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赢秋就被外婆黎秀兰从被窝里挖出来,换上衣服,然后又牵着她去洗手间里洗漱。
盛湘月已经上班去了,赢秋坐在堂屋里,任由黎秀兰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发。
“小傅来啦”
因为并没有关院门,黎秀兰刚给赢秋梳完头发,就看见那个穿着黑色宽松短袖衫,浅色牛仔直筒裤的男生踏进院门。
他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牛皮板鞋,那是盛湘月买给他的。
当他从浅淡清亮的晨光里走进来,就发现坐在板凳上的女孩儿穿着米白色娃娃领的衬衣,下面搭着一条红白细格子的半身裙,而她脚上穿着的那双板鞋和他的款式和颜色都一模一样。
傅沉莲站在门口,目光停在她的双脚片刻,镜片后眼睫颤动了一下,他抬眼看向黎秀兰,却像若无其事一般,“黎奶奶。”
“吃早饭了吗一起吃点儿”黎秀兰把梳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笑呵呵地说。
傅沉莲也不拒绝,只是颔首,温和地笑着说,“好。”
也许昨天下午的事情还让赢秋有点不大自然,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去想昨天惊慌失措下,她抱住傅沉莲的那时候,嗅到的那种凛冽如雪,却又分明潜藏着丝缕莲香的味道。
她也会忍不住去想她的耳廓擦过他脸颊的那种触感。
当她整个人都缠在他的身上
赢秋昨晚在被窝里为着这件事翻来覆去了好久好久。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眼睛好像覆了一层厚厚的纱,令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于是耳朵的敏锐度令她在那样的气氛下,更加能够听清心跳的声音。
所以这会儿见了傅沉莲,当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她整个人都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她挠了一下脖颈,总觉得气氛莫名有一点点怪异,“那个傅老师,今天有肠粉哦,我外婆自己做的,可好吃了。”
傅沉莲终于听见她同自己讲话,他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回应她,可是她明明犹豫踌躇了这么久才开口说话,在他看来就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于是他抿了一下薄唇,有点不大高兴。
“傅老师”赢秋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身旁的他脑海里早就已经脑补出了一连串可以生她的气的理由,她没等到他的回应,就又开口叫了他一声。
傅沉莲看着她的脸,到底还是没舍得不理她。
却也只轻轻一声,“嗯。”
吃早餐的时候,饭桌上都很安静,赢秋总觉得气氛不好,没敢讲话,埋头喝粥吃肠粉,黎秀兰吃饭的时候也不大喜欢说话,傅沉莲就显得更像个闷葫芦。
“小傅,这肠粉好吃不”也只有在看傅沉莲慢条斯理吃肠粉的时候,黎秀兰才问上一句。
傅沉莲点头,“很好吃。”
黎秀兰听见他说好吃,就笑得眼睛眯起来,“好吃就多吃一点,以后要是还想吃,你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谢谢黎奶奶。”傅沉莲回以一笑。
但在低头喝粥的时候,他又没忍住轻瞥一眼旁边的赢秋,见她仍在吃肠粉,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面上仍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把这个也学会。
吃完早餐后,赢秋就被傅沉莲握着手腕,走出门去了。
清晨薄雾朦胧间,巷子里来往的人很少,赢秋只能偶尔听见陌生的脚步声。
“傅老师,”
赢秋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仰着脸寻着他的方向,开口问“你还是不高兴吗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你吃了糖就不要生气了,好吗”她小心翼翼地说。
提起糖,傅沉莲就想到昨天自己透过玄莲本体,看见她伸手在他的糖罐里拿了一颗糖。
“赢秋,”
她忽然听见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平静又清晰。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傅沉莲停下来,那双眼睛微垂,正在打量她的面庞,仿佛不愿错过她丝毫的表情。
“什,什么”赢秋听着他平淡的语气,她的睫毛颤动两下,嘴唇动了动,总是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你手臂的伤,你是怎么跟你妈妈和外婆解释的”傅沉莲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被长袖遮掩住的手臂并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赢秋揪着毛绒兔子包的耳朵,垂着脑袋,说话时声音都小了许多,“我说我在洗手间摔倒了”
她忽然又抬头,“傅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了啊”
她被通报批评的事情。
原本这样的处分都只是会被贴在学校的公告栏,她想着传播的范围应该也不会很广泛,也许并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去。
但是她却不知道,因为她和傅沉莲总是走得很近,甚至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所以自然而然的,很多人总会过多的关注她。
昨天下午论坛有关于她打架的那个帖子就已经变成了第一页最热的帖。
但在傅沉莲昨天点过那个帖子之后,那个贴就凭空消失了,无论任何人再搜都搜不到丝毫有关的话题。
她看不见也好,至少不用去看见那么多没有必要看见的东西。
可总归,
他没有办法从那些人的口中,亦或是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里,看见任何人说她半点不好。
