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二章

    辽苍介注视着那个十二岁的橘发少年, 双眼不受控制的睁大,眼底一阵恍惚。

    与中原中也的初遇,是在那座纯白的碉堡里。

    但说是初遇, 实质也不过是隔着钢化玻璃, 极快的一次视线相对而已。

    那个时候, 他是“试作品甲一零三”, 而中原中也是纯白的试验品, 也就是还没被施加任何痛苦的, 单纯的“二号”。

    两串数字的前后, 代表着诞生日之间一个多月的间隔。要是放在普通的家庭,辽苍介大概就是“哥哥”,而中原中也则是“弟弟”。

    他们本该都是「掌中京」的试验品。

    直到辽苍介被选为希望最大的容器, 完美的容纳了「掌中京」,没有像自己的前代们一样爆体而亡, 还完全掌握了那份超越常理的强大力量。

    于是中原中也这个在他之后诞生的、体魄最强健的孩子, 便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暂时获得了“自由”。

    他每天只需要完成基础的学习和训练就可以解散,除了不能出门,生活堪称轻松。

    在与「掌中京」配型之前, 短短的两年人生里,辽苍介也拥有过那样的日子。

    只不过,在与异能力结合的一瞬,过于强大的异能便抹消了他那段短暂的记忆,让他的人格重新开始衍生。

    因此,辽苍介最开始的记忆,便是「掌中京」降临到灵魂中时那纯粹耀眼的金光。

    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异能, 再加上天生聪慧早熟, 因此倒并不羡慕那些不用训练、不用受伤、可以自由玩耍的同伴。

    是的, 并不羡慕。

    5岁的辽苍介这样想着,漠然的蓝瞳停在了活动室内笑得最开心的橘发男童身上。

    “不可以看他们哦,一零三。你是最完美的,和那些猴子不一样。”

    身边的研究员轻柔暧昧的说着,手指神经质的一遍遍摩挲他稚嫩柔软的脸庞,指尖冰凉发抖。

    小小的银发男童转过头,冷漠的挥开了他。

    “我知道。”

    所以,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一墙之隔的室内,再过一个月才5岁的中原中也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窗外漂亮如天使的男孩走远,然后在小伙伴的呼唤下回神,扭头继续展露笑容。

