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结衣没有明着表示她接受了这份新工作,而是打算先去幼稚园看看情况。
虽然她以前就是一个老师,但是教育幼稚园的孩子还真没什么经验。要是每个小朋友都跟太宰治一样聪明又会装可爱装怪的话,去学学怎么跟小孩相处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相较于神乐结衣的轻松,安室透这一路都沉着个脸。赤井秀一捏了一把他的脸,逃跑的动作都做完一半了,明显就是等着安室透反抗。结果这个小孩子却只是抬手把赤井秀一的手打开,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赤井秀一跟神乐结衣对视了一眼。
赤井秀一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恍然大悟。
赤井秀一笑了笑,举着手机说了句“下次联系”,然后便叼着烟,潇洒的往他们的反方向离开了。
安室透还在发呆。
神乐结衣摸着下巴,趁安室透没有注意自己,偷偷的接近他的背后,然后把他一把抱进怀里。
被偷袭的安室透回神,可惜他已经被神乐结衣的手按住了后背。
安室透挣扎:“放、放我下来!我不需要抱着!”
神乐结衣便假装要摔倒:“诶!诶诶!站不稳了!”
安室透闻言不敢再乱动,只是红着脸,抿嘴看着神乐结衣,两只手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最终只能虚虚的搭在了神乐结衣的胳膊上。
“为什么不高兴?”神乐结衣抱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安室透看着地面,很留恋的样子,还在纠结他需不需要抱着走的事。
神乐结衣装作没看到他耳垂的红色:“唉,姐姐今天超伤心的。”
安室透顿时有点紧张了起来:“为什么?是哪里受伤了吗?”
神乐结衣:“对啊,受伤了。”
她看着安室透认真的小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降谷零说这个小东西不是他儿子,可是在关心人的这方面,他们两个可真是相似啊。
到底对我多么没有信心,才会总问是不是受伤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啊,伤的很重呢。”
安室透一愣,显然没明白过来她是在开玩笑。
神乐结衣:“今天姐姐那么抱别的小朋友,结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办,安室透小朋友是不是不喜欢姐姐了?”
安室透立刻摇头,结结巴巴:“不、不是,没有、没有不喜欢啊……”
神乐结衣眨眼:“喜欢为什么不吃醋?”
安室透:“什么吃不吃醋的,谁跟小孩子吃醋啊——我没有吃醋!”
神乐结衣:“嗯嗯你没有,所以我很难过嘛,怎么办,心好痛,要安室透小朋友揉一揉才能好。”
安室透顺着神乐结衣的手望过去,低着头的他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与神乐结衣对视了一眼,脸上一个爆红,又开始挣扎着想要从她身上跳下去。
神乐结衣一开始没明白。
然后又在一个瞬间,突然get到了安室透在想什么。
最后安室透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头瘫在了神乐结衣的肩膀上。
就算被揍了他的脸上也还带着未散去的红色,眼神漂移,心虚得不敢说话。
“咳咳,”神乐结衣挠挠脸,假装刚刚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惜有的时候人的嘴巴总比脑子快,“看不出来啊,你的脑袋砸起来还挺响的。”
安室透:“……”
神乐结衣:“抱歉。”
安室透:“……是我的问题。”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街边隐约能够闻到饭菜的香味,从开启的窗户里传来几声小孩子喜悦的欢呼声,大约是妈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吧。
神乐结衣本来也想问问安室透想吃些什么,但是她想了想自己的厨艺,又想了想这两天一直被这个孩子照顾的自己,摸摸鼻子,只能想办法换一个别的话题。
她看着自己跟安室透重叠的影子,想了想,开口道:“要不我给你讲讲我跟你爸爸以前的故事吧。”
安室透也没想到话题竟然跳转得如此快,一下子就来到了让他无法拒绝的位置。
他有些迟疑:“为什么要讲这个?”
因为想让你告诉你爸爸啊,傻孩子。
神乐结衣摸摸他的头,回答:“大概是看到赤井秀一的时候想起了初恋的感觉?”
安室透又是一副被雷劈了的神奇表情。
神乐结衣:“咳咳,开个玩笑,我才第一次跟他见面呢,再怎么也得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判断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对吧。”
安室透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闷声问:“那你要跟他相处,对吧?”
