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浅蓝。
春光明媚的午后,阳光洒在屋檐上,伴随着清凉微风与虫鸣鸟叫,这芳香四溢的清卉园更加舒适惬意。
顾轻舟在清卉园的凉亭坐了将近半个时辰。
微风拂面,她拉着一张脸,秋水明眸泛着黯淡的光泽,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听莲君说完前因后果后。
顾轻舟道:“原来是这样,我可算是明白了。”
难怪之前顾逸和杨惠萍问也不让问,听莲君讲完之后,一切便说得通了。
这件事情的确非同小可,女扮男装对从小就混迹在男人堆里的顾轻舟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
她该如何当驸马?她该如何与公主相处?
这是个大问题。
顾轻舟看向莲君,不解的眼神带着一丝怒意,问道:“难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日子,我大哥一次都没回来过?”
莲君点了点头,说道:“回少爷,大少爷他自消失以后,至今都未曾回来过。”
顾轻舟一掌拍在桌上,怒道:“简直岂有此理!”
桌上的茶器皆被震翻,一个瓷杯不受控制地滚落在地,在这静谧的清卉园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鸟儿煽动翅膀从这枝头飞往那枝头,几片绿叶随之飘落在地。
莲君吓得哆嗦了一下,双手抚住胸口不知所措地看着顾轻舟,她从未见顾轻舟有过这般举动,害怕道:“少爷?”
在她心里,顾轻舟一直是一个温婉柔弱的女子,何时变得这么凶悍了?就连力气也比原来大了许多。
顾轻舟望向蔚蓝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尽量控制情绪地压着嗓子问道:“我大哥他为何要这么做?”
莲君小声道:“奴婢…也不知道…”
顾轻舟愤懑道:“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把顾家往绝路上逼吗?难道他真的要置顾家的生死于不顾吗?我都遇刺了,他居然还不回来,就这么无动于衷?就这么冷漠无情吗?”
她现在对顾靖舟极度厌恶。既然不想负责,那为何又要参加科举朝试?害得整个顾家都被连累,简直不可理喻!
她气得发抖。
这简直就是在把顾家往绝路上逼。
莲君道:“少爷,你消消气,奴婢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否则大少爷他绝不会这样做的。大少爷他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他真的为顾家付出了很多,奴婢相信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迫使大少爷他不得不这么做。”
她这么说绝对不是在为顾靖舟开脱,而是她真的相信顾靖舟的为人。
在她眼里,那个见多识广,一直尽心尽力为顾家商行所操劳的冷面大少爷绝对不会做出伤害顾家的事。
“莲君,如今你也瞧见了,他对顾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将这么多人的性命置之度外,他若有良心早就回来了!何必让我……”顾轻舟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清卉园没有其他人后,“莲君,你可知欺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莲君黯然神伤,眼中泛着星星泪光,她怎会不知道呢?她不想死,她还要一辈子报答顾轻舟的恩情。
她拭掉眼角的泪水,说道:“少爷,现在只有你能拯救顾家了,只有你了,奴婢相信少爷一定可以的。”
顾轻舟叹了口气,她背负着顾家百口人的性命,责任重大,倍感压力,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她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身份不被拆穿,就算能瞒过一时,那还能瞒过一世吗?
不,她做不到。
那逃吗?
反正在这个世界,她顾家毫无关系,走了就不用女扮男装娶什么公主,更不用担心自己会葬送性命。
多好啊。
只是下一秒她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心中的使命感与责任感不许她这么做。
特警出身的她是绝不会因为害怕而临阵脱逃,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顾家这么多人白白葬送性命,她绝不会当一个懦弱无能的逃兵,她永远都记得爷爷说的那句话。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顾轻舟眼眶微红。
是啊,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她的父亲就是这样诠释的。
在顾轻舟两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永远的离开了她,从小到大所有有关她父亲的事都是她爷爷告诉她的,每当她爷爷提起她父亲的时候,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骄傲。
顾轻舟的爷爷是N市军区总司令,她的父亲是N市缉毒队队长,她父亲在一次执行任务当中为了救队友不慎落入了贩毒集团的手中,为了保护在贩毒集团潜藏多年的卧底,无论是怎样残忍的酷刑,他都咬着牙坚持不说出口,直到被贩毒分子处以绞刑的那一刻,他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他始终只有一句话:缉毒警绝不会向贩毒分子低头。
当时此事轰动全国,全国人民都在为她父亲骄傲、感动和惋惜,她父亲也只是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而已。
后来在缉毒警和卧底的里应外合之下,彻底铲除了这个贩毒集团,真是不枉费她父亲的牺牲。
从小她的父母就不在她身边,她母亲每天要打理集团,根本没时间照顾她,她父亲又经常出任务,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从小就缺乏父爱和母爱。
两岁之前,她都是由外公和外婆照顾,直到她父亲出事,她爷爷便把她接到了军区。
她爷爷为了弥补遗憾,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并希望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够保护好自己。
最终不负众望,十九岁的她就成了特战部队的女特警,在军区不亚于任何一个男兵。
这次就算任务艰巨,她也要拼尽全力去完成。
她才不会当一个懦弱的逃兵,她才不是怂包。
风吹过她湿润的眼睛,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挥袖擦干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莲君面前,将手按在莲君肩上,郑重道:“莲君,你放心,我一定会倾尽全力保护顾家,我一定会好好做的,相信我。”
莲君感动得稀里哗啦,猛地点头,激动道:“少爷,奴婢相信你!少爷你一定可以的!”