    他们在彼此皆不自知的情况下擦肩而过,奔向各自不同的命运。

    一个月后,银发男童通过了完备而严苛的身体和精神检查,被派上了西方战场。

    那是场世界范围的大战,是异能力者主宰风向的残酷战争。

    普通人和异能力者的地位差距在这场战争中被无限放大,人们狂热甚至盲目的崇拜异能力者,全世界范围都只有寥寥几位的超越者更是被奉若神明。

    这些超越者全都拥有以一人之力抗衡国家的可怕异能力,放在如今的世界里,是相当于核武器的存在。

    日本没有超越者。

    它作为一个远东小国,却偏偏拥有与国力不符的丑陋野心,接受不了被欧洲各国战力碾压的现状,发疯一样去研究超越者。

    超越者,只要有了超越者,他们就能扬眉吐气就能实现伟大的梦想

    在这样残酷而压抑的环境下,作为“完成品”到来的辽苍介到底有多受瞩目,又遭到怎样可怕扭曲的期待,完全可想而知。

    那是举国的野望都压在他身上的畸形欲求,沉重到令人窒息。

    但那时候的辽苍介还不知道。

    他只是个5岁的、第一次来到外面的天地中的孩子,过分聪颖却毫无道德观,对陌生生命的逝去毫无感觉,只是单纯的执行着大人们的命令。

    他“出道”的第一场战役,摧毁了敌方的一艘军舰。

    毫发无伤。

    一个五岁的孩子摧毁了一艘军舰,这是什么概念

    大概就相当于一只蚂蚁举起了港黑大厦,一粒沙尘拦住了滚滚洪水。

    举世惊骇。

    日本拥有了一位传世超越者的消息不胫而走,他的身份保密,容貌保密,年龄保密,无论到哪里都是神秘、令人恐惧的存在,以及死亡的代名词。

    没有任何武器能接近他尖刀,子弹,异能只要把空气变成自己的媒介,辽苍介就能掌控周围的一切。

    曾有人见过他将所有靠近自己的核弹都操纵,宛如传说中的吉尔伽美什王一般将无穷无尽的攻击投掷出去。

    他能轻而易举改变榴弹的速度和方向,瓦解飞机,摧毁军舰只要他想,一切超越人类极限的事,他都能做到。

    那是像天神一般压倒性的强大。

    谁只要看上一遍就能明白他生活在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次元。

    因为他的加入,日本军队战力大增,战局顷刻颠覆,世界陷入了又一次的混乱。

    但这一切又都与辽苍介无关。

    他只负责听从指挥官的命令,使用自己的异能摧毁一切,剩下的时间便可以在监护人的视线范围内自由行动。

    那短暂的“自由”时间,对辽苍介来说却是那样快乐。

    想想看吧,年仅五岁的男童,凭借连空气都能操纵的异能力,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中所向披靡,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日本的败势,成为了前线人人歌颂的英雄。

    他有多受欢迎完全可想而知。

    但是,他也仅仅是作为一个「兵器」,一个赢得战争的「工具」,而受到如此的欢迎。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但却没有人去想,让一个如此稚嫩的孩子背负起成年人的野望,踏上硝烟弥漫的战场去收割生命、创造绝望,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们只是给辽苍介洗脑,让他的掌心染上鲜血,让他以为这样的杀戮是常态。

    在胜利的蒙蔽下,「掌中京」的优点被人们无限放大,没有人去思考如此强大的异能力有什么缺点,使用它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正因如此,那些未来的悲剧,才会以此为节点,不断诞生。

    “你很像我的儿子。”

    一个枪声难得平息的夜晚,面容清秀的士兵这样说道,笑着将辽苍介抱了起来。

    他是个身上带有书卷气的男人,身材纤瘦,却不可思议的具备力量,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等兵,总是比其他灰头土脸的士兵干净许多,身上带着薄荷的清香。

    男人的任务是照顾其实说白了就是监视国家宝贵的,唯一的超越者。

    上级在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时,曾严肃的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对任务对象产生感情,否则超越者会成为烫手的山芋。

    但,也许是因为男人的优秀,又也许是因为接连的胜利麻痹了感知,曾经会天天监督他有没有对男孩掺入私人感情的上司,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不提及这件事了。

    对上司会如此警告和转变的原因丝毫不知,年轻的一等兵自以为严格的恪守着任务守则,心防却早已被不知名的力量打开。

    到现在,他已经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对“不该抱有私情”的辽苍介说出“你很像我的儿子”这种话,自己却仍无知无觉。

    那时还被叫做“一零三”的男童难得不排斥他的接近,听到他这样说,便歪头询问道“你结婚了”

    “是哦。”一等兵说着,幸福的微笑中带出一抹苦涩,“我们是青梅竹马,我和她约定好了,一定会平安的回去。”

    “青梅竹马”男童新奇的重复着这个词,涉世未深的眼睛思索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爱她吗”

    “当然了,不爱的话也不会结婚的吧”

    “是这样吗”

    “是这样哦。”

    温柔的一等兵在床上坐下来,将男童抱到自己的腿上,打开了放在旁边的故事书,声音温润和暖。

    “好啦,大人的话题就到此结束吧。今天一零三想听什么故事呢”

    年幼的辽苍介静默的注视着他,聪颖的蓝眸流光溢彩,闪烁着宝石般绝美的颜色。

    性格温和的年轻人看见了,心头为那种超越常理的美丽而情不自禁的一颤。

    “今天要听你和你妻子的故事。”

    男孩很快这样说着,乖乖的用那样的眼神仰视着他,眸底透出对“感情”这一事物的纯然好奇。

    男人愣了愣,才失笑的合上故事书,眼神悠远的看向前方“嗯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呢”

    “”

    那段被男人看护着的日子,对辽苍介来说是单纯而开心的。

    他在军事设施中长大,所有人都告诉他“你是完美的”,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强大而赞颂他,却忽略了他只是个五岁孩童的事实。

    他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兵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兵器是不需要关爱和感情的,人类却不是。

