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
游乐场里的客流量达到顶峰,连带着饮品店的人也蜂拥不绝,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就愈发惹人注目。
银发的那个实在俊美的炫目,身材也高得有些过了头,在人群里一站,旁人就全成了灰蒙蒙的背景片儿。
辽苍介没在意旁人的眼神,默不作声的抿直唇线,有些叹息的垂眸。
他未曾细想便抓住了乱步,等这不过脑子的动作完成,才恍然惊觉这样不过会徒增尴尬。
银发青年眼看着背对自己的人一声不吭,只单薄的脊背绷得死紧,被自己攥住的腕子不可自制的发着抖,看起来无端惹人心疼。
许是身量瘦弱的原因,这人的指节不似成年男人那样突出,仍旧像个少年一般,纤细修长。他被辽苍介攥着的一截手腕白到发亮,关节处的骨节微突,漂亮分明。
辽苍介看着他抖个不停的腕子,慢慢垂下眼帘,一点一点松开了五指。
江户川乱步本能的慌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抬了抬手,似乎想去抓他,但到底还是刚刚一动便回过了神,右手僵硬的停在空中,又一点一点收紧,垂了下去。
辽苍介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神色不明的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问“就你一个人”
乱步还是不说话,只有牙关似倔强又似委屈的咬紧。
辽苍介等了等,有些自嘲的低头笑笑“抱歉,我认错人了。”
乱步心下一颤,近乎于慌乱的抬起头,却只看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等”
一瞬间,这一幕仿佛与心底长久以来藏匿的恐惧重合,让江户川乱步再顾不得那么多,下意识就要追上去,连眼眶都急红了。
可就在这时
“乱步先生原来您在这里啊”
少年松了口气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炸响,侦探社的新人中岛敦惊喜的冲了过来,正好就站在他的去路上,后面还跟着表情沉静的泉镜花。
“真是的请不要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一个人行动啊这样的人明明有太宰先生一个就足够了”
少年无奈的絮叨在耳边响个不停,乱步怔怔的透过他的肩膀看着辽苍介走远,无边的委屈和怨艾突然便涌了上来,石头一样咯得他心里生疼。
他脸色极为难看的沉默着,半晌之后突然咬紧下唇,闷着头拔腿就追了上去。
“诶乱步先生”中岛敦很惊讶。
“走吧。”泉镜花微微蹙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当下跟上乱步。
“连镜花酱也啊,等我一下啊”
另一边,辽苍介放开乱步后便快步离开了那里。
他眼前回放着青年自始至终不肯回头看自己一眼的画面,眼底不自觉的便带上了几分苦涩和嘲意。
辽苍介觉得这个重逢的场面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乱步厌恶他,憎恨他,不想见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谁又能原谅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就抛下了自己的骗子呢。
过去这十多年,他识趣的从没在乱步面前出现过,只是刚刚惊鸿一瞥下,难免有些冲动。
那孩子也长大了啊。
银发青年眸光有些渺远的发着呆,似乎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晃晃脑袋抬起头。
算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他记得刚刚羽张迅还坐在长椅上等他
嗯,坐在,长椅上等他。
银发青年沉默的盯着眼前的海面。
冷风嗖嗖吹过,卷起片片落叶。
“我想说的就这些,羽张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语气狎昵飘忽的黑发男人这样说着,笑容里有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羽张迅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侧脸冷漠却苍白,不见了他平时待人接物时温和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他语调不稳的说着,嗓音有些原因不明的嘶哑。
“唔,我和苍介君是多年的挚友,他没跟您提过我吗”
黑发男人开朗的笑了起来,主动伸出手,眼中似有深意,“在下太宰治,还请您多指教。”当然,前提是日后还有机会见面。
“挚友”
羽张迅喃喃的重复着这个词,表情似是有些不虞,没什么跟他握手的意思,反而机警的反问“你跟我说的这些话,真的只是出于挚友的立场吗如果是的话,又有什么目的”
“随您怎么想。”太宰治滑不溜手的回答着,笑眯眯的样子毫无破绽,“只是我觉得,就算我今天不来说这些话,您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罢比如说”
容貌精致的男人这样说着,似乎无意中看了眼身后的商店街,将那里失魂落魄冲出的江户川乱步收入眼底。
他眨了眨眼,唇边的笑意缓缓加深。
“苍介君看您的眼神,是不是总像在寻找什么”
羽张迅眼睫一颤。
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辽苍介在御柱塔下惩戒罪犯时,单单只是被自己攥住手腕,便突然改变了主意的一幕。
除此之外,还有最令他在意的、那个叫做陀思的家伙说过的话
“羽张先生你,似乎与我所知道的一位故人气质十分相像呢。”
“”
就在羽张迅陷入了短暂的失神时。
“治”
在场的人都相当熟悉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羽张迅心下一跳,下意识扭头看去,就见消失了许久的辽苍介正快步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狐疑的目光径直落在了太宰治身上。
他的眼神十足不对劲儿,似乎充满了嫌弃
太宰治像是没看见他嫌弃的小眼神一样,兴高采烈的眯起眼睛,挥着手大喊道
“呀好久不见,苍介君听说你遇到了点小麻烦,所以我特意从横滨过来看你了哦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鬼。
辽苍介冷漠的用眼神表达了这个意思。
