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回了房间,贺渊叫了掌柜的说了那门,又换了间房间。
夜半,贺渊负手站在窗前,背后一阵风拂过,地上突然跪着个黑衣人。
那人恭敬的奉上一封信,“南竹一人已是查清。”
贺渊转身,将那信拿过,在月色下把玩着,忽的开口道:“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那人一惊,稍一抬头,又很快伏下去,“乃是左护法相授。”
此人竟正是白日里那被苏酒当成行刺之人的马贩。
贺渊冷笑一声,“被个小姑娘瞧出破绽,当真是学的手好功夫。”
那人惊出一身冷汗,整个身子几乎伏在地面上,“教主赎罪。”
那任务本就奇怪,竟是要扮作马贩卖匹马给贺渊,身边就一个瞧着不会武的小姑娘,本就没放在心上,谁曾想就露出了破绽。
贺渊抬步行至那人身前,抬脚碾在那人的手腕上。
手上刺痛传来,那人眼前一阵发白,却是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一阵阵骨裂的声音传来,贺渊终是收回了腿,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滚。”
那人心里一松,他抬手,手腕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弯折着,勉强算是抱了拳,接着一闪身,地上已是空无一人。
*
翌日,苏酒将客栈逛了圈,果真未见到贺渊。倒是见着了冷修然与他那一干师兄弟。
不过苏酒心思在贺渊身上,对与冷修然结交没什么兴趣,干脆出了客栈,在这玉辽镇闲逛起来。
玉辽镇盛产精制玉石,今日正逢十,镇上集市热闹起来。各类小贩皆在卖力的吆喝着,手里的玉制玩意也是各具特色。
饶是并不爱玉的苏酒也看的津津有味,她此时手里正拿着个精致的玉制小猫,这小猫儿摆弄着个毛线球,那棉线与小猫刻制的都极为细致,活灵活现。
身边忽的出现一道声音,“呦,这玉制的可真是漂亮。”
苏酒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锦袍持扇的男子,身后跟着几个下人。
那人见苏酒看过来,便自认潇洒的一甩扇子,扇面打开微扇几下,嘴角邪笑着,说不出来的油腻,“玉漂亮,持玉的姑娘更是漂亮。在下王宿,不知姑娘芳名?”
苏酒眨巴下眼睛,她这是被搭讪了?不过这人有些油腻了,苏酒有些嫌弃,“不知就不知吧。”
王宿一窒,与下人哄笑起来,“姑娘这性子,我喜欢。”
这声音更显猥琐,苏酒白他一眼,转身欲走。
王宿哪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走,忙让下人将人围住了去,凑上去一脸猥琐的笑道:“姑娘不想告诉本公子芳名也罢,直接进入最后一步也是好的。”
苏酒小脸沉下来,这哪里是搭讪,分明是混混调戏!
苏酒扯扯嘴角,就这么个纨绔公子,她一拳一个!
双拳紧握,苏酒正要抬起,却忽的瞥到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动作一顿,立时变了想法。
手上握起的力量松开,从袖里扯出帕子来,柔弱无骨般抬至脸边,垂下头又缓慢抬起,似林妹妹般一瞥,勾得那王宿眼都直了。
苏酒轻咬下唇,畏惧般的往后一缩“你怎生这般..这般...”
王宿嘴角几乎要裂到耳后去了,他御女无数,只也少有见着如此娇娇软软,酥到他心底的人物。
扇子一收,在手上轻搭,弓着上半身,笑着直勾勾的看着苏酒,“哦?你这姑娘倒是说清楚些,本公子如何了?若是说不清楚,可就莫要怪本公子了。”
说着他还想要上手去触触苏酒娇嫩的脸蛋。
苏酒哪能如他意,伸出手去拍一下,又被惊吓一般的缩回来,仿佛被打的是她一般。
王宿疼的嘶一声,甩了两下手,正要发怒,就瞧见美人含泪的眸子,心里的怒火瞬间成了其他火,琢磨着这么个娇美人哪会有那么大力道,许是不小心碰着哪了。
现下想起,反而觉得那打人的小手是如此的柔软,王宿忙凑上去欲摸摸那软和的小手,口里直道:“哎呦喂,美人儿这手可是打疼,赶紧让哥哥瞧瞧。”
苏酒眉头微蹙,暗道男主怎生还不过来英雄救美,面上更是恐惧的神色,连退两步,两只手推拒着,叫王宿难近她身,顺便狠狠的掐几下,“呜呜呜,你莫要如此。”
这下王宿当真的痛的脸都白了,手指着苏酒道,“你这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苏酒一边往远处搜寻男主的身影,一边拍开王宿的手敷衍道:“嘤嘤嘤,你好吓人我好怕。”
王宿手上吃痛,也没了耐性,直接朝下人吩咐道:“将人给我按住了!”
