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江砚一下子豁然开朗,他不会像村里那些人想的那样,顾忌这,顾忌那,觉得自己配不上城里来的姑娘。只要他看中了,不管怎么样,使什么手段,他都要得到,他的心性就是这样,改不了的。

    “行了,其他的事你别管了,帮我把事情透露给赵佩佩,另外,这几天帮我盯着点江文启,他家要是真的去找媒人了”,江砚话还没说完,江文启就接话道“他要是真打嫂子的主意,我立马告诉你,砚哥”

    江砚听着江大鹏那声嫂子,没有反驳,他抬眼看了一下江大鹏,觉得这人还挺上道。

    他们在这边说着赵佩佩,却不知道赵佩佩今天也跟着上山了,而且还跟越灵撞一块去了。

    赵佩佩前段时间去县城她姑姑家里相亲,结果没成,前天才回村里。

    她一回来,就听村里几个和她相熟的小姐妹跟她说,村里新来了几个知青,其中有个叫越灵的,长得妖精模样,成天勾着小年轻给她干这干那,就连江砚和江文启都被她给迷住了,江文启这段日子正追着这个越灵献殷勤,江砚跟她住隔壁,平时给她家挑水砍柴的,也是黏糊的紧。

    赵佩佩一听,心里立马就不高兴了,这村里她唯二看上的两个人怎么都跟这个叫越灵的扯上了关系。

    江砚是她年少时第一个动心的人,但他穷,家里条件也不好,她从小在城里和农村两头跑,知道这两者的天差地别,她不想在村里继续过一辈子穷日子,所以她不能跟他,当然,他也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至于江文启,她和他是同学,对他家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她原本并没有把江文启放在眼里,但自从前两年取消了高考,县里高中停了课,她眼里才有了这么一个人,后来,经历过一些事后,她才恍然发觉,江文启或许是她能找到的最优选择。

    江文启是村里大队长江建民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当兵的大哥江文练,下面还有一个在县里供销社工作的妹妹江甜甜,江甜甜今年十六岁,一早就看上江砚了。

    这十柳村虽说大多数人家都姓江,但基本都是五服开外的了,平时婚嫁倒没有同姓不能通婚的规矩。

    她那会儿对江砚有意思的时候,江甜甜每次见她从没有个好脸色,但自从她转移目标,把心思放在江甜甜她亲哥江文启身上的时候,江甜甜倒开始对她好声好气,有时还主动将江文启的一些事情告诉她,生怕她再调转回头打江砚的主意。

    这次从县里回来,她是跟江甜甜同路的,江甜甜正好轮休,要回家呆几天,几天过后就要跟江文启一块回县城。

    她从江甜甜的口中得知,江建民托人给江文启找了县城里邮局的工作,马上就要去报道了,这么一来,她更不能轻易放弃江文启这边。

    所以回来一听到越灵和江文启纠缠不清,她心里就有了危机感,正好打听到江砚也对这个叫越灵的知青不一般,她就直接找到江甜甜煽风点火了一把,江甜甜是江文启的亲妹妹,又对江砚有意思,自然不会待见越灵的。

    这不,两人听说越灵今天要上山,她们也凑了这个热闹,跟着一众村里姑娘上了山,想要看看这越灵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不过她们上山后一直没见着越灵的人影。

    “佩佩姐,你说越灵该不会今天没上山吧这一路都没见着人”

    江甜甜坐在山腰处一块大石头上歇着,随手扯了几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编弄着,她怀疑今天那个叫越灵的知青根本没有上山,她们刚刚碰到了那一伙下乡的知青,还错把那个叫叶莹莹的知青错认成了越灵,村里人都说越灵漂亮,那几个走在一起的知青里最漂亮的就是叶莹莹了,也不怪她们认错。

    那几个同行的姑娘只告诉她们刚才那几个人是下乡来的知青,还没来得及说谁是谁,赵佩佩就直接上去管叶莹莹叫越灵,不仅闹了笑话,赵佩佩上去一副找茬的模样还惹怒了脾气不好的叶莹莹,两人差点干起架来。

