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酒后, 文子谅便带着越诗去休息室休息顺便吃饭,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宴席已经散了,只有二十几个两边的亲朋好友留下来准备去参加下午的教堂婚礼。
下午的婚礼时间定在2点, 大约1点钟的时候, 越诗便换好了婚纱, 越灵也重新给她做了发型化了妆,一行人直接开车去了教堂, 等教堂里的婚礼仪式过后, 越诗和文子谅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快6点了, 一家人简单吃过饭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累了一整天也没人嚷着闹洞房。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文子谅和越诗吃完饭就回了二楼他们的新房,越诗进屋后打开开关,灯光瞬时亮了起来,随着灯光亮起, 屋门从里面被反锁上, 越诗水莹莹的眸子看向文子谅, 他的手还没离开门锁。
文子谅眼神滚烫地回视着她,越诗几乎要被他的炙热的目光灼伤到了, 她双颊微红, 小声说了一句“我去洗澡。”
文子谅眼神移开,忍住身体里升腾的“我去给你放水”。
越诗在梳妆台前卸完妆就拿了睡衣在浴室门口倚着,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文子谅给浴缸放水。
文子谅半蹲在地上,手探进水里试着水温,越诗看了一会儿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再见他的一天, 更别说还能跟他重新结为夫妻,这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
“怎么嫁给我高兴傻了”文子谅双手在越诗脸上轻捏了捏,越诗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越诗眼睛还有点迷蒙,她抬眼看着文子谅,眼神无辜又妩媚,“咱们真的结婚了”
文子谅陡然笑出声来“傻瓜,你当你是做梦吗等会儿到床上你就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梦了。”
越诗听着有点难为情,她双手推着文子谅把他赶出浴室,直到身体沉浸到温热的水中,她的情绪才慢慢熨帖舒缓起来,浴室里热气升腾,窗外慢慢落起雪来,文子谅倚在窗边抿了几口红酒,越诗迟迟没有出来,他看着浴室的方向犹豫几秒,最后索性放下酒杯拿着睡衣进去了,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影在磨砂玻璃门外看得若隐若现,没一会儿,浴室里便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和闷哼声,火热的夜被男女间最本真的彻底点燃。
雪越下越大,红色的喜被下白皙玲珑的小脚蜷缩伸展着,不时从被子中溢出的娇软声音战栗着,男人黑色的头发微微汗湿,女人的红唇微张,胸口起伏得厉害,寒冷的冬夜里两人愣是出了一身汗,“好热”,越诗忍不住将胳膊伸出被子,文子谅亲亲她的额头,随即抱着她去了浴室,越诗本以为这回能消停些了,但没一会儿,浴缸里的水又四溢出来,水汽越来越浓,冬天的夜似乎格外漫长。
南方某军区,早上天蒙蒙亮,周国涛刚坐进办公室,就拿起刚刚被送过来的报纸书信翻看,将几张报纸草草翻过之后,周国涛拿起最底下的信封,信封上的寄件地址写着是首都,寄件人文慧娴,是文家的那个丫头周国涛眉间的皱纹一挤,文家有事找他这倒是不常见。
他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他从地上捡起照片,看到正面的时候,整个人一下愣住了,这不是云岭吗
他的小儿子云岭,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文家怎么会突然给他寄这种照片,周国涛将心底一瞬间涌出的各种情绪压下去,他戴上眼镜,认真再看这张照片,这么一看,才发现了不同,这张照片根本不是旧照片,而是新照片,照片里的人细看似乎比云岭的个子要高一些,而且云岭从来没有穿着大衣照过相,他的照片基本都是穿着军装的。
周国涛再一摸信封,里面似乎还有一张信纸,他连忙把信拿出来打开,看了几行后他悚然一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十柳村,“江砚这个叫江砚的孩子来自十柳村”他喃喃着。
这个地方他是去过的,如果不是看到十柳村,他可能会怀疑这个江砚是不是云岭留在外面的孩子,虽说云岭的品性不至于做出这种背叛妻子的丑事,可这孩子实在跟云岭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一看到十柳村这个熟悉的地名,他瞬间就想到另一种可能,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可能。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家找的保姆郑小翠的老家就在十柳村,前些年他还去过她家里,不过当时她家儿子似乎出门玩了,他没见到人。而且儿子儿媳死的那一年,是郑小翠抱着见邺回到首都交给周家的,那时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孙子了,见邺满百天后被云岭夫妻抱走上任,在近一岁时被郑小翠抱回来,小孩子经过几个月不见,根本看不出他的长相跟以前有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现在的见邺到底是不是他家的孩子
