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了,要搁在门诊,这就是医疗事故没跑,等着医闹上门吃官司吧。沈喑连忙松手,回过神来,对上段嚣的目光,冷汗淋漓,这眼神比医闹可怕多了,沈喑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试探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后悔药就不值钱了,所以段嚣没说“没关系”。
“拔.出.来。”
段嚣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禁欲的味道,竟然有点令人想入非非。
——哐当一声,门外恰巧路过的弟子砸了茶盘,来不及收,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门口那位弟子博闻强记,但是心术全都用在了不正经的地方,犹记得在街边角落里因为好奇翻看过的话本,画中两个男子交迭缠绕,娇弱的人儿媚眼如丝,那画配上底下的文字,令这位弟子久久不能忘怀。
画上赫然写着清秀的字体:不要,不要.拔.出.来。
闻声,沈喑推门往外看,只见上好的君山银叶洒了一地,茶汤还泛着热气,人却没了踪影。沈喑不明所以,关上门退了进来,瞧见针还扎在段嚣的胳膊上,他头疼。
我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要不您自己拔.出.来?可是显然,段嚣没这个意思,正眼巴巴等着他拔针。
“那就,不好意思了。”
沈喑悻悻的,捏着针鼻儿将针拔出。
段嚣:“外面何事?”
沈喑:“没事儿,你别瞎操心了。”
腐眼看人基,古今皆如此。一场大比之后两人出尽风头,前有刀剑相向火花四射,后有嗔怪难耐白日宣淫,脱落成一出令人想入非非的相爱相杀之好戏,莫名收获祝福?
该不会,又被误会了吧。沈喑还真有过这样的经历,原先读书的时候,因为一句实在算不上暧昧的话,被人误会了许久,非说他跟小学弟有一腿,还得麻烦小学弟亲自出来跟校花官宣,才拆了这不存在的cp。
沈喑很惆怅,叹了一口气,强行超然物外:“所谓浮生事,来时无际去无踪,去与来时是一同。段嚣啊,你明晨还得早起练剑,小孩子夜里还要长身体,就先睡吧,不要想太多,也不用理我,我今天有很多事情想不开。”
转身一看,段嚣早就整整齐齐地贴着墙角躺在榻上了,胸膛均匀地起伏着......简直火速睡觉,婴儿般的睡眠羡煞沈喑。也难怪,段嚣真的累了。
沈喑想了一宿,比如什么叫领悟生死,怎么才能不拖累折花山庄满门,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此间之人,越是接触下来,越觉得可爱的多,沈喑实在不忍心看到原书中的那般惨淡结局。
第二天晌午,沈喑醒了,纸上谈兵肯定徒劳,何况他纸都没有。于是他打算四处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契机。
凡宗已经去过,不如再往药宗转转,他第一次追着蒙面青衣人,就是一直追到药宗地界,方才遇险。
故地重游,路过丹洞,来到药宗后山,山中植被多荒芜,碰到三三两两采药的弟子,都没精打采的凋敝得很。倒是有一个人他很眼熟,正是昨日敲门唤他的那个文质彬彬的白衣弟子,为人谦逊恭谨,周到的礼数给沈喑留下深刻的印象。
白衣弟子见沈喑走过来,轻声跟身边的同伴交代了些什么,主动迎上沈喑跟他问好。
“昨日大比,沈师兄光风霁月,飒沓无双,在下佩服。”
“在下朝暮澜,药宗五长□□.鸢的师弟,昨天我们见过。”
寒暄一番之后,朝暮澜挑挑拣拣,避重就轻地告诉沈喑,药宗因为十年之前一场惊变,能够仰仗的医修前辈大多陨落,师姐江鸢家学渊博,是难得的杏林高手,可你也瞧见了,她脑子并不好用,神志只有孩童那般。
沈喑盘算着,江鸢之父江道秋身死,她便承了长老之位,而朝暮澜是江鸢长老的师弟,“按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师叔,承蒙师叔谬赞。”
朝暮澜摇头,托起月白色的水袖长衫又行一礼:“只因生逢变故,阴差阳错抬高辈分而已,师叔我是当不起的。你我单以年纪相较,以师兄弟论之便好。还是我该,唤你一声师兄。”
沈喑懒得继续推诿,心想,这个朝暮白的礼数比登台唱戏还要繁琐,也不知他是真迂腐还是刻意圆滑,礼多人不怪,如果让他混迹职场,大概是左右逢源的那种。
沈喑早就有过猜测,药宗也许发生过不好的事。如今朝暮澜印证了他的想法,可到底发生过什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明显是不愿意说,沈喑也不便多问。
不如问点有用的,比如怎样才能顺理成章地让内鬼知道,让天下宗门信服,自己脱离了山庄,笑道:
“既如此,朝师弟,我跟你打听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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