神乐结衣没有回答,任性的开始跟安室透讲她小时候与降谷零的故事。
也不知道降谷零有没有跟这个孩子提过他们以前的事情呢?
*
快要小学毕业了的降谷零跟诸伏景光找到了一家道馆,说是要好好学习拳脚功夫,免得以后打架的时候只能狼狈的逃跑。
那样太没面子了,好歹也得打回去几次嘛。
反正降谷零他们一致认同了这个决定,并迅速的安排好了每天训练的时间。
神乐结衣跟班上同学的关系依旧不太好,每天都跟在两个小男孩屁股后面的她,理所当然的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去那个道馆学习。
然后被拒绝了。
当时她已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公寓,以免每天回那个又远又容易让人误会的大宅子里。毕竟她老是这么高调的话,总是会惹来社会上的人找她“借”零花钱。
听到降谷零一口拒绝了她的一起去道馆的要求,拎着包的女孩脚步一停,站在了路上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她听到了男孩子们懊恼的声音,诸伏景光正推攘着降谷零,试图让降谷零主动过来哄哄她。
降谷零:“为什么是我?你自己不会哄吗?”
诸伏景光:“你不哄我不哄,她能在这里站一整天信不信?”
我不会在这里站一整天。神乐结衣面无表情的心想。她其实也没有这两个男孩子想象中那么任性,所以她抬脚,从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男孩子中间撞了过去,表达自己不满的同时又否定了诸伏景光对自己的诽谤。
走了几步,神乐结衣回头,发现两个男孩子还站在那里,看上去有些惊讶心虚的样子。
神乐结衣深呼吸:“没什么,我没有想一直跟着你们。”
她看不到当时自己的表情,但是在说完这一句之后,诸伏景光跟降谷零的表情更加心虚了。
神乐结衣:“我会交到别的好朋友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能够一起玩pokemon的时间变少了而已。他们又不是什么连体婴,没必要每天都粘在一起玩。
我也很忙的,神乐结衣心想,我还有很多课题,要拉小提琴,要学外语,要跳舞要唱歌,谁有时间每天陪他们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神乐结衣依然觉得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直到降谷零小跑着到她身边,抓起她的包拎在肩上,然后诸伏景光掏出三瓶汽水,一人分了一瓶。
他们俩把神乐结衣夹在了中间。
拎着包的降谷零还在扭头抱怨:“女生真是麻烦死了,干嘛搞得跟绝交一样。”
神乐结衣气的伸手就要去抢包,但是当降谷零习惯性的把汽水瓶子拧开递给她的时候,她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
降谷零拿着饮料:“干嘛?不喝?”
神乐结衣:“喝。”
然后把自己手里没有打开的那一瓶给了他。
诸伏景光:“……我怎么觉得我们俩像是大小姐的仆人?”
神乐结衣喝了一口饮料:“不是你们,是他一个。”
他指的是降谷零。
毕竟包是降谷零提,饮料也是降谷零打开,每天不顺路但还是执意要把她送回家的也是降谷零。
降谷零也气冲冲的一个人走到前面,不想理正在偷笑的诸伏景光。
“零也是要面子的嘛,”诸伏景光伸了个懒腰,一点都没有出卖朋友的心虚感,“,每次带着你被小混混堵的时候都只能逃跑,哪个男孩子不希望自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呢。”
神乐结衣没有说话,只是握住瓶子的手紧了紧。
前面的降谷零自己生了一会气,脚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轻快了起来。
诸伏景光继续说:“那个家伙因为一直都被人欺负排挤,所以对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很在乎。”
神乐结衣说:“这跟我想和你们一起去道馆没有关系。”
诸伏景光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他才说:“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零喜欢什么样子的女性?”