这件事太巧了,由不得他不怀疑,郑小翠经手过孩子,刚好她所在的十柳村竟然出现了一个跟他儿子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孩,反观见邺,他虽然呆在周家,可他的长相气质跟周家人没有一点相像,尤其是个子,周家的儿子儿媳和孩子没有一个矮个子,但见邺从小吃好喝好,个子却没长多高,性情也乖张蠢笨得厉害,一点没有周家人的风范。
想到这里,周国涛瞬间坐不住了,他再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江砚,真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他经常夜里睡不着就会翻儿子以前的照片,对他的音容笑貌记得格外清楚,所以他不用再比照,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小张,给我接文慧娴副部长,唉,算了”周国涛走出办公室,本想打电话给文慧娴将事情问个清楚,但随后一想,电话需得通过接线员转接,通话内容可能会被泄露,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首长”机要秘书张成疑惑地看着他。
周国涛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不用打电话,我有事回去一趟,你忙你的。”
张成站起来“那我给您安排车”
周国涛“不用了,我下去随便找个人送我就行”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跟家里人商量这件事了,走之前,他又问了张成一句“见邺最近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张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周见邺最近为了一个女孩跟班里其他同学争风吃醋,前两天还打了一架,打架就不说了,周家军人世家,他一点都没沾到周家的铁血作风和手腕,竟然被同学打得满地乱爬,末了还不嫌丢人,打着周家的旗号要给那个男孩子办难看,要挟人家给他道歉,昨天他才跑了一趟学校处理了这件事,还没敢跟首长说呢
周见邺现在在距离军区不远的县高中就读,基本一周回家一次,他嫌弃家里管他管的严,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次,而且他爱闯祸,这些年周国涛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回屁股,虽然他家里唯一的孙子,儿子留下唯一的血脉,但周国涛这几年对他很失望,有时候也不耐烦见到他,所以索性让张成多关照他,处理他在学校里的事情。
周国涛一看张成的表情就知道周见邺在学校没干好事,要不然张成不会是这种表情,他眉头蹙起,表情失望“算了,我不问了,肯定是又闯什么祸了,你帮我多盯着他,该管教就管教,千万不要让他打着周家的名义惹出大麻烦来”
张成面色尴尬地点头应下,家丑不可外扬,但周见邺的事情最近都是他在处置,每次跟首长汇报的时候他都要仔细斟酌,别看首长每天骂周见邺不争气,但周见邺毕竟是周家唯一的孙子,首长可是看重得很呢说实话,他宁愿每天留在军部加班,也不愿意去处理周见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周家风水不知道是怎么了,全家好苗子怎么就出了周见邺一个歹笋,长相不行,人品不行,能力不行,样样不行。
当初首长让他报名参军,他嫌苦嫌累,硬是呆在房间里不出来,首长打过骂过都没用,因为家里老太太护着,儿子没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金孙,老太太看他跟看命根子似的,家里人骂得狠了打得狠了,老太太第一个不答应。
后来周见邺无师自通,每次闯了祸就说自己是没爸没妈的可怜孩子,再哭一哭,闹一闹,首长也拿他没办法,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把他送进学校,但这小子在学校也不安生,想一出是一出,仗着有周家撑腰,做了不少烂事儿,就连老太太这两年也觉得这孩子养歪了,不像原来那么纵着他了,不过这正和周见邺心意,反正他不缺钱票,不回家反而更自在。
周国涛下楼后直接找人开车送他回住处,军区特别大,他走路的话得大约40分钟才能到家,坐车的话不到10分钟就到家门口了。
周家在军区家属院里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周家一大家子基本都住这里,周家老大周云峪和媳妇齐丽不是每天都回来,但他们的独生女周见巧倒是一直在家里住,她现在就在军区当军医,她早上跟爷爷一块出的门,现在应该还在上班,周国涛进门的时候家里只有他老伴许红棉一个人。
许红棉正戴着眼镜在织毛衣,突然微掩着的门被推开,她扶了扶眼镜,往来人处看去。