    辽苍介的聪慧决定了他比平常的孩子更敏感,也更需要正确的、比普通孩子多得多的引导,呵护,和爱。

    在那样充斥着死亡和绝望的战场上,一个怀揣父爱、正义善良的男人,对他来说就像一束光,让他本能的对男人口中的“父子之情”产生了向往。

    辽苍介的做法可想而知。

    从生下来便欠缺爱的孩子想要获得温暖,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算正确,只是顺从本能,懵懂的动用了对他来说最值得信任的异能力。

    他确实一度获得了短暂的“爱”。男人对待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更亲密,他给他读书,教他识字与算数,还有封闭的设施里不会有机会得知的常识。

    然而,在没有人监督、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掌中京」的附加作用却悄然滋生,逐渐催化出了令善良的士兵惊恐的畸形情感。

    “这种感情是不正确的”

    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良知尚存的男人含泪妻子的家信,神情憔悴而煎熬。

    睡在床上的男童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坐起来,随口问道“为什么不正确”

    男人苦笑,不敢向这么小的孩子说出实话,只能模棱两可的道歉“你不懂的,问题出在我身上,是我不对”

    “你没有不对啊”

    男童不解的说着,一无所觉的道出了真相“因为就是我让你产生的感情呀”

    是啊,因为想要被爱,所以就去争取。

    这是独属于孩子的天真和残忍,没有思索过后果、也不知道后果的简单欲求,单纯的对父爱的向往。

    但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所谓人心和感情,并不是靠异能力就能获得的东西。

    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辽苍介有些记不清了。

    总归,是在他日后的人生中不断重复出现的那些东西惊愕和不敢置信,谩骂和指责,绝望的哭泣,挣扎在虚假的情感中无法解脱的痛苦。

    但他还隐约记得,那个曾那样温柔对待他的男人,曾哭着掐住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破坏他的家庭。

    为什么操纵他的情感。

    他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异能,他根本不可能会爱上他。

    根本,不可能爱上他。

    原来如此。

    从那个时候开始,辽苍介就明白了。

    所有人对他的爱都是虚假的。

    降临在他身上的「掌中京」不是神迹。

    而是诅咒。

    2年后,异能大战进入最后阶段。

    7岁的辽苍介被派往常暗岛,在那里与各队进行混战。

    常年的征战让日本军队再次陷入颓势,他们之所以能暂时的立于不败之地,竟完全仰仗辽苍介这个即使在全世界超越者中,实力也属于佼佼者的男孩。

    但即便是他,偶尔也会有受伤的时候

    十数年前,日本基地航母燕骑士上,高等医务室内。

    “真难得啊,您居然也会受伤。”

    黑发暗红瞳的男人这样说着,小心的将医疗用品摆好,为一会儿的诊治做着准备。

    他是隶属于国防军第356步兵师的士兵,军医森鸥外。

    这位日后会出任横滨黑暗帝王的了不起人物,现在才只是个刚从东大医学系毕业,志在报国、野心满满的年轻男人。

    而即将被身为一等副军医的他亲手治疗、甚至以“您”尊称的,却不过是个7岁的男孩。

    但森鸥外可绝不会小瞧这个孩子。

    男孩有着一头耀眼纯净的银白短发,穿着皱皱巴巴的小号军装,对他的搭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的冰川,迷幻幽深的蓝眸里毫无情感波动。

    森鸥外自讨没趣的耸肩,低头给剪刀做好了消毒处理,然后弯腰准备剪开男孩的衣服“如果觉得痛,请告诉我。”

    男孩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转眼看着窗外,仿佛腹部被流弹擦过、出血严重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森鸥外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不愧是体质变态的超越者,随后不再犹豫,快速剪开了男孩被鲜血浸染的衣服。

    他的视线扫视着已经自行停止出血的狰狞伤口,默默肯定着自己的推测。

    果然,这位超越者的身体,已经被改造得根本不像人类了。

    接下来

    忽然,男人的视线停住了。

    他暗红色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男孩的心口,即便早有猜测,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惊不已。

    因为,在男孩本应光滑平整的左胸上,一个长入皮肉中的“装置”正一闪一闪的冒着红光,让人只是看着便会感到毛骨悚然。

    这这是

    森鸥外愕然的瞪大眼睛,即便是认同超越者计划的他,此刻也情不自禁的为男孩的命运而感到唏嘘。

    那是一个直接植入到心脏中的起爆装置。

    “医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孩突然说话了。

    他扭头看了眼森鸥外胸前的名牌,唇角轻勾,精确了自己的称谓“森医生,很惊讶吗”

