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秋是闻着烧烤的香味醒过来的, 那种炭烤过的肉香味道让她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猛吸了一口气。
不经意牵动了脸颊的伤口,痛得她顿时就更清醒了几分。
阳光有些刺眼,却少有地带着几分融融暖意。
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就躺在一把细藤编织的躺椅上, 身上还盖着一张绒毯, 身后的木质门框里嵌着玻璃落地窗, 屋子里的灯光是暖黄的颜色, 而身前则是鹅卵石铺就的平坦地面, 两旁的水池里放置着很是逼真的仿真花, 点缀绿叶在中间, 其间又有锦鲤游来游去。
周遭摆放着许多被精心养护过的花草,不远处的那座临着池水的石亭里正是人头攒动, 热闹得很。
她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夫人,你醒了。”晏子真最先发现赢秋已经醒来, 他立即走到她的面前来, 唤了一声。
“我这是在哪儿”
赢秋抬眼看他。
“这是君上的新住处, 君上一年前就已经买了下来, 只是现在才搬进来。”晏子真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也是是见赢秋想站起身,他就连忙阻止, “夫人不可,你的腿骨受了伤, 还不能乱动。”
“那我怎么没觉得疼啊”他不提,赢秋都忘了自己小腿受伤的事情。
“君上吩咐我给你用了药, 这种药能暂时麻痹你的痛觉。”晏子真说道。
“那,他呢他在哪儿”
赢秋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傅沉莲的身影。
“君上还在睡觉。”晏子真说这话时, 还有些迟疑,但随后他抬眼却看见赢秋身后的玻璃门内有人推门走出来,便又直起身,唤了一声,“君上。”
赢秋闻声回头,正好看见傅沉莲只穿着一件稍显宽松的单薄棉袍,衣带也系得松垮垮的,他赤着脚踩在槛外平整的石砖上,那张面容苍白,唯有眼尾还残留着些许薄红的痕迹。
好似白海棠在春日里才染上浅红的颜色。
他也许是刚刚睡醒,眉眼间仍有几分朦胧慵懒,在看见檐外阳光里的赢秋时,他便走上前。
“终于醒了。”他俯下身,就蹲在她的眼前。
“我睡了很久吗”赢秋望着他。
“大概有三日了。”
晏子真在旁边说道。
“那你有没有跟外婆她们说,我怕她们找我找不到”赢秋之前走的时候,跟黎秀兰和盛湘月说的是去钟晴家里玩两天,但她这几天都没和她们联系,她怕她们会着急。
“夫人放心,闻妖主安排了手底下一个善化形的妖代替了你,这几天你的家人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晏子真又答。
赢秋闻言,一颗心总算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晏子真看了傅沉莲一眼,适时转身,又往石亭里去了。
而赢秋这会儿却看见那长袍衣袂下,半遮半掩的,是他踩在鹅卵石上的一双脚。
“你不疼吗”她忽然抬头,问他。
傅沉莲没有答她,只是伸手轻轻地拂开她鬓边的浅发,“你睡了很久,我很担心。”
“所以你就用烧烤勾我是吗”赢秋指了指远处石亭里的那些人围着的炭火。
傅沉莲微弯唇角,他的脸在这般春日烂漫的光线里,细腻无暇,犹如美玉一般,连睫毛铺在眼下的阴影都好看得令人心惊。
“你睡得太久,一定很饿了。”他在她身旁的矮凳上坐下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一手就撑在她藤椅的扶手上,偏头看她。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啊”赢秋眼巴巴地看着石亭里的那些妖怪们。
她闻着味儿就忍不住吞口水。
“不着急。”
傅沉莲用手指略替她梳理了一下披散着的头发,答得有点漫不经心。
赢秋等了好一会儿,却见那些妖怪径自在石亭里就开始举着烤串吃额起来,也没个人给她和傅沉莲端点儿过来,赢秋都看见那只大尾巴狼妖吃烤五花肉吃得可香了。
她一时着急,就想直接站起来,却又偏偏被身旁的人拉住手腕,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然后摇椅晃啊晃的,她坐在里头一脸懵地望着身旁的他。
“你的腿还受着伤。”他在提醒她。
赢秋双手抓着摇椅一边的扶手,“可是你看他们,他们都开始吃了,怎么不给我来点儿啊”
傅沉莲正欲说话,又见晏子真从另一边的石径上走了过来。
晏子真手中端着的托盘里,是一碗瘦肉粥,一旁的青