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娜.舒尔茨觉得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活了很久，论起年龄，比史蒂夫.罗杰斯和詹姆斯.巴恩斯甚至要大上好几岁。她开始理解为什么人类总是活不过八/九十岁这个坎儿，人到暮年，所有的器官和肌肉都开始退化，皮肤细胞失去水分，任何化妆品都遮不住岁月的痕迹。
她活的挺久了，也做了许多错事。如今也算是种瓜得瓜，因果报应。当初詹姆斯.巴恩斯的洗脑是她一手操持的，那时候安娜固执地将这种残忍而非人道的事情当做自己在为她所谓的神灵贡献一份力量。
她曾经把九头蛇当成信仰的全部。
最后她也救了一个人，所以她不算罪孽深重吧。
“帮我跟我父亲说句话吧。”她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对少年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凯文睁大了眼睛，男孩的眼眶内盈着泪：“你要去哪儿？”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那正在慢慢变浅的小女孩的手。
“帮我问问他，他爱我吗？”
安娜.舒尔茨消失的时候，那个商场的楼梯间瞬间崩塌了。无数的记忆碎片向他扑面而来。
迎面的感觉很舒服，像是站在一个诺大的花海中。漫天飞舞着白色的蒲公英，绒毛贴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只猫咪在蹭自己的脸颊。
[一个人很寂寞吗，少年人？]
“挺寂寞的。”凯文在分别的时候轻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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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此刻乱成一团。
穿西装的男人握着另一个男人的衣领，眼中充满红色的血丝和不可抑制的一种称之为愤怒的情绪。
“托尼！”史蒂夫试图拉开愤怒的总裁，他抓着对方的衣袖，眼睛通红，声音听上去很是沙哑：“冷静点！”
“让他打，史蒂夫。”巴恩斯用自己的手掰开好友的手，深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男人。
“我的错。”他低垂着眼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作为冬日战士的时候，下手都是招招致命。那把叉子本来是准确无误的攻击向老板娘的心口的，在凯文出现的瞬间，他本能的反应是杀死眼前的人。
“你想杀了我都可以。”他有罪。
在甜品店的时候，其实少年人的心脏就停止跳动了。
当时外面欧菲莉亚的笑声，和其他人的嘶吼声充斥着他的大脑。但是现在他很清醒，似乎回到了当年在布鲁克林的时光。
当大部分人群疏散，美国队长成功擒住欧菲莉亚.萨尔基相，他们以为这次的灾难终于结束的时候，钢铁侠的一记粒子炮，轰开了街头角落里的一家店门。
詹姆斯.巴恩斯转头看向托尼.斯塔克，脸上还有少年人的血。
早上的时候，托尼把凯文从被窝里面拖起来的时候，他还在想，晚上要不要把他从泽维尔学院接回斯塔克大厦。
而现在他的kid嘴角还有血迹，面色苍白地倒在对方的怀里，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只是没了呼吸。
只是。
这次抢救是被迫进行的，医生在赶到的时候他就知道男孩没救了。
但是对方的态度很强硬，没救也要最后再救一次。抢救的红灯没熄灭，凯文就还有救。
“里面怎么样了。”
布鲁斯.班纳和娜塔莎一起赶来的，他听说了发生的事。史蒂夫形容的是凯文受了重伤，但是托尼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单纯受了重伤的样子。
巴恩斯的表情在预示着什么。
他希望自己发达的大脑的反应不要这么快，班纳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布鲁斯。”
娜塔莎一把握住博士的手，女人的心思总是更加细腻。
“在这儿等着吧。”对方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女特工沉默了一下，轻声说。
这种诡异的沉默，持续到小蜘蛛从窗口翻了进来的那刻，抢救室的灯恰好灭了。
远在泽维尔学院的皮特罗他们并不知道此刻抢救室里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九头蛇袭击了一条平民街。这大概就是变种人学院建的远离闹市区的好处，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拥有特殊能力，可不能听到一点消息就乱跑。
“哦！我听说有人受伤了！”小蜘蛛是一路跟着托尼过来的，精神高度紧张的成年斯塔克根本没注意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家伙。