    赵佩佩摇头“不知道,反正没跟着那些知青一块”。

    赵佩佩和江甜甜两人从小基本没下过地,体力都不行,上山走了还没一半的路程就腿酸得不行,于是这会儿两人都坐在石头上歇着,其他人还想趁着人少多弄点山货,便继续往上走,留下她俩歇够了再继续往上爬。

    赵佩佩正思索着越灵的事情,突然由远及近一阵对话声若隐若现地传入耳中。

    “文启,做男人就要果断点,你既然看中了越知青,就别犹犹豫豫的了”

    “对啊,文启你要是再不下手,指不定越知青真被江砚哄去了呢,赵佩佩以前不也喜欢江砚吗他长那模样,确实还挺招女的喜欢”

    后面还有断断续续的话传入耳中,赵佩佩听明白这些人在撺掇江文启向那个越灵提亲,还把她扯出来作话头,她在江甜甜耳边说了几句话,江甜甜点点头,站在石头上冲江文启大声招手。

    “哥,你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文启听见自己妹妹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她在角落一块大石头上冲他招手,“甜甜,你怎么也上山了不是说要在家里歇着吗”

    “文启,甜甜叫你有事,我们先顺着路上去,你一会儿跟上来”同行的几人冲上方的江甜甜挥手打过招呼,便先一步走了,留下江文启往妹妹那里走去。

    但他走近了才发现,石头那里站着的人不只他妹妹一个,赵佩佩从石块背面拐了出来。

    他无语地看向心虚的妹妹,他这妹妹怎么就缺心眼呢,真是从小被人宠到大的,赵佩佩几句话就能把她哄得团团转。

    江甜甜呵呵笑了两声“哥,那个,佩佩姐找你有话要说,要不,你们先说着,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她便一步步后退,一下子跑远了。

    江文启面无表情地看向赵佩佩“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佩佩毫不在意他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依旧好声好气问道“听说你喜欢上了一个新来的知青上回你不是说你还不着急找对象吗怎么骗我啊”

    江文启似乎显得很不耐烦,与他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我找不找对象关你什么事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得事事跟你汇报怎么,我还不能喜欢别人了是吧”

    “怎么,你干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学校停课那天发生了什么”赵佩佩语气变得激烈。

    江文启耸耸肩“这可不能怪我吧你那时不是跟隔壁班那个政府大院住的小子打得火热怎么没戏了就转过头找我来了”

    赵佩佩狡辩“我当时是被他花言巧语迷了心,后来我才想明白,我心里的人是你文启,我”

    “够了”江文启简直要被这个无耻的女人气笑了,怪不得江砚从头到尾没把她放在眼里过,也就他这个蠢蛋,曾经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

    也怪他不长心眼,学校宣布停课停学的那一天,他们好多学生聚在一起痛哭、喝酒,国家取消了高考、学校又停学,他们念了那么多年书,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人心情激愤,那天好多人喝得酩酊大醉,他也一样。

    只记得那天他迷迷糊糊被赵佩佩叫出去,第二天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醒来,赵佩佩来找他哭诉,说昨晚酒醉他欺负了她,他本来是不信的,但因为宿舍其他人前几天就收拾行李回家了,没有人清楚昨晚的来龙去脉,而且赵佩佩说他胳膊和背上有她昨天抓的痕迹,他一看,果真是这样,他的心凉了半截,赵佩佩接着又给他看了她脖子上的红痕,说是他昨晚留下的,她在他面前哭得极是伤心,他脑子一热,就说自己会负责。

    后来,两人好了一段时间,江文启觉得自己欺负了人家,就要负责到底,不然,这年头的流氓罪可不是吓唬人的,但直到后来在街上看到赵佩佩跟另一个男生拉拉扯扯,他尾随他们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看见两人不知廉耻地抱在一起。那时,他才知道赵佩佩可真是深藏不露,同时脚踏几条船。

    之后,他跟赵佩佩摊牌分手,赵佩佩心虚同意了,好在基本上没人知道他俩在一起过的事情,生活又一如往常,直到跟赵佩佩不清不楚的那个男的和别人订了婚,赵佩佩又回来十柳村缠着他想复合。