“你不是去军部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什么东西忘拿了吗”许红棉看着周国涛问道。
周国涛将那张照片递给她,许红棉接过来看了看道“这不是云岭吗你拿着他的照片给我看干什么欸这张照片我好像没见过”
周国涛“你肯定没见过,这是新拍的,你能见到才有鬼了”
许红棉仔细观察了一下手里的照片,好一会儿,她惊讶地抬头“这不是云岭怎么回事”
周国涛又把那封信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许红棉觉得他今天神神秘秘的,不过等她看完这封信,她才知道老头子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手也抖个不停,“以前咱家那个保姆,就那个姓郑的,她老家是不是十柳村我记得那年你还去过那里。”
周国涛点了点头“我是去过那里,不过当时没见过这个孩子。”
许红棉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她怎么敢这样怎么敢换掉我们家的孩子”
周国涛“事情还没查清楚还不确定是不是郑小翠换了孩子也不确定”
“什么不确定,哪有这么巧的事”许红棉大声嘶吼着打断周国涛的话。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这些年来我看着见邺长大,可是他长得跟云岭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难道你心里没有犯一点嘀咕吗云岭高大帅气,稳重可靠,可是见邺呢我以前可以告诉自己是我把他宠坏了,人的长相也不一定全随父母,但现在看了这张照片,事情还不清楚吗这个江砚,他才是我的亲孙子他才是云岭的儿子要是他家里是在别的地方倒罢了,可他偏偏是在十柳村,我记着当时见邺可是郑小翠抱回来的,她该不会把自己儿子抱到咱们家了吧”
周国涛沉默一瞬“很有可能我记得她当时来的时候也是才生完孩子不久,因为看着可怜,家里又有孩子,所以才雇了她。”
许红棉冷笑“我记得她家也是个儿子,比见邺大不了几个月,她当初抱见邺回来的时候,见邺已经快一岁了,咱们好几个月没见过孩子了,就算她悄悄回乡把孩子掉了包,咱们也看不出来”
周国涛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郑小翠一个小小的保姆,竟然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来,她真就不怕穿帮被周家查出来吗
许红棉“她抱着孩子回来的时候,家里因为云岭和他媳妇的事正伤心着,所以见着孩子稀罕都来不及,哪里会去多想这是不是周家的孩子呢”
周国涛也想起那段日子,那段时间周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见到儿子唯一的骨血自然不会想到什么真假问题,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将亲孙子认回来。
许红绵眼睛殷切地看着周国涛“这是文家那丫头寄来的那咱们孙子现在是在首都吗”
周国涛点头“照片就是在首都拍的,应该还在首都,这事情文家应该知道些什么,我本来想直接打电话过去问清楚,但是电话要转接,这种事情被接线员听到不太好,所以我就没打,先回来跟你把这事儿说明白。”
许红棉边掉眼泪边附和“就该告诉我,咱们被人骗了这么多年,你再瞒着我,我这心里得多难受啊”
周国涛叹了一口气“我准备亲自去首都一趟,看看那孩子,顺便把有些事情问个清楚,还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接受咱们呢毕竟十几年了,咱们一天都没养过那孩子。”
许红棉听着又想掉眼泪了,她的亲孙子,她儿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就这样在外十几年,她竟然连见都没见过他一面。
“还有,你想过没有,把江砚认回来后,见邺怎么办”周国涛继续说道。
见邺,对,还有个周见邺,不知道他是不是郑小翠的亲生儿子,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都是的。
“认回江砚后,把他送回自己家吧”毕竟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虽然郑小翠不是人,但孩子当年并没有选择权,所以就各归其位吧,周见邺是谁家的孩子就送回到谁家去。
她对见邺的感情,百分之九十都是基于他是她的孙子,是云岭的儿子,没有了这个前提,她对他就只剩下些微薄的祖孙之情,毕竟养个狗养十几年都舍不得呢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周国涛庆幸自己的老妻没有太心软,他就是这样想的,等把事情弄清楚,把亲孙子认回来,就把见邺送回他自己家,周见邺要是个知上进肯吃苦的好孩子,那他或许还能把他当个干孙子养在家里,可周见邺这些年来的行事作风没有一样让他看得过眼的,打架斗殴,仗着家世胡作非为,不求上进,不懂孝顺,他几乎没有一样能单拎出来的优点,要不是认为他是自己亲孙子,他早就不会再容忍他了。
