后......会怎么样?”
“......”
关山思的脸紧绷了,僵了,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回忆,一脸惊恐。
随后双手捂脸,快哭出来似的。
“往事休要再提。”
“话说回来......”沈阔那头说话了,“我最近好像经常惹他生气,不知还剩下几分。”
他计上心来,回头对林瑞枝笑得狡黠。
“要不......瑞枝今晚帮我去看看?”
林瑞枝:!!!
沈阔才是最危险的那个男人吧!
*
宁北池已经能下床行走了,只是腿脚没有好全,需要拄拐。
他这一伤非同小可,据说当初送往医院时就已经相当于植物人了,躺一个月能醒来简直是医学奇迹。
更惊奇的是,随着他睁眼醒来,他的身体机能也随之快速恢复,一些医生以为无法修复的伤都在短时间内恢复好了。
医生惊叹,恨不得把宁北池上交给国家好好研究一下。
林瑞枝又带了一束山茶花,这次不需要谁帮忙,自己搬了根凳子踩着,把花插在花瓶里。
“谢谢!”宁北池习惯性的说。
说了很多声谢谢,人却还是冷漠疏离的。
林瑞枝受惯了宁北的热情,对宁北池的冷淡就不太适应得了。
林瑞枝不习惯,关山思却觉得神奇。
他眼睁睁看着宁北池那张冰块脸在林瑞枝面前慢慢碎裂,眼里开始有一抹温柔。
这比莫采寒把他的分减到零后惩罚他还可怕。
宁北池,那个天生没有喜怒和感情的人,怎么可能对谁温柔?
病房里林瑞枝跟宁北池在聊天说话,病房外关山思在跟沈阔感叹。
“瑞枝真是宁北池的福星,她一来他就醒了。”
还让他像个人样了。
沈阔听言,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落在衣领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关山思不解:“瑞枝是宁北池的福星。”
“不是,后面一句。”
“她一来她就醒了。”
沈阔:“......”
对啊,真TM巧了。
沈阔的烟抽得更猛了。
历史书上有描写林瑞枝跟宁北有关系的蛛丝马迹吗?他是不是野史看得还不够全?
不不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沈阔极快地抽完一根烟,深吐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老幺啊,不出意外的话,小棉袄的父母找不到了。”
反正不可能发明个时光机回到一千年去把林朝霖拉过来。
关山思知道沈阔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由得有些烦躁。
“她必须得去福利院,跟着我们不合规矩。”
关山思闷着一股气,觉得憋,就把领子松了松。
半晌,他艰难又缓慢地答话。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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