七年的时间很长,足够让昔日那个苍白厌世的黑手党少年成长为如今嬉皮笑脸的欠扁模样,也足够让曾经一见面就互相算计的两个心机狗晋升为一见面就互相毒舌的超级损友。
“你一来绝对没好事。”
辽苍介张口就毫不客气的说着,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太宰治,又扭头狐疑的看了眼羽张迅“你对我男朋友做了什么他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可什么都没做哦。”太宰治连忙装起无辜,两手一摊,恬不知耻的嘻嘻笑着“苍介君你怎么总把我想的这么坏呢对了,你刚刚去哪了红茶的话,我们对面的街就有卖哦”
“”
辽苍介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斜眼看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哎呀哎呀,果然是又迷路了吧”
辽苍介懒得理他,牵住羽张迅的手,把自己买的红茶全都递给他“别听这个黑泥精胡扯,他那张狗嘴里一向吐不出象牙。”
太宰治老神在在的看了他一眼,又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苍介君,容我提醒你,我不是狗,中也才是我养的狗。”
辽苍介眼睛一眯,正想开口怼他。
一直默不作声的羽张迅忽然扯了下他的袖子,看不出异常的微笑着“原来这位太宰君真的跟苍介是朋友”
“朋友”辽苍介嗤之以鼻,语气里却难免透出熟稔,“冤家还差不多。”
“这样啊”羽张迅笑容模糊了一瞬。
他垂眸沉默了几秒,突然道“接下来我想去坐摩天轮。”
辽苍介眼睛一亮,好说话得很“好啊,摩天轮就在那边,我带你去。”
旁边的太宰治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显然对辽苍介心里在想什么心知肚明游乐园里再没有比摩天轮更显眼的建筑了。
辽苍介全当做没听见。
羽张迅倒是看了太宰治一眼,大方的邀请道“太宰君要一起吗”
“诶,我可以吗”太宰治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惊喜的指了指自己,一副当即就要答应的样子,“那我就”
“我们不跟他一起。”辽苍介当机立断打断他,立刻牵着笑容僵硬的羽张迅往摩天轮那儿走,嘴上相当不留情,“这里的摩天轮很漂亮,被跳楼狂魔玷污了多可惜。”
“嘁苍介君真小气。”太宰治鼓起脸,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
走到拐角时,辽苍介状似无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冰蓝和鸢色的眼睛遥遥对上,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随即朝辽苍介勾了勾唇。
轻佻浮夸的伪装似乎瞬间便从他身上散去,青年的面容沉静下来,额前的碎发扫在眉骨上,洒下一层清浅的阴影。
他静静的望着辽苍介,朝他微不可察的点头,眼神柔软如羽毛,透出一股对旁人都没有的暖意。
辽苍介无声的收回了视线。
太宰治回过神,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很快集中在一张长椅上。
几个孩子正围绕着一位高挑的银发女性,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看着很是开心。
太宰治转过身,状似无意的从他们面前经过。
“我们一定会替大姐姐找回记忆哒”
“在那之前,要不要先去坐摩天轮啊”
“哈我说你们啊”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传来,太宰治挑了挑眉,脸上无声的露出了几分笑影。
果然如苍介君所料
东京游乐场内的摩天轮建得极为高耸,转上一圈需要足足四十分钟,是日本最高的摩天轮。
它的座舱采用封闭性和稳定性都极好的设计,一个座舱可以容纳近二十人,因此对于只有两人的辽苍介和羽张迅来说,自然便极为宽敞。
可是现在,这个座舱中却陷入了一片死寂,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座舱一边的长椅上,辽苍介正扭头望着窗外,脸上仍旧一派平静,又似乎在细枝末节处透出几分令人心动的温和。
他等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太宰治那家伙说的话,你听听也就算了,他的话不可信。”
羽张迅坐在他对面,闻言听不出情绪的说“就和苍介一样吗”
辽苍介一顿,随即淡淡的笑了笑“我的话不可信么我不是都把费奥多尔的事告诉你了。”
“是啊你确实告诉我了。”羽张迅幽幽的应着,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他慢慢站起身,身体前倾朝辽苍介压了过来,一手按在他身后的椅背上,抬起腿跪到他身上。
辽苍介仰起脸,望着居高临下盯视着自己的男人,听到他平静的说“吻我。”
“”
辽苍介微微偏了偏头,像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似的。
羽张迅墨色的瞳眸更为幽深,他伸手插入辽苍介的发间,俯身毫不犹豫的贴上他的唇,有些发狠意味的索吻。
辽苍介扣住他的后脑慢慢回应他,另一手搭上他纤细的腰,将他严丝合缝的扣进怀里。
两个人的姿势不知不觉变成羽张迅跨坐在辽苍介腿上,银发青年微凉的手下滑,偏头吻咬着羽张迅通红的耳垂,热气呼出来,引起对方一阵阵的颤栗。
男人长长的发丝披散在背上,被他欺负的眼尾发红,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苍介你到底是为什么才和费奥多尔分手”
辽苍介抓着他发抖的腿,眼帘垂着,语气十足的轻描淡写“这个很重要么”
“很重要”长发美人难得强硬的向他索要答案,不只是腿,连腰也在抖。
辽苍介没说话。
羽张迅的声音带了哭腔,胳膊支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嗓音沙哑的厉害“是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吗你没有告诉我的最重要的部分,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辽苍介把他的头按下来,吻去他脆弱的啜泣。
“迅。”
他拥紧男人发抖的身体,抬头目光渺远的望着舱顶,声音轻的像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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