周国涛“那就等事情定下来后把他送回去,这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咱们周家锦衣玉食地养了他十几年,还不知道江砚那孩子在郑小翠手里过着什么日子呢”
许红棉这才反应过来“郑小翠该不会虐待江砚吧,她都能做出换孩子的事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周国涛“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放心吧,她要是真的对江砚不好,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现在就给老大打电话,让他们晚上回来一趟,我明天就出发去首都。”
许红棉拉着他“我也跟着一起去吧,你一个人走了我在家里呆不住。”
周国涛犹豫了一下“你身体吃得消吗要坐火车去的。”
许红棉“我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你真让我一个人在家等消息,那我才心慌呢”
周国涛最后答应下来,于是夫妻俩约定明天就出发去首都。
而首都文家,到早上快十点钟,越诗才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她稍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仍然被人禁锢在怀里,俩人肌肤相贴,呼吸相闻,越诗往文子谅胸前靠了靠,她声音有些嘶哑迷茫“你今天没去上班”
文子谅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向上提了提,动作间两人身体都是一颤,他高挺俊秀的鼻梁在她颈窝间轻嗅,轻细的吻星星点点落在她的脖颈处,嘴里含糊着解释“我休几天婚假,等你去上课我再回去上班。”
越诗这回办婚礼请了三天婚假,再多就不行了,不是老师不给批,而是她怕缺课太多跟不上进度,所以文子谅暂且也只请了几天假,其他的假期攒着留在越诗进修完了再说。
越诗被迫跟他交换过一个绵长深切的亲吻后,她浑身瘫软在他身上,察觉到他又有重来一回的趋势,她连忙问道“现在几点了”
文子谅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嗯,十点二十五。”
“什么”越诗一下从他怀里坐起来,被子顺着往下滑,文子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越诗赶紧把身子围住,“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五了,你怎么不叫我啊,哪有新媳妇嫁进来第一天就睡到十点多的,爸妈该怎么看我啊”
文子谅笑着把她拉进被窝,“放心吧,爸妈一早就去上班了,外公也不在i,家里就咱们俩。”
越诗问他“你早上起来了”
文子谅笑“不是,妈妈昨天特意叮嘱我,今天不用起的太早,说是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让咱们好好休息一下,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呢,妈才不会做扫兴的事,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越诗锤了他一下“你不早说,害我吓一跳。”
文子谅不说话,就那么把她搂在怀里,拿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来回把玩,没一会儿,两人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床上的被子又开始起伏起来,隐隐约约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中传来,等越诗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文子谅已经不在床上,他在越诗再度睡着后没多久,就出去处理昨天还没完结的事情去了,王建业还被他的人扣着,想必陈家的人早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陈家,陈杰正在客厅里来回打转,昨天下午大院参加婚礼的人回来后,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文家婚礼的情况,结果回来的人全是一水儿的夸赞和羡慕,当时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所以王建业根本就没闹成是吗但他去招待所看了,他也压根没回招待所,所以他人呢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难不成凭空消失了不成。
陈杰心里烦着这事儿,王建业不出现,他的心里就不踏实,他从运城农场提走王建业的程序并不算合规合法,原本只是想利用王建业打文家个措手不及,然后趁着混乱让王建业溜走,结果王建业根本没来得及出手,婚礼现场据说没有发生任何争端,也没有任何砸场子的人,那究竟是谁带走了他,还是他临阵脱逃自己跑了,不,他不会自己跑的,他的儿子女儿还在运城农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止这桩事,还有越诗的身份也让他不堪其扰,要是一早知道她是梁司令的女儿,他根本不会答应小姑姑的要求,带着王建业去破坏越诗和文家的婚礼,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的行动从头到尾都是被别人盯着的,就是不知道这人是文家还是梁家,不然王建业不可能没出手就消失了。