顾轻舟道:“对了,莲君,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莲君回想当天场景,缓缓道:“少爷,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在礼部侍郎钱顺大人的带领下从顾府出发,踏上了去往京都的道路。刚出禮州城城门不到两里地的树林中,少爷就遭到了刺客的暗算,跌下马撞上岩石昏死过去。那些刺客武艺高强完全就是冲着少爷来的,幸好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遮面的神秘女侠击退了那些刺客,救下了昏死过去的少爷,否则少爷恐怕……那神秘女侠见少爷安全之后,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自那天后,少爷便一直昏睡不醒,碍于少爷的身份,老爷亲自去请休夫子出山替少爷诊治。皇上知道此事后雷霆震怒,特地派李巍将军赶来禮州保护少爷,并要求李巍将军彻查此事,可至今都未查出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刺客。”
“少爷,你是不知道,当时奴婢都吓坏了,万一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真的再无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她后脊隐隐发凉。
顾轻舟倒地的那瞬间,她就像窒息了般喘不过气。
顾轻舟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想要加害我的人定不简单,李将军之所以查不出来,或许刺客早就被灭口了吧。”
到底是什么人冒这么大风险也要至她于死地?莫非是她大哥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至于那个神秘女侠,她又是谁?
莲君自责道:“少爷,对不起,奴婢无用,保护不了你。”
“没事,莲君,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顾轻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莲君,我是不是不会武功?”
如果她会武功,怎会这么容易受伤?
莲君疑惑地看着顾轻舟,像是在问顾轻舟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顾轻舟心领神会,看来她还得假装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莲君夸赞道:“少爷,虽然你不会武功,但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特别厉害!”
顾轻舟:“……”
她从小到大不是在警校上课就是在军区训练,根本就没接触过这些东西,还是算了吧。
“嘭!”
突然从清卉园西墙拐角处传来异样的声响。
顾轻舟和莲君一齐看过去。
顾轻舟警惕地盯着那,厉声道:“谁?!是谁躲在那?快出来!”
只见一个俊秀的青葱少年走了出来,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得十分灿烂,“少爷……”
原来是顾桐。
顾轻舟凌厉的目光刺向顾桐,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躲在那偷听?意欲何为?”
顾桐只觉顾轻舟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不知所措地收起笑意,苦恼道:“少爷,我是顾桐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本来只是想偷偷来看看顾轻舟怎么样了,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墙边的瓷坛惊扰到了顾轻舟。
顾轻舟问道:“顾桐是谁?”
莲君意识到顾桐可能还不知道顾轻舟失忆的消息,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她对顾轻舟说道:“少爷,顾桐是你的小随从,以前整日跟在你身后嚷着要保护你。”
她说完跑到顾桐身边,拉着顾桐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顾轻舟,边走边说道:“顾桐,你也真是的,有园门不走干嘛非要翻墙进来啊?你可吓坏我和少爷了!”
顾桐笑嘻嘻道:“莲君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走寻常路。”
不一会儿,顾桐被莲君带到顾轻舟面前。
不知为何,顾桐总觉得顾轻舟气场很强大,强大到让他不敢直视顾轻舟的眼睛。
顾轻舟打量着顾桐,质问道:“你叫顾桐是吧?你鬼鬼祟祟躲在那干什么?”
莲君道:“少爷,顾桐他就喜欢不走寻常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少爷,我只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没有别的意思的,”顾桐觉得不对劲,“少爷,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轻舟知道顾桐是自己人便松了口气,她懒得解释,转过身挥了挥手,说道:“莲君,你告诉他吧。”
莲君便一本正经跟顾桐解释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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