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给的聘礼多,桑家也不能小气,尤其是半年来从退亲到桑英两丫头亲事受挫,丁氏苏氏也憋着火。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两人卯着劲置办陪嫁,一定要将小姑子这亲事办得体体面面,让那些人都看看,他们桑家姑娘有的是好人家求!
一家子风风火火准备嫁妆时还不觉得,等二月初成亲这日,看着秦武眉眼间尽是喜悦,在一片热闹声中前来迎亲,桑母忍不住心里一酸,养了十几年的小闺女,今儿就要去别人家了,以后是好是歹都成了人家的媳妇。
她背过身抹了抹眼泪,桑父悄悄推她,“哭什么?秦家没什么长辈,今儿还要你张罗呢!哭得两眼肿得跟鱼泡似的,回头还好意思坐在上面让他俩拜高堂?”
桑母瞪他一眼,“老娘高兴还不成,得了得了赶紧过去吧!”她看了看小闺女已经上车了,袖子一撸,招呼起众人,“走走走,都是秦武的叔伯婶子,今儿都去凑个热闹,喝杯水酒!”
村里人哄笑着夸赞,“你家这女婿找得好,瞧那样子是个疼媳妇的,枝枝福气还在后头呢!”
“谢他三叔公吉言,您老可得上座,让秦武那小子好好敬您一杯。”桑父乐呵呵道。
一群人簇拥着往秦家去,丁氏几人早过去了,连着村里几个媳妇帮忙,那边桌椅碗筷早早摆上了。
等人都过去,桑父桑母及上回替秦武提亲的远方叔祖一并坐在上首,一对新人在院子里拜过天地,又转身拜高堂,及至夫妻对拜结束,秦武一把攥住对面人的手,在满院子哄笑声中,红着脸将他连哄带骗娶进来的媳妇牵进了屋里。
桑枝头一回成亲竟然没觉得紧张,她还有心思从盖头下看秦武略带慌乱的步子。秦武心里却是鼓鼓涨涨,头一回这样满足,他将她扶着坐着,蹲在床边不知所措。
丁氏和几个婆子媳妇跟进来,见他这副样子,乐得直笑,“傻小子,掀盖头啊!”
秦武抖着手,连称都忘了拿,两手将盖头轻轻掀开,大红的盖头下,小姑娘笑盈盈地看着他,像江州夜间的月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哎这小子还傻了!”
“哈哈哈看着这么好看的新媳妇乐傻了吧!”
几个婶子取笑,也不由打量这桑家闺女,果然是四乡八村头一号美人!瞧这小脸,又嫩又白,比王家新做的豆腐也差不离,还有这一双眼睛,朝她们一笑,哎哟真是心都软了,也难怪秦家小子发愣,这模样镇上也少见!
丁氏推推秦武,“行了行了,以后看的日子多了,快,去外面敬酒,叔伯都在呢!”
秦武方才如梦初醒,耳根通红,低声道,“我先出去,你要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和嫂子们说,要是累了就睡一会,缺什么就叫我......”
“行了,缺什么我这嫂子还在这儿呢,亏不了她!”
秦武恋恋不舍地出去,外面已经开席了,天色将暗,院子里挂着灯笼,点着火把,照得通明。
桑父在席上看见他,忙招手,“来来来,武哥儿过来。”
秦武乖乖过去,桑父拉着他一脸得意,“给你叔伯们敬酒!这是你三叔公,这是你大舅公,那是你伯伯......”
秦家人丁稀少,桑家却是人多,不提桑珠三个哥哥及各自的岳家,就是桑母娘家也是兄弟几个,下面又是几个侄儿,几大家子亲戚。桑父心里可谓十分满意这新女婿了,拉着人一桌一桌认人,又是让这叔公照顾又是让那舅公担待,自个酒都喝了不少。
秦武知道桑父的一片爱护之心,扶着他挨个认人,面色都柔下几分。
翁婿两个敬完酒,村里一帮年轻人又涌上来灌秦武,谁让这小子得意,竟娶走了桑家姑娘,那姑娘多好看,说话又轻轻柔柔,不像他们家里姐妹,不是骂就是叫。
秦武今日高兴,来者不拒,一杯一杯灌着,面不改色,不过三个舅哥到底心疼妹子,上前挡酒,年轻人闹成一团。
那边男人馋酒,这边两桌妇人们带着孩子忙着抢菜。秦家这酒席是真舍得,一桌一盆鸡一大碗烧肉,又有一条鱼一盆肉丸子,另有萝卜烧肉、豆腐炖白菜并四个时蔬,竟然还有两样点心。
像他们平常时候割点肉也舍不得切这么大块,还放这许多油,就是谁家做席,最多八个菜还没点心,有那小气的人家,一桌八个菜也是摆出来,分量真堆起来四五个盘子得了。
“没想到秦武这小子家底儿这么厚实!”
“谁能想到?你看这屋子,说是修整,这可和推倒重建没什么两样了!”
那先说话的婶子左右看看,“啧啧”两声,“这石头砖瓦可不便宜,说起来这桑家小闺女运道还真不错,前头和一个秀才老爷退了亲,后头还能嫁到这么殷实的人家,看那秦武高兴的样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啊是啊,人家运道就是好,”又一个婶子搭话,小声道,“早知道给我家闺女说他了,这么个女婿,划算......”
“算了吧,你家闺女那莽样儿,和秦武两个碰到一块别打起来。”
桌上几人都笑起来,那婶子不满道,“那可不一定,我闺女能干活......”她刚说了一句,看见她小儿子手在胸口擦擦,又伸手去检盆子里的鸡块,忙打了他一下,“哎,又抢什么,死样!你看你这衣服!”
边上的几人都劝,“打什么,给他吃就是了。”
坐在对面的苏桃暗暗翻了个白眼,真埋汰人,那小子手抓了肉,摸了衣服头发,又去抓鸡块,她呕了一声,将碗里啃得半拉的鸡肉悄悄往桌子下面一扔,听着这几个婶子又在八卦桑家的嫁妆有多少多少,心里不是滋味。
上辈子桑枝嫁给赵大哥,亲事就是他们村头一份,桑家陪嫁就让人说了许久,这回不过嫁给个村夫,桑家竟然还给了四抬嫁妆,最可气的是,这村夫还拿出不少聘礼!
苏桃在心里哼了一声,筷子将碗里的点心戳得稀烂,她弟弟在旁边看见,舔了舔嘴巴,“姐你不吃给我吃。”惹得一桌子人都看她,苏桃脸一红,“给你都给你!”
等到一更天时,秦家院子里众人才慢慢散去,桑家人留下来,桑母几个将剩菜攒一攒收起来,又将碗筷收过去泡着水,安排几个儿子把桌椅腾腾,简单收拾了才赶紧回家去,临走还朝送到院门口的秦武道,“你们早点休息,东西放着明儿我和你哥哥嫂子们过来搞。”
秦武“嗯”一声,看人走远,返身将院门关上,三两步朝屋子里去,走到门口又顿住了,他伸胳膊左右闻闻,转身去厨房拧了毛巾擦脸擦脖子,又在外面晾了晾,咳嗽两声才推门进去。
桑枝正在看从系统那儿求来的电影,手里捏着点心,盘腿坐在床上,十分闲适,听见动静,抬头看去,见他直直盯着自己,两眼亮得如同存了两簇火苗,心里一紧,手里的点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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