陈杰在担心这桩事,陈琪可却完全疯魔一般地在屋里砸东西,王建业那个废物,她千辛万苦把他从运城弄到首都,就让他办这么简单一件事都办不好,昨天越诗和文子谅的婚礼竟然办得圆圆满满,这让她怎么气得过,她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那个废物身上,她指望着他能把越诗的婚礼搞砸,还不如去指望一头猪会爬树。
还有越诗,那个贱人竟然是梁振华的亲生女儿,怪不得呢,怪不得她能从梁家出嫁,不过她就算是梁振华的女儿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离了两次婚的破鞋一只,文子谅真是瞎了眼,竟把这种贱人捧在手心,也不怕其他人笑话。
陈杰忧心忡忡,陈琪可歇斯底里,陈博毅则完全祸从天降,他还没从越诗嫁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一醒来,一口大锅就从天而降。
他是头天夜里九点多才醒来的,醒来后陈老太太就对着他一顿破口大骂,责怪他不该喝那么多酒,又问起他是不是酒醉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动脚了。
陈博毅头疼得厉害,虽然他心情低落,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泼脏水啊,什么女孩子,他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陈老太太瞪他一眼“你昨天喝醉酒是不是出门了”
陈博毅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他点头。
陈老太太又道“那你记得自己最后怎么回来的吗”
陈博毅摇摇头,这倒是没有一点印象,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其他的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妈,不是你把我弄进来的吗”
陈老太太气得在他头上猛敲一下“什么我把你弄回来的,你知道自己闯什么祸了吗昨天你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对她动手动脚,还刚好被东头王家和陈家那两个看到了,你说你是怎么回来的,人家把我叫出去让我看你干的好事呢”
陈博毅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过后,陈博毅继续道“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女的”
陈老太太“你那时候不是都醉死过去了吗能有什么意识但不止一个人看到你趴在人家小姑娘身上,人家半边肩膀的衣服都被你扯下来了。”
“不,不可能的,”陈博毅坚信自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即使醉得毫无意识,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陈老太太也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做出这种事,他这回多半是被人仙人跳了,但从对方的态度来看,那女孩似乎是想赖上他们家。
“你说不可能人家能信吗怎么就不长点心,要不人家仙人跳能跳到你身上,我也不信你喝醉酒了能干出什么,但偏偏有人看见了那一幕,你想辩解都不知道怎么说”
陈博毅脸色特别不好看,“妈,那女孩是谁”他问。
陈老太太“她说她叫戚倩倩,是越诗的同学,是来参加婚礼的。”
陈博毅挠了挠头“戚倩倩完全没有印象啊。”
陈老太太“你以前不是去首都大学找过越诗好几回吗我看她八成是那个时候就盯上你了。”
不得不说,老太太看人还是准的,昨天戚倩倩虽然苦苦啼啼的,但她完全不是因为受了欺负,而是想找准机会赖上陈家,或者得些好处罢了。
而猜测她在学校时就盯上陈博毅,那更是合理推测了。
陈博毅脑子乱乱的,陈老太太见他颓废低迷的样子,索性让他第二天就回军校,呆在家里离越诗那个狐狸精越近,她儿子受的影响就越大。
而且让陈老太太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一直看不起的越诗不仅成功嫁给了文子谅,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大院的梁振华,所以她出嫁时才从梁家发嫁,她也真瞒得够好的。
陈老太太有时候看着儿子颓废忧郁的样子忍不住会想,当初要是答应儿子和越诗来往会怎么样,就算她嫁过人,但儿子喜欢,她又是梁振华的女儿,仔细想来似乎也不那么差,但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让儿子离那个害人精越远越好,这次要不是越诗,她儿子也不会喝这么多酒,更不会闹出这桩事来。
