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是不可能被黑暗所击退的。
伟大的唯物主义者们绝不会畏惧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些东西!什么鬼啊妖怪啊之类的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神乐结衣被降谷零放篮球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连连后退了几步,回到了令人安心的光明之中。
年久失修的仓库顶端,是生锈的房梁跟落满灰尘的吊灯,很旧的那一款,想必现在已经买不到这种型号的灯泡了吧。
神乐结衣探头往天上看,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
降谷零:“喂。”
神乐结衣:“!!”
两人面面相觑,降谷零还没有意识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神乐结衣就已经开始羞愤的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他的怀里。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总是这样喜怒无常……也不算是喜怒无常?降谷零总算在神乐结衣打算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之前,明白了眼前的少女为什么一直站在仓库的外面。
他再次提问:“你怕黑?”
神乐结衣假笑:“我不怕。”
降谷零:“那你进来。”
神乐结衣:“我为什么要进来?”
降谷零:“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是你的任务吧。”
不怀好意的黑皮臭小子侧身站在门口,双手环抱,靠在门框上,冲着僵硬在原地的大小姐挑眉。
神乐结衣的手微不可见的发抖,她捏着篮子的指尖有些发白,可惜正在得意的小子并没有细致到观察出这些线索,他只是抬了抬下巴,指着仓库最里端的角落。
“喏,放在那里。”
那是一个高高的金属架,架子上摆放了几个跟神乐结衣手里很像的篮筐。架子的旁边放了几层用来跳高的软垫,看上去有些破旧,应该是已经被淘汰的那一款。整个仓库因为没有亮灯,黑暗的地方都显得很模糊,但是架子的位置有一个小的通风口,能够从外面透几滤阳光进来。这让神乐结衣稍稍有些安慰,至少不是一个全黑的环境。
她深吸一口气。
一旁一直注视着她的降谷零:“如果你请求我的帮助的话,我也是可以替你把这些东西收拾好的。”
神乐结衣:“我才不求你。”
可能是大小姐的骄傲,也可能是些别的东西,神乐结衣不太想在这种时刻求援。
求援不就等于认输了吗!
她咬牙,把篮子抱得更紧,然后一脚踏进了黑暗里。
仓库里由于几乎四面都是封闭的状态,所以里面有些阴凉,夏天的闷热似乎在这个地方被完全的隔绝了。
凉意并未让神乐结衣放松,而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收缩起来了肩膀。
她以前其实不怕黑的。
在更小的时候,在她还没有粘降谷零那么紧的时候,自闭的她不善交流,沉默寡言没有朋友,身上还总是穿戴着很多令人羡慕的有钱牌子,甚至还被几个人气挺高的同学示好过——虽然她的一贯回应都是冷漠的盯住对方,直到对方气愤的离开——不得不说,这样的人看上去的确很孤僻,很容易被人欺负。
神乐结衣当时就被欺负过。
班上的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在大家都出去上课之后,把她一个人堵在教室里。
教室的后门放着一个用来存放清洁工具的铁皮柜子,平常都是由值日生拿着钥匙的。神乐结衣也不知道那群坏孩子是怎么拿到钥匙的,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锁进了这个只有五条细长的通风口的柜子里。
柜子比较小,她从里面推不开,也无法坐下维持体力,便这样一直靠在柜子里站着。
从小腿酸痛到完全麻痹,她就这样一直站在黑暗里,往外面的世界看。
窗户外还会飘进来好看的樱花。
神乐结衣试图敲敲柜子求救,她的状态真的很差,差到除了那几个一直相处的人之外,甚至不能好好的表达出自己的真正意思。
没有人来救她,她的力气太小了,也推不开门,只能用指腹感受外面光线的温度。
后来啊——
后来一直没找到她的降谷零把柜子的门打开了。
光明划破了黑暗,光亮重新照进了神乐结衣的眼睛,驱散了那些让她本能发抖的寒冷。她被一个手心微潮的男孩从柜子里拉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是要玩躲猫猫吗?
——……是啊,你找到我了。
怎么才能形容呢?在年纪那么小的女孩子心中,突然之间就多了一位英雄。
也不能说突然吧,好像早在第一次见到降谷零的时候,他就成为了拯救神乐结衣的人。
神乐结衣在踏入黑暗的第二步时,停了下来,回头去看降谷零。
她提了几个名字,问降谷零还记不记得。
降谷零想了想:“好像还有点印象?”
神乐结衣:“他们之后都转学了。”
降谷零:“听说是家里破产,然后回乡下去了。”
神乐结衣:“没错。”
她收回视线。
“本来日本是容不下他们的。”
相当中二病的发言了。降谷零挠了挠头,不知道神乐结衣突然提起那几个人的原因。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想说……”
“我很记仇。”
降谷零被这轻柔的声音激得莫名后颈一凉。
他本能的想要追上神乐结衣,然后去解释些什么,尽管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清自己应该解释什么,总之,他往前跑了两步。
然后踢到了脚边的足球。
足球滚到墙角,撞歪了放在那里的拖把,拖把杆又顺着墙壁下滑,推着门。
只听“啪”的一声,门关了。
整个仓库的光源只剩下离他们还有两米的通风口。
降谷零已经抓到了神乐结衣的胳膊,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又在感受到手底的颤抖之后迅速看向神乐结衣。
微微的光亮让他不能太清晰的看到神乐结衣的表情。
但是降谷零能确认,他的确是在神乐结衣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泪光的。
完了。降谷零心想。
他手忙脚乱,缩回手的同时被面前的人抓住袖子。
神乐结衣抹着眼睛,把让降谷零心慌意乱的东西擦了个干净。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脸红了,就只是觉得生气和委屈。
这股委屈变成了喉咙的抖动,还有眼睛里无法自控的酸涩感。
哽咽又可怜的声音在这片不大的空间里响起:“你就是故意要吓唬我对不对!降谷零你怎么是个坏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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