“他小时候打架被带去了一家诊所,在那里遇到了据说是‘一生中最难以忘记’的女性,姑且算是遇到了他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一个医生,长头发,很温柔的给因为打架而受伤的零包扎,反正可能就是触动他了吧。”
“可能零就觉得完美的女性应该是她那样的,而不是跟着我们一起接触些搏斗啊之类暴力的东西。”
最后他加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理解啦”。
这的确不是神乐结衣第一次听到诸伏景光谈关于降谷零遇到的那位女医生的事情了。
她年纪太小了,不能明白每次听到相同故事的时候自己内心里涌现的那股情绪是什么,就好像她每次被芭蕾舞服紧紧包裹着身体的感觉,令人窒息又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很复杂,神乐结衣还在思考诸伏景光的话,而降谷零已经生完了气,拉着他们去看长在路边的花。
诸伏景光站在河堤边,把包往天上一摔,就疯了一样的往下冲。
降谷零站在上面大喊让诸伏景光跑慢点,站在蹲着看花的神乐结衣身边,似乎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降谷零垂着眼睛,只能看到神乐结衣的长马尾跟裙摆。他不自在地擦了擦鼻子,挪开视线,飘忽的往远处看。
“喂。”
神乐结衣摸着花瓣的手一顿,“嗯”了一声充当回应。
降谷零的视线更加飘忽了:“你刚刚跟景光在聊什么?”
神乐结衣:“没聊什么。”
降谷零的声音很低:“没聊什么你们凑那么近……”
神乐结衣:“好吧,是聊了点东西。”
她拍拍手,站起身理了理裙摆。
“在聊你喜欢哪种女生。”
降谷零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干嘛要聊这种东西?”
神乐结衣也有点迷茫,她看了一眼降谷零,恰巧与他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降谷零飞快的挪开了视线。
神乐结衣:“啊……不知道,他在说我在听。”
降谷零暗道了一句“我就知道”,哼了一声就打算带着神乐结衣先走,把这个老喜欢把他的秘密说出去的家伙丢在这里。
神乐结衣追上了降谷零的步伐,她本来想玩踩影子的游戏——就是站在降谷零的身后,每走一步都必须踩在他的影子里——但是降谷零脚步一顿,看着神乐结衣,直到她走到了他的身边,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神乐结衣问:“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道场?”
降谷零没想到神乐结衣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耐烦又不太好意思的回答:“没有为什么。”
神乐结衣:“那我要去。”
降谷零:“你去干什么?打架这种事男人做就好了啊。”
他把喝完了的汽水瓶子塞回了包里,伸出自己的手捏成拳头,给神乐结衣展示他手臂上的肌肉。
其实也没有肌肉这种东西,纯粹是鼓起来的一团软肉而已。
“女孩子只需要待在男人的背后被保护就可以了!”
这个说法跟神乐结衣从小学到的东西完全相反。他的父亲总是很严厉,很早就告诉她,他不会是那个一直保护她的存在。在没遇到能够一直保护自己的人之前,她一定得学会自保。
所以神乐结衣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安排了剑术课。她的老师是一个话很少但是很喜欢小动物的男人。
但是降谷零说自己只需要被保护就可以了。
神乐结衣有点矛盾,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降谷零她也想保护他们。
她安静的走在降谷零的身边,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等到她掏出钥匙打算开门的时候,神乐结衣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书包掉落在地上,神乐结衣来不及捡,她趴在小院子的门上,冲着降谷零摆手。
“降谷同学!喂!”
降谷零回头,站在不远的位置看她,用同样大小的声音回答:“怎么了!”
神乐结衣的身体向前倾,花瓣从她的身边一片片落下,就像下雨一样绵绵不绝。
她其实没有发现当时降谷零那么明显的呆愣,他的眼睛里发着光,脸上是泛起的一层浅浅的红晕。
“你说女孩子要被男孩子保护,那你也会保护我吗!”
降谷零回神,大喊:“不然我为什么要去道馆?”
我知道了。
神乐结衣猛的放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可能是因为找到了解决刚刚那个矛盾的方法。
降谷零说她应该被他保护,那她就乖乖待在那个保护圈里就好了。至于剑术的学习,父亲一定不会同意停下来的,这个就只能先瞒着降谷零啦。
神乐结衣冲着降谷零弯了眼睛,小声的说了句抱歉。
她抬高了手臂:“明天见!”
降谷零则是帅气的转身,背着她抬手,权当告别了。
是的,他们明天还会再见面。
降谷零会不耐烦的站在她家门口,冲她扬起手里的早餐袋。
他们会一起走到学校,走进教室,下课后降谷零会教她没有写出来的数学题。
放学后他们会一起回家,路过开满花的河堤,一起去吃新推出的冰淇淋,然后坐在桥洞下,他打开游戏机,她翻开作业册。
神乐结衣喜欢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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