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觉得江余有病。
她见过类似的病例，前两年幼儿园有一个小男孩，回家的路上出车祸死了，孩子的妈妈大受刺激，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却天天都要习惯性地来幼儿园接送孩子。
怀里还抱着一个假的洋娃娃。
别提多吓人了。
女老师双手交握，小心翼翼观察着江余，“你应该是S大的学生吧？”
“是。”江余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认识S大的一个辅导员，有了具体的名字，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具体情况。
“这个也不能告诉你。”
江余不太高兴，走上前抓紧了铁栅栏的网格，和她说：“你不安好心，你想问清楚我的事情，也要送我去看医生！”
上一世，军医也说他有病，简直莫名其妙。
女老师这下很确定了。
他真的有病。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生怕对方忽然暴起伤人。
江余更不高兴了。
他杀过人不假，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伤人，更不用说伤害一个幼儿园的老师了。
他不想和女老师计较，又看向了后方，胖乎乎的幼崽们还在无忧无虑地唱歌谣，歌声清脆响亮，稚嫩又天真。
江余心尖发软，忍不住说：“你们幼儿园接受捐赠吗？”
“我从批发商那里订购了很多粮食，大米面粉和马铃薯，还有桶装水，我想尽快给你们送过来。”
末世就要来了。
地震过后，粮价翻倍的涨，水资源也会越来越紧张，他想让这些孩子过得好一些。
“很抱歉，”女老师尽量温柔地拒绝，“为了安全考虑，我们幼儿园一般不会接受外来的食物捐赠。”
“你们会需要的。”
江余说完，转身离开幼儿园，在隔壁的院子里，正巧找到了两间闲置的仓库。
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立马联系了仓库的房主，爽快地付了半年房租，拿到仓库钥匙，然后前往S市最大的批发市场。
“这些小衣服怎么卖？”江余摸摸绵软的面料问。
“不贵不贵，50件起批，刚好五百块。”
价格确实便宜。
江余不缺钱，穆二给了他一张黑卡，无限额的，随便用。那是穆家的资产总额，一辈子都花不完。
反正再过半年，这些钱差不多也废了，没什么用。
江余和穆二一起长大，又是被宠惯了的，花他的钱理直气壮。
他挑着好一点的面料，一口气批了上千套小孩子穿的衣裳，小袜子小鞋子，还有床单被子。
东西太多，他先交了一万块的定金，和老板留了手机号，约好下午两点把衣服鞋子送到指定仓库。
接下来转战农贸市场，该买最重要的粮食了。
还有桶装水。必须是密封的桶装水，水是很重要的，他应该多买一些。
末世初期，地表的水资源莫名其妙消失，虽说后来发现了一种水资源的替代品，但是那种“水”的供应也很有限。
人类的生存绝对离不开水。
江余在心里盘算着要购买的东西，顺着街道一路疯狂囤货。
首先是大米和面粉，买了三十袋。
马铃薯，耐存的红薯，晾干的玉米粒，萝卜干，香菇和牛肉干等等，总之都是经得住存放的食物。
还有保质期更长的方便面火腿肠，和其他速食冲泡食品。
油盐酱醋各种调料，也要全部囤一箱。
江余忙得脚不占地，中间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穆二打过来的。
江余要么不搭理，要么直接挂断，全心全意给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囤东西。
他没有善良的心性，仅有的一丝心软，也只是针对天真懵懂的幼崽们而言。江余做不了太多，只能在这些小事上随手帮一把。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气温越来越高，热得让人浮躁。
仓库门口。
大货车司机摇下车窗，拿毛巾擦着汗，“同学，桶装水是你订的吗？”
“对，是我订的。”
江余连忙跑过去，给他出示了订单凭证，然后打开仓库门，蔫蔫地说：“那些桶装水全部搬到这个仓库。师傅，麻烦你们了。”
说完，江余没忘记给师傅塞了两百块的辛苦费。
忙完所有的事情，他终于松口气，给仓库门挂了锁。
至于钥匙，交给了幼儿园的那个女老师。
说实话，江余和这位女老师只说过几句话，了解并不多。
但他瞧着女老师眼神清亮，面对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也很有耐心，喜爱幼崽的感情骗不了人。
一个有爱心的幼儿老师，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
江余说：“幼儿园隔壁有一个闲置的院子，院子里面有两间仓库，这两把钥匙，就是仓库的钥匙。”
“我想把钥匙交给你。”
“那怎么行呢？”女老师压根不认识江余，甚至觉得他有病，丝毫不想跟他接触。
江余态度坚决，把钥匙塞到她手里，又说：“如果将来有一天，幼儿园走投无路，你拿着这两把钥匙，去打开隔壁的仓库。你们会需要那些东西的。”
“……我们真的不需要您的帮助。”女老师无奈。
“那就当是帮我保管钥匙吧。”
江余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索性拉住了她的手，纤细的藤蔓尖尖趁机刺进了对方的血管，很快又退了出来。
留下一个针尖大的血点。
女老师恍惚了一瞬。
江余轻声道：“记住了，这两把钥匙是你的，仓库里的东西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以后你们一定能用得上。”
“好。”对方僵硬地点头。
“你不记得我是谁，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明白吗？”
“明白。”
江余没再多说，深深地看了一眼幼儿园，干脆利落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拿出手机，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穆二的。
99+条短信接连轰炸。
【胆肥了？居然不接我电话。】
【在哪呢？】
【陆雪那丫头说你翘课了，你还在学校吗？】
……
【不是说好不吵架了吗？】
【我错了。】
【我听你的，明年我一定提交退伍申请，好不好？】
上一世，穆二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江余心想，怪只怪，王八蛋的命太短，死的早，偏偏又杳无音讯，让他浑浑噩噩找了那么多年。
手机短信叮咚作响。
【欣欣家园幼儿服装批发商？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四万块？】
【一分钱粮油面批发配送中心，稻草香米面店铺，双惠鱼中鱼火腿肠，康帅傅方便面经销商……】
【农家山泉桶装饮用水公司？一千八百块。】
【……鱼宝宝，你快把我的工资卡刷爆了！】
看到这里，江余懵了一下。
慢吞吞地打开支付通App，定睛一看，原来支付绑定的银行卡默认是穆二的工资卡。
不是那张无限额的黑卡。
穆二的工资卡和黑卡不一样，工资卡里面的钱全是他当兵和外出接任务的补助，赚得有感情，一向舍不得花。
然而现在这张工资卡的余额显示：138.08元。
少得可怜。
江余乐得想笑。
手机上方又弹出了一条短信。
穆庭山：【刷黑卡，不许再刷工资卡！没钱了！】
江余一下笑出了声，故意回道：【我刚走进超市，现在正站在货架前面，草莓果味的要六十块钱，凸点螺纹的要七十多块钱，加起来刚好一百三十八块钱，你说要不要买？】
【……你再说一遍，你在哪个超市？】
街边的树荫下，摩托车呼啸而过。
不远处车来车往，有人抬起头，远远望着前面的某个人影。
江余抱着手机，低头正想着该怎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后脑勺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骗鬼呢？小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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