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应该是郑家的家丁,到底顾念着郑姝是家里的小姐,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似只是守在那里看着她。
情况看上去似乎没那么糟,但是郑姒的眉头却紧紧地蹙着。
“小姐,你别太担心,我们在这里守着,等九叔带打手过来了,我们就可以把五小姐救出来了。”袖珞看到她面色沉重,忍不住宽慰她。
郑姒摇了摇头,“我担心的不是五娘。”
“郑明义出门的时候用了两辆马车,如今岸边却只有一辆,你觉得,另一辆马车去哪里了?”
袖珞神情茫然。
“五娘和她母亲住的小楼就在三里之外,如今他派人将五娘绑在这里,自己却不知所踪,我觉得……”郑姒咬了咬牙,“她可能去找容氏的麻烦了。”
盈绫到底年岁大些,见识多一些,率先反应过来,沉吟了一会儿,道:“小姐,不如您先带着袖珞去容氏那边,我在这里等九顺来,将五小姐救下来。”
郑姒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想了想,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于是让盈绫下了车,藏在一个屋中等着九顺来。
郑姒道:“绫姑姑,不要勉强,一定要先保重自己的安危。我更在乎的是你们。”
得了小主人这么一句话,她心中也十分感慨,“不过一些家丁而已,又不是凶神恶煞的匪徒,不会出什么事的,”
“况且,九顺行事向来妥当,估计不多时就能赶来,小姐尽可放心。”
郑姒没再多说什么,放下帘子让车夫朝小楼去了。
她催的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那个依山傍树的小楼。
那是个竹楼,不过两层高,连着个矮墙小院,周围是大片的稻田。
歪斜的木门关着,旁边停着一辆郑姒眼熟的马车。
郑姒走上前,压着慌乱不紧不慢的叩了叩门。
里面原还有骂骂咧咧的人声,她敲了门之后,却霎时一静,听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孔武有力的身穿灰布衫的汉子过来打开门。
他十分戒备,只开了半扇往外窥,看到来人之后,露出有些惊讶的样子。
郑姒摆出一副骄纵无礼的大小姐的样子,斥道:“你是怎么回事,有客人来竟也不迎进去,对我如此无礼,小心我等会儿让阿姝把你发卖了。”
他眸光一闪,连忙告了声罪,满脸堆笑的将他迎了进去。
院中有六个人,四人站东头,穿蓝衣,两人站西头,穿灰布衫,泾渭分明,目光交汇的时候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郑姒暗忖,那四个蓝衣人应该是郑明义的人,灰布衫则是郑姝她们的护院。
小楼中一点声音都没有,院中气氛也诡异,那四个蓝衣人瞅了瞅郑姒,又对视一眼,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们是认得她的。郑姒心道。
这些思索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她收回目光,扬声喊道:“阿姝,阿姝,说好了和三娘一起去茶馆听说书的,你怎么丢下我们先回来了?”
“听说最近的《萱娘传》可好听了,今日你无论如何都要陪我们一起去才行。”
嚷了这么一嗓子后,那四个蓝衣人上前的脚步顿时顿住了。
听上去她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会儿发现郑姝不在,让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容氏糊弄几句也就完了,左右她的女儿在他们手里,她是不敢耍什么花样的。
果然,郑姒刚走到廊下,门便被打开了。
容氏是宗室女子,仪态端方,又加之有几分殊色,更胜却了世间不知多少女人,只是有时候,对于像她这样柔弱的女人来说,生的太貌美,反而是一件祸事。
原书中,郑明义接近她本是想得到那些布行,可是郑姝很快将那些布行卖了出去,断绝了他得到的可能。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向容氏伸出了魔爪,日日以折辱她为乐。
这其中固然有泄愤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怕是那副好相貌的错。
容氏鬓发微乱,神色黯然,眼底没有丝毫光亮,“姝儿还未回来。”
“还未回来?”郑姒露出惊讶神色,一转眸后又笑了,“也对,阿姝估计是走回来的,我坐马车来追,反而赶在了她前面。”
她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毫不见外的坐在了椅子上,笑道:“无妨,我就在这里等她罢,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时候。”
容氏原本因她的无理微微讶异,听了这话后面上闪过痛色。
她知道,她等不来的。
不过人已经坐下了,她也不好再往外赶,只说:“她喜欢逛那些书坊画摊,怕是要让你好等。”
郑姒听了这话,皱眉道:“竟然不与我们一起去茶楼,反而去逛那些书画摊,我一会儿非要好好揪住她问问为什么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容氏也没辙了,有些担忧的向屋内看了一眼。
郑姒只当做没看见,既然郑明义要藏,那就让他藏着好了,如今将他逼出来,反而对自己没好处。
得等九叔他们带着人来了,她才能保自身安全。
反正只要她在这里坐着,郑明义就没办法动容氏,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可是左等右等,过了好一阵子,她都没有等到九顺。
她到这里的时候,天尚且亮着,这会儿已经渐渐的黑下来了。
她开始有些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暗道,难不成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到了这个时辰,她若继续赖在这里等,怕是会惹人生疑。
她攥紧了扶手,指节发白,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内室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容氏身子一抖,惊惶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那目光在催着她走。
郑姒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垂下目光,抿了抿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小心呛到了似的,弯下腰猛咳了一阵。
平复了之后,她站起身,“这么晚了,阿姝怎么还没有回来?”
容氏到了这时也看出几分来,知道这女郎估计是听到了风声,来解自己之困的。
可是如今屋里的那畜生快要按捺不住了,她又怎么能让这个和自己女儿年岁差不多大的女郎牵扯进来呢?
“许是看书看痴了吧,她总爱这样。”容氏道,“如今天色已晚,姝儿应该会在城里找个客栈住下,怕是不会回来了。”
“女郎也莫要再等了,过会儿城门关了就不好了。”
郑姒嘴上应着,脚却像钉子一样扎在了原地,站在那里就是不走,与她扯些闲话。
一会儿抱怨郑姝不近人情,一会儿说容氏应该对她多加管束,聊起来就没停,道别道了一刻多钟。
到最后她实在无话可说,与容氏聊起衣服上的花纹的时候,察觉到有一个阴沉的男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就站在她身后。
郑姒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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