    他不同意,甚至怀疑当初那件事也是赵佩佩设计他的。想来当初赵佩佩只是把他当了备选,城里那个没戏了,还能有他托底,只不过半路被他发现端倪了而已,但现在,他已经有了真正喜欢的女孩,赵佩佩还恬不知耻地纠缠他,这就让他不堪忍受了。

    “我实话告诉你,咱俩不可能了,我确实喜欢越灵,那又怎样,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江文启口才从没这么好过,他滔滔不绝了好久,终于让赵佩佩恼羞成怒地甩手离开,临走,她还放下一句狠话“江文启,咱俩的事没完,你想甩脱我找别的小妖精,做梦去吧”

    江文启自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这口气闷在心里好久,今天总算说了个痛快。

    江甜甜就在不远处的山路口蹲着,江文启走过去一把把她拉起来,江甜甜还傻傻地问“哥哥,你和佩佩姐谈得怎么样了”

    江文启简直不知道拿自己这个傻白甜妹妹怎么办了怎么胳膊肘子尽往外拐,他没好气地怼了妹妹一句“你是不是成天闲得慌啊赵佩佩给你灌什么药了,你就这么想把自己亲哥卖给她”

    江甜甜被赵佩佩洗脑得彻底,深信两人之间只是有误会,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哥,佩佩姐人呢你该不会把她气跑了吧不行,我得去找她”江甜甜说罢就挣开哥哥的手,准备去找赵佩佩,江文启没拉住人,索性不管这事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而赵佩佩这边,她跟江文启争吵过后,一个人生气得乱走一通,不知不觉间,她走到越灵休息的地方来了。

    越灵正在水潭边用手拨水玩儿。赵佩佩无意间闯入这里,迎面就看见一个穿着讲究、样貌精致,一看就让人相形见绌的美人蹲在水潭边。

    越灵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一个鹅蛋脸,长得挺秀气的女孩正在不远处看着她。这块地方又不是她独有的,有人能找过来也是正常,她冲着对方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对方向她走过来,语气生硬地问道“你是谁”

    赵佩佩看见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就猜出她就是其他人口中的越灵,原因无他,这个女孩长得太好看了些,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似乎都有着一种纯真又魅惑的风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勾得江文启魂不守舍吧

    越灵站起身回答“我叫越灵,是村里的知青,你是”

    果然,她猜得没错,这就是那个勾三搭四的越灵,赵佩佩正好从江文启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她想都没想,上前就是一推“原来你就是越灵,怎么别人饭碗里的饭比较香是吧,江文启像个哈巴狗似的围着你转,你很得意是吧”

    越灵就站在水潭边上,猝不及防被人这么一推,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水潭。

    上面那个神经病还在不知所谓地胡言乱语着,越灵却惊恐极了,她不会游泳,这水潭水位还挺深,她脚朝下根本踩不到底。

    呛了几口水后,越灵挣扎着喊出声“我不会游泳,救我”

    赵佩佩愣愣地看着水里面扑腾的人,顿时心里慌了神,她也不会游泳,刚才只不过怒气上头,根本没看地方就推了越灵一把,谁知道对方竟然会不小心落到水潭里。

    她四处张望了下,这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她心里害怕,脚下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越灵心里问候了这个神经病十八辈祖宗,她不过在这休息一下,不会就这样丢了性命吧,江砚怎么还不见回来

    “江砚,江砚,江砚”,越灵试图在水潭里找到什么能支撑或能让她抓住的借力点,但都是徒劳无功,她只能边挣扎边嘶喊着江砚的名字。

    江砚背着竹篓刚越过一个小山丘,就听见有人似乎在喊他的名字,仔细一听,好像是越灵,他心里猛地一抽痛,立马飞奔着往回跑。

    当他回到原地的时候,越灵正在水潭中挣扎着,她的呼救声越来越小,扑腾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江砚猛得甩下身上的竹篓,直接飞奔过去,纵身一跃跳进水潭,他很快游到越灵身边,一只手臂托在越灵的腰间,一只手往岸边划。

    越灵在水中都快窒息了,她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恍惚间看见江砚的脸放大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地直接找到江砚的唇,努力在他的唇舌间抢夺氧气。