陈老太太“你明天直接回军校吧,越诗已经嫁人了,你心里想得再多,她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结果就是这样,你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且文子谅人家哪点都不比你差,你心里的算盘趁早给我消停了,回军校好好冷静一下,免得再惹出昨天那样的祸事出来,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用管了。”
于是第二天陈博毅直接回了军校,而陈老太太还不知道自家孙子和女儿谋划的事情,直到陈杰在客厅走来走去显得极其烦躁,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事情发生。
“小杰,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心神不定的出什么事了”
陈杰强颜欢笑“奶奶,没什么,我就是想起军区的一些事了,没什么的。”
他话音刚落,陈家大门就被砰地一下踢开。
因为是白天,屋里又有人在,所以大门并没落锁,而是微微掩着,来人便轻而易举地踹开了房门。
陈老太太刚想破口大骂是哪个王八犊子敢踢他们家门,结果却在看见来人时哑了声音,陈杰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爷爷你怎么回来了”
陈老太太也纳闷道“老陈,你不是说军区要对抗演练,这几天不回来吗怎么现在回来了回来就回来,你好端端踢什么门啊,踢坏不得买新的吗”
陈喜发面色阴沉,他一言不发地走进来,直接对着陈杰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陈老太太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惊声尖叫“你干什么,好端端打孩子干嘛他昨天才回的家,那里就招你惹你了你成日成夜的不在家,怎么一回家就冲着孩子耍威风啊”,说着陈老太太将孙子拉到自己身后,挡住陈喜发再次抬起的手。
“怎么你还想打孩子”
陈喜发目光阴沉地看着陈杰,陈杰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多半是王建业的事被捅到爷爷那里了,不知道是文家干的还是梁家干的,他们拿住了王建业,就等于拿住了他违法违规调动劳改犯人的证据,他亲自把陈家的把柄交到了文家和梁家手上,不怪爷爷会这么生气。
陈喜发努力压抑着怒气“我再不回来这个家就要彻底完了,你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和孙子干了什么吗啊老子这么大年纪还不退下来,就是想在我退下来之前把后辈扶上去,结果呢,你们这一个个的,净是给我拖后腿陈琪可呢上班去了”
陈老太太鲜少见丈夫发这么大脾气,她还真不知道琪可和小杰干什么了竟然让老陈这么生气,她小心翼翼开口“琪可在家呢,文子谅不是昨天结婚吗她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就跟医院请了假。小杰和琪可到底干什么了,你发这么大脾气”
陈喜发给气笑了“她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在家呆着睡大觉都行,干什么给我没事找事,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还是她瞎了眼,只看得见文子谅一个人,就这么死死地巴住不放,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吗”
陈老太太气性也上来了,她怒声道“你这是说什么话,琪可心里已经够不好受的了,你是她亲爸,别人背地里嘲笑她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陈杰在后面扯了扯陈老太太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但陈老太太气性上来了,她甩开孙子的手,“小杰,你别拉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陈喜发突然笑了声“你知道你的宝贝女儿背着你干了什么事吗还记得原来在咱们隔壁住的老张一家吗前两年被人揪住一点小错误,愣是把人下去了,这还不算,老张一家子下放到劳改农场,他在牛棚改造,半年前就没命了,他老婆自杀了,他大儿子大儿媳离婚了,女儿受牵连也被夫家赶出来了,小儿子在农场被人打断了半条腿,下半辈子都是个残废了,他们一家当初犯的错才多大一点儿,但愣是被人揪着上纲上线,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陈老太太一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陈琪可也在二楼拐角处屏息听着,她听见楼下的吵闹声,刚准备出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就听见这么一番话,她从来没见过爸爸发这么大脾气,听完这番话,她更是不太敢下楼了,听爸爸的意思,她似乎闯了大祸。
陈喜发继续说道“我为什么说这个,当然是因为你的宝贝女儿和孙子闯了大祸,咱们家的下场说不来比张家好不到哪儿去呢”