    森鸥外心中一凛,垂眸谨慎道“是的多少有一点。”

    “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男孩轻描淡写的说着,安静的坐在病床上,任由森鸥外给自己包扎,期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些家伙狂热的追捧我的力量,将我制造出来,却又恐惧着我的背叛,所以妄想用这种东西控制住我。”

    他说到这里古怪的笑了一声,稍微后仰,用双手撑在身后,空洞的蓝眸看向头顶,声音虚无缥缈。

    “但他们不知道,这种骗小孩的玩意儿,只要我想,随时都能”

    男孩逐渐的将后面的话隐去,埋头绑着绷带的森鸥外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他惊疑不定的想

    超越者大人的思想状态居然如此危险他是想背叛政府吗可要是没了超越者,日本必败无疑

    二十六岁爱国青年的脑筋极速转动,迅速处理好了伤口,抬头的同时便挂上了担忧的表情,诚恳询问“您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吗”

    “是呢”

    男孩斜眼看向他,那种仿佛在俯视蝼蚁的冷漠眼神,让森鸥外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眼前这个身高还不足自己胸口的小鬼,其实际身份是立于世界顶点的人上之人,是日本获胜的全部希望,动动手指就能左右国家命运的存在。

    直到把年龄大自己近四倍的男人看得冷汗直冒,男孩才慢悠悠的收回了眼神,直起身说道“不满当然是有的。”

    森鸥外眼皮一跳“您您没试过对上面反映吗”

    “反映了就有用吗”

    男孩歪头轻轻的笑了,以毫不在意的姿态,恶意满满的说出了魔鬼般恐怖的话语

    “呐,你觉得,我要是对上头那些老家伙说你们全都给我去死吧,这样也可以吗”

    “”

    森鸥外的身体已经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他张了张嘴,发出干巴巴的声音“我只是个小小的军医您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然而在心里,他却在惊愕的大喊太危险了这孩子对制造出自己的政府的憎恨,已经远远超乎了世人的想象他必须尽快报告给上层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必须尽快把我的情况报告给上层”

    “”

    森鸥外竭力控制住呼吸频率,强笑道“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正好。”

    男孩不在意的回答着,身体微微前倾,白嫩的指尖搭上心口漆黑的装置,深邃如宙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他,如同野兽盯上了猎物。

    “你只要告诉我,自己有没有能力替我摘除这个就行了,森医生。”

    “”

    森鸥外的瞳孔在那份绝对实力差所带来的压迫感中微微颤抖着。

    那是一种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厚重了的、无比恐怖的压迫感。

    这就是超越者吗

    “我我没有这样的医术这个装置,很明显是直接与心脏长在一起的”

    他最终这样艰难的找回了声音,冷汗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

    “啊,是吗。”男孩并不意外的回答着,洞察人心的眼睛冷冰冰的盯着他,忽然眯起双眼,“可是你知道谁能办到,对不对”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森鸥外在心里大吼着,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您太高估我了”

    “欧、外。”

    男孩忽然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森鸥外却像是被陡然掐住了喉咙一样,登时张口结舌的僵在了原地。

    一片寂静中,男孩轻轻伸出手,拽住他的衣领逼迫他弯下腰,眸中隐约有金光浮动。

    他目不转睛的与怔愣的森鸥外对视着,眉眼缓缓弯起,轻声软语的说“呐,你就告诉我吧,欧外”

    森鸥外的心脏猛地一颤。

    他暗红色的瞳孔缓缓缩小,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口干舌燥,视线不由自主的集中在男孩轻勾的、比樱桃更粉嫩的双唇上,大脑一片空白,嘴巴下意识张了张

    “有有一个可以让濒死的人立刻康复的异能力者,她的名字是”

    “快醒醒,林太郎”

    尖利的少女声猛然在室内响起。

    男孩和森鸥外同时一愣,紧接着,后者宛如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瞬间像从水里过了一遍一样大汗淋漓,满眼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无比诧异的看着男孩。

    原来如此这个男孩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操心术怪不得他危险的思想一直没有被发现

    他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就把日本最强最重要的王牌放跑了差一点就成了日本史上最不可饶恕的罪人太可怕了