    水下两人身体紧贴着,越灵双腿死死得缠在江砚腰间,女人娇软的手臂环在他脖颈上,湿湿软软的小舌头在他嘴里扫荡,江砚喘息瞬间粗重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将越灵搂紧,手掌不知何时从腰间托到了越灵挺翘的小臀上,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女孩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两人贴得更紧,男人蓬勃的热气和女人绵柔的体香相互缠绕着,唇舌相交间不时地溢出几声喘息。

    江砚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救人,越灵正跟他肌肤相贴,她精致白皙的脸颊柔嫩光滑,被水打湿的面孔越发显得灵秀动人,湿发贴在她的脸颊上,纯真妩媚的风情更是一览无余,他用手牢牢把住越灵的后脑勺,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粗粝的舌头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硬实的肌肉包裹着怀中的女孩,两人像是陷入了莫名的幻境中,直到一声尖叫将江砚惊醒。

    “啊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江甜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满脸崩溃地哭喊着,刚刚越灵大声叫江砚的名字求救,不只江砚一个人听见了,在四周转悠着寻找赵佩佩的江甜甜也听到有人在喊江砚的名字,于是她循声找过来,一看就看见了让她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从小喜欢的人正在水里跟另一个人女人唇齿相交,两人投入得甚至都没发现她这个闯入者。

    江砚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喊得回过神来,他怀里的越灵软软地倚在他身上,已经晕迷过去,他赶紧抱着她游到岸边,将她腹腔里的水按压出来,越灵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意识,两人根本没顾上江甜甜。

    江甜甜早就哭着跑走了。

    越灵醒来后,浑身打着冷颤,初秋时节,山上的气温本就更低一些,何况她刚在冷水潭子里泡了好久。

    “走咱们先下山,回去得泡个热水澡,让越阿姨给你熬些姜汤”,见越灵有了意识,江砚立马背上她下山,一刻也没耽搁。

    两人的背篓都扔在树丛里,越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江砚背了起来,她脑袋还有些昏沉,便趴在江砚背上闭目养神。

    刚才她神智虽然有些不清明,但发生的事情脑海里还有些印象,是江砚救了她,不仅如此,她还记得自己对江砚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似乎江砚后面也回应了她,越灵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江砚却出声问她“你怎么会掉进那个水潭里去的是不小心滑倒了吗”

    江砚不提倒罢了,一提越灵瞬间就想起了今天那个推她的神经病,她根本不认识对方,结果那个疯女人上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把她推进水潭就罢了,明明知道她不会游泳,却还是自己一个人跑了,也没有找人来救她,要不是江砚来得及时,她今天说不得就得交待在山上,这可是明晃晃的谋杀了。

    倚着江砚宽厚的背脊,感受着他身上不断传来的热气,越灵升起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心里觉得委屈,自己明明没招惹那个女的,对方却要置她于死地。

    于是她本能地向江砚告状“不是我自己摔的,是一个女的推了我一把,我才会掉进水潭的,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她在我面前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哦,对,她还提到了大队长的儿子江文启,可是我跟江文启又不熟,干嘛来找我的麻烦”

    江砚听着背后女孩的委屈哭诉,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他想起来都后怕,今天但凡他回去得再晚一点,越灵可能再也不能对着他嬉笑打闹了。

    所以罪魁祸首真是该死

    “她长得什么样,是不是鹅蛋脸,看着挺秀气的”江砚又问。

    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只不过还不能确定。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越灵连连点头,完了又在江砚耳边问道“你知道她是谁”

    江砚耳朵被越灵的呼吸弄得有点痒,他将越灵的身子往上颠了颠,回答道“应该是村里的赵佩佩,你来这里之前,她就去县城了,所以你没见过她,我听人说她前天才回到村里,她一直喜欢江文启,回来可能是听村里人谁说了闲话,误以为江文启和你之间有些什么,所以才”

    越灵气乎乎地接话“所以才找我的麻烦她有病吗我什么时候跟江文启走得近过,我明明一直缠着的是你好不好,呃”

    越灵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她赶紧闭上嘴巴,过了会又补救道“反正我可从来没对江文启上过心,怎么也不打听打听”

    江砚听着越灵在身后絮絮叨叨,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她就该这样活泼朝气地活着,而不是气息奄奄地躺在那里,而且,他可没漏过她刚刚说出口的话,她说缠着的人是他,这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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