这会让他很不高兴。
“你是怎么想的”
他松开她的手腕,站直身体,就那么睨着她,“明知道自己眼睛不方便,还敢打架”
赢秋被他松开之后,就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她没什么安全感,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小声说,“那个女生打了澄莹,澄莹是为了我才跟她打起来的,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那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傅沉莲看她一副小鹌鹑的样子,就已经有点想笑。
好像生气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总是这样,轻易地因为她的一个神情,一个动作,就怎样都生不起气来了。
“多丢人啊”
赢秋的脸已经有点红,她尴尬地垂着头,“对不起傅老师,我其实没想打架的,但是,但是”
她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伸手挠了一下后脖颈。
傅沉莲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腕,“走吧。”
两个人走在长巷里,周遭仿佛又寂静了许多,直到傅沉莲又一次听到女孩儿惴惴不安的声音“傅老师,你不会告诉我外婆和妈妈的吧”
“既然这么怕我告诉她们,你就不该那么做。”傅沉莲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巷口,说了一句。
“赢秋,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我说过了,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逞强。”他的声音沉静得像是根本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传至她的耳畔,却又好像带着一种独特的温柔。
仿佛是细雨敲在玻璃窗上,令身处温暖房间里的人心头乍起的安宁。
赢秋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不能跟最爱最爱她的外婆和妈妈讲,她早已经习惯将自己所有的脆弱都藏起来,不让她们发现,这样的话,她们也就不会为她再多几分难过。
眼睛受伤后,赢秋变得比以往还要更加在乎外婆和妈妈的感受,明明她时常会患得患失,会害怕自己再也没有未来,也看不到前面的路,但这些话,她都不敢和她们说。
有许多事她不能对妈妈和外婆说,而她知道谢澄莹也有自己的烦心事,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能从奇怪的家庭氛围里摆脱,赢秋也不想让谢澄莹为她担心。
而现在,却总有这样的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说着这样的话,他是那么耐心地教她要正视自己所有伤心难过的心情。
“傅老师,你想吃糖吗”在公交车上,赢秋又小心翼翼地去问坐在自己旁边的傅沉莲。
她是如此小心地在试探他此刻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想。”他偏过头,不再看她那样可爱的神情,微扬的唇角泄露了他几分心虚,可她却并看不清。
他的回答让赢秋松了一口气,她看不到车上有多少人在看坐在她身边的傅沉莲,旁边有年轻女孩已经拿起手机对准他们偷偷按下了拍摄键。
“那傅老师我想吃你做的栗子酥了。”赢秋放松下来,胆子也逐渐变大。
“哦。”他垂着眼帘,故意只应一声,却并未多言。
这就没了
赢秋连忙又开口,“那你看我今天还有机会吃到吗傅老师”
“也许。”傅沉莲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迫使她凑近的脑袋往后退了些。
他的眼睫眨了又眨,刚刚差点都没敢呼吸。
“什么叫也许啊”赢秋摸着自己的脑门儿,嘟囔了一句,“我看你明明还是想吃糖”
她撇嘴,声音很小很小,“小气鬼。”
今天上午傅沉莲也有课,所以他把赢秋送到了教室里之后,就离开了。
钟晴一见赢秋,就连忙迎上去,“赢秋赢秋,我跟你说,刘欣容出事了”
赢秋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刘欣容就是昨天跟她和谢澄莹打架的那个女生。
“她怎么了”赢秋疑惑地问。
“她的手臂受伤了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晚上她从她们宿舍的洗手间里出来,两只手臂就已经血淋淋的了,划了好多道伤口,我宿舍就在她们隔壁,我都睡着了,还被她的尖叫声吵醒了,今天早上我看她脖子都肿起来了,说话都很困难,人还恍恍惚惚的”
“昨晚辅导员梁蕴把她送去医院,医生问她是怎么弄的,她就只重复着说是她自己划的”
可说是自残,钟晴昨天晚上去她们宿舍也看到了刘欣容手臂上的伤,那交错纵横的一道道血痕,的确都是利器所致,但又总存在些许诡秘的地方。
钟晴低眼去看赢秋的手臂,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是又不大敢往那个人身上联想。
也许的确是刘欣容自己弄的,但却是有人用术法控制了她。
不必迷失她的心神,也不用消除她的记忆,就只在她面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时,在那样寂静狭小的空间里,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伤害自己
钟晴只这么想象了一下,就打了个寒颤。
当她抬眼去看坐在旁边的赢秋,却发现她还在不遗余力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小饼干。
“”
钟晴的心情有点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小莲花她真的好烦哦,明明想跟她生气的,但是我为什么就是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
赢秋我有理由怀疑小莲花就是因为想吃糖而开始胡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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