苏酒这时也总算瞧见了贺渊的身影,猛地推开个下人,朝那边跑去。
贺渊一袭青衣,就那么站在那里。
苏酒狠狠的一掐自己手腕,眼里瞬间盈满泪水,“呜呜呜,公子救我。”
苏酒想要直接扑进贺渊怀里,又怕控制不住把人给扑倒了,硬生生的在贺渊面前刹住车,抱住贺渊的胳膊,一脸害怕道:“公子救我。”
贺渊垂眸看她一眼,小姑娘眼底通红,却着实没多少畏惧之色。
王宿此时也带着人追了上来,见两人模样,又听苏酒只是唤他公子,恶狠狠道:“你这小子莫要多管闲事,赶快从哪来的回哪去。”
贺渊慢条斯理的将胳膊从苏酒怀里抽出,并不搭理王宿,只淡淡的持起苏酒手来,将她袖子撩起来。
苏酒本还有些茫然,就见她白嫩的手腕上一抹明显的掐痕,不由得一窒,得,装哭被发现了。
她这副身子着实娇气,其实没多痛,但看着又红又紫,仿佛十分的严重。
但苏酒岂会这么快放弃,抽泣两声,将手腕抬高点给贺渊看,又指着王宿道:“他们掐的!”
王宿惊:“你这姑娘怎张嘴就胡说,你掐我我还没说呢。”
苏酒委屈巴巴,“我一个弱女子,就算掐你能有多疼,你都给我掐紫了。”
旁边围过些百姓,见状皆摇头咂舌,手指一下一下指着王宿,议论纷纷,“看看,欺负人家弱女子,还想诬蔑人家。”
冷修然不知从哪块钻了出来,瞧一眼那手腕,“呦,瞧这手腕给弄。这么个美人,我说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
后半句自是对着王宿说的。
王宿见了冷修然就是脸色一变,他不认识贺渊,却是识得冷修然的,只这快到手的美人哪里肯让出去。且周遭围聚起人来,今个他要是退缩了,明日哪还有脸在这条街上混?
也不再废话,当即立起瘦弱的身板,扇子一开,鼻孔都要朝天了去,“你管我会不会怜香惜玉,你只需知今日这美人爷我得定了,识相的,就赶紧滚。”
贺渊仍是半点眼神不曾分过去,只是看一眼冷修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来,递给苏酒,“抹上。”
苏酒哪里肯放过这么个好机会,装模作样的碰碰那伤处,“嘤,好痛。”
可怜兮兮的看向贺渊,端是叫他帮忙去抹,只是贺渊也不知是不是没懂暗示,将小玉瓶塞到苏酒手里,道:“抹上就好。”
王宿见他这般目中无人,更是气急败坏,指着贺渊朝下人喝道:“都给我上,把人给我抢过来。”
贺渊这才冷冷的看过去一眼,却是又朝冷修然看过去。
冷修然摆摆手,“好说好说,他们就交给我了,你快带这姑娘回客栈吧。”
苏酒眨眨眼,与贺渊朝客栈方向走去,只听得身后惨叫声连连,不由得纳罕这二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到了客栈,苏酒最终还是自己涂的药,还欲盖弥彰的睁大眼睛道:“真的好痛啊,还好遇见了公子,冷修然可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贺渊不语,只在那擦着剑。
苏酒心里一咯噔,问道:“你擦剑做什么?你上午该不会..”去杀了人...
贺渊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苏酒。
苏酒又忽的了然,紧张兮兮的问道:“是不是又有人追杀你?还是那帮魔教不成?”
贺渊此时也已见怪不怪,只道:“未曾,只是习惯罢了。”
苏酒松一口气,又好奇道:“你与那个冷修然是何时结交的。”
贺渊解释道:“今日,他为冷掌门购置玉器,正巧遇上了。”
原是如此,苏酒应了声,犹豫着问道:“我昨日听见,极阳功法将在南城现世,冷修然也是因此奉冷掌门之命去南城的。你呢?”
贺渊头也不抬,“如今去南城的,十有八九,皆是为着极阳功法的现世。”
苏酒好奇道:“怎么个现世法?”
贺渊道:“不知。”
苏酒撇撇嘴,又忽的凑上去,眼睛亮亮的,直直的看入贺渊眼里,“那你可知,我是为何去那南城。”
贺渊淡淡的看着她,“为何?”
苏酒偷笑,又认真道:“因为你呀。”
贺渊眼眸微动,与她对视。
“啧啧啧,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氛围,冷修然倚靠在门口,抱胸玩味的看着两人。
娇软的美人面带羞涩,眼里显然嫌弃他的打搅。
面冷的公子却是神色平静,眼底毫无波澜,仿佛早便料到了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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