陈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琪可这些天一直在家小杰更是昨天才回家,他们能做什么”
陈喜发歇口气,目光寒凉地看着陈杰“你怎么不问你宝贝孙子呢他做了什么自己应该一清二楚才对”
陈老太太转过身“小杰,你跟奶奶说实话,你跟你小姑到底做了什么”
陈杰沉默一瞬,接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下。
“就这样,我从运城农场把王建业提了出来,带着他来了首都,住在文家婚宴酒店不远的招待所里,想着让他搅黄第二天越诗和文子谅的婚礼。”
陈老太太听完久久无言,“你们也胆子太大了,从运城农场提人,你打的什么名义”
陈杰“苏北军区的名义,因为办公室公章是我在管。”
陈老太太听完简直脑子一懵,这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可就完了,这种事,两边信息一核对,一查一个准。
“你们做这事之前就没想过后果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怎么就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陈杰沉默着,他自然是想过后果的,但他把事情想得太理想化了,而且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受到了小姑姑的误导,所以才做出了过分乐观的估计。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好一会儿,陈老太太才颤着声音问“那王建业人呢昨天文家的婚礼没听说有人捣乱啊”
陈杰这就说不清楚了,他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王建业。
陈喜发这时候出声了,他依然火气很大,全程直直盯着孙子斥道“你做事就是这么做的吗没头没尾的,亏你还在部队呆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算你要搅黄文子谅的婚事,你也该从头到尾每一个环节计划好,想好万一失败了怎么处理,而不是在做事前就预想着最佳状况,世界上所有事情难道是按你的预想发展的吗”
“据我所知,你把事情给王建业交待了之后自己就走了,你难道没想过他万一被扣住怎么办文家人难道都是蠢货,有王建业在手还问不出背后的你吗”
陈杰被爷爷说得越发没脸,他确实这件事做得欠考虑了。
陈喜发看着陈杰低下头,他火气又涌了上来,随即大声冲孙子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我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陈杰抬起头,他的眼眶发红,但还是努力正视着爷爷。
陈喜发继续说道“说到底,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根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件事能做成,对吧,所以你在赌,赌一切会按照你预想的最好情况发展,是不是”
陈杰默然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陈喜发叹口气“所以事情一旦没有按照你的预期来走,你就失去了把控一切的能力,小杰,你爱护家人没有错,我知道你跟你小姑姑感情好,但你得时刻记着,你是陈家人,你做的一切事情都要先想想后果,看这件事对陈家有益还是无益,有害还是无害,而不是意气用事,为了给家里人出头就失了分寸。你也知道这几年的情况,谁家不是低调行事,生怕被别人抓到什么尾巴,结果你呢,生生将陈家的把柄送给人家。”
陈杰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哑着嗓子问了一句“爷爷,王建业现在是在你那里”
陈喜发“是,他在我那里,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陈杰又问“是谁抓了他”
陈喜发深深叹了一口气“是文子谅,这个孩子真是有头脑、有手段,咱们家的孩子但凡有一个能像他那样,我早就放心退下来了,文见远后继有人啊,就是可惜了他不走军政的路子,不然,唉。”
陈琪可在上面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爸爸说起文子谅,她心里的愤恨和难过一下子都冒了出来,他就是那样优秀的人啊,所以她想让他成为陈家的女婿又有什么错。
“小杰,你知道你跟他最大的差距在哪吗你这次的所有行动,他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你第一次去运城,他就知道了,你第一次交上去的举报材料,也早就在他手里了,他从一开始就掌握了主动权,我跟他上午通过电话,他在跟那个女人确定关系的第一时间,就在运城农场找人盯着王建业了,远远在你之前。”
“还有你这次带着王建业来首都,他的人更是全程跟着你,可你一点儿都没发现,不仅如此,他在做这些的时候,顺便跟苏北那边确认过一些事情,第一时间就拿到了你违反纪律的证据,今天早上,他让人把王建业和这些材料一起给我送过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