    “嘁。你对这个无可救药的国家还真是忠诚啊。”

    男孩低低的发出了一个不屑的语气词,脸上蛊惑人心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漠然的把他的衣襟用力一拽。

    森鸥外被那股超乎想象的力量拽得一个踉跄,不得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魂不定的抬头,被迫对上男孩居高临下的睥睨眼神。

    “说,那个异能力者在哪里。”

    不再演戏的男孩冷漠的命令着,抬手掐上了他的喉咙,手劲大到让森鸥外的骨头都在痛。

    “放开林太郎”

    男人身后的人型异能爱丽丝以超越人类的速度冲上来,怀中硕大的注射器直指男孩的命门。

    与此同时,森鸥外也攥住了男孩的手腕,右手蓄力已久的手术刀划过寒亮轨迹,眨眼间就逼近了男孩的大动脉

    森鸥外的本意只是逼男孩放手,他趁机后退,冲出门去寻求帮助。

    再不济,就算来不及逃跑,他也可以喊上两嗓子。

    然而在那一刻,男孩既没有避开爱丽丝,也没有避开他的手术刀。

    他只是坐在原地,无动于衷的看着足以取自己性命的攻击逼到眼前。

    然后,轻轻嗤笑了一声。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人型异能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刀锋切成了三片,维持着凶恶又隐约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缓缓消逝在了空中。

    森鸥外的手术刀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便被夺去,他眼前一花,面部传来剧痛,身体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撞翻了角落里装满药剂瓶的柜子,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稀稀拉拉的玻璃破碎声中,他瞳孔一缩,“哇”的呕出了一口血。

    世界寂静。

    是严重打击造成的短暂失聪。

    下意识如此判断的森鸥外强撑起身体,茫然的抬头看向那个站在床边的身影。

    “不自量力。”

    那个人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砰”

    “大人属下听到这边有很大的声响大人”

    医务室的门被撞开,时刻紧跟男孩的监护者紧张的冲进来,看清现状后惊诧的顿住了脚步,随即敌意满满的瞪向森鸥外。

    “是这个军医有哪里不对吗”

    喂喂喂无论怎么看都是他这边比较惨吧

    森鸥外苦中作乐的想着,却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男孩的下属后面又冲进了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起码他不会被男孩一使劲就捏死了吧

    他在军队里背景清白,看重自己的上司也还算有些人脉,这孩子是个聪明人,应该不至于用手段把他关起来

    大概

    果然,银发男孩下一秒就漠然的移开了视线,听不出情绪道“这个人渣刚才想猥亵我。”

    森鸥外暗暗点头嗯,果然不会随便就把自己关起来嗯嗯嗯什、什么

    瞬间被众人震惊瞩目的军医举起双手,惊恐高喊“我不是我没有我咳咳咳、我真的没有啊我喜欢的明明是十二岁以下的可爱萝莉”

    年轻的男人在同僚们惊愕、愤怒、难以置信、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欲哭无泪,惨兮兮的顶着满身的药剂站起来,哭丧着脸对男孩说

    “您怎么能平白无故冤枉我呢”

    男孩的下属凶神恶煞的挡在主人身前,边心疼的为他穿上新军装,边恶狠狠的瞪着森鸥外“闭嘴吧,变态”

    森鸥外“”

    男孩一动不动的任由下属给自己穿衣服,侧脸冷漠如冰,没有再分给森鸥外一个眼神。

    装可怜的森鸥外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某处微微一动。

    果然,这孩子拥有让周围的人都对他俯首帖耳的可怕能力。这下可麻烦了啊

    就在这时。

    一直看着别处的男孩突然转回视线,精准的对上了森鸥外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神。

    森鸥外冷不丁对上那双高空般寒冷空灵的眼,不受控制的愣了愣,嘴巴微张。

    在众人都对森鸥外进行声讨的时候,男孩却静静的与森鸥外对视了片刻,然后抬起手,朝他轻轻竖起了一根手指。

    在那一刻,周围的嘈杂似乎一下子离森鸥外远去了。

    他浑身僵冷的凝视着男孩,看到他慢慢向自己弯起了眼,露出了一个那样可爱的,比他最完美的爱丽丝还要令他心动的笑容。

    他无声的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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