注意到他也没有功夫管。
——没有人理他。
彼得突然站直了，打量着在抢救室前站着的人，复仇者们似乎并没有少了谁，只有雷神不在，索尔在处理九头蛇袭击后的后续事情——其实这不是他的强项，他是被强行摁在那里当代表的。
由于查尔斯.泽维尔也在现场，索尔反而没什么事情干，像个游手好闲的老头子在四处晃来晃去。
雷神的脑海里是他的总裁好友难得失控地冲着巴恩斯嘶吼的场景。
阿斯加德的王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去看看的时候，被自己突然出现的兄弟拦下了。
“我是你，我就乖乖的呆在这儿。”
洛基勾了勾唇角，声音听上去很是讥讽。
牺牲的是谁？彼得咬了口口水想。
因为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糟糕了，斯塔克先生似乎在爆发的边缘，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一圈，看上去里面是一个很熟悉的同伴。
还好凯文在泽维尔学院，不然这种气氛估计他也受不了。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好友发了过去。
“叮！”走廊里响起一声手机短信的提示音。
[嗨呀，有人跟你手机铃一样！］彼得又编辑了一条。
“叮！”这个铃声又响起的时候小蜘蛛愣了。
[不会真的是你吧？］
“叮！”
[你就在附近吗！你不出来打招呼真是太过分了！］
“叮！”
“帕克。”托尼皱着眉，看着那个正在角落里试图和自己好友传递小纸条的男孩，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几百年没喝过水一样：“别发了。”
——诶？小蜘蛛眨了眨眼睛，受到惊吓似的立刻把手机揣回了兜里。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猜测出现在自己脑中，仿佛晴天霹雳。过了很久，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的问。
“是凯文吗？”史蒂夫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他。
“里面的是凯文吗？”他也看向了美国队长，声音有些颤抖。
从来不会撒谎的美国人的精神象征，点了点头。
那个动作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不可能的吧。凯文不是在泽维尔学院吗。
医生推开门了，摘下了口罩，摇了摇头。托尼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他知道自己出手打人其他人一定会拦着他，报纸上也会又一次写什么所谓的复仇者联盟解散一类的□□，但是他此刻就是想打人。
巴恩斯看着他。
“我不会原谅你。”他声音沙哑，眼睛失去了光彩。
彼得待在了原地。他三十秒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自己的好友，现在医生告诉他，凯文没救了。
凯文死了？骗人的吧，他上次看见他，那人还活蹦乱跳的。
肯定是皮特罗他们又搞的恶作剧。你们这次真的玩大了兄弟们。
“我……能进去看看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淌了出来。彼得不知道自己该征求谁的同意，他有些乞求的看着托尼.斯塔克。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少年人的脚步踏进抢救室的一瞬间，外面的一切都乱了。无数声音混在一起，有拳头打在肉上的，有骂人的，有劝架的，有谁的哭腔。
医生给他让了一条路。其实他们没做什么，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可以确认死亡，身体已经没了温度。他们所做的，就是用所有科学的办法确认男孩死了。
如果他能再活过来，已经不能称之为奇迹，称之为神迹才对。
然后神迹就发生了。
彼得不可能不认识凯文的脸，自己好友化成灰了，他觉得自己也能从那堆骨灰里面找出他的。
小蜘蛛趴在那个没有体温的身体上抽搐着哭的时候，医生注意到已经是直线的心跳，忽然开始有了起伏。
他是不是看花眼了。医生挠了挠头——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没到把直线会看成曲线的年纪，尤其是拐点这么明显的曲线。
“你是不是要压死我啊？”少年人有些虚弱的声音在彼得的耳畔响起。
我已经幻觉都出来了吗？彼得哭着哭着想。
“劝架去啊，我现在下不来。”
完了完了，真的幻觉了。小蜘蛛吸着鼻子，偏头看向男孩的方向。
那双熟悉的灰绿色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少年人有些勉强的勾起唇角。
“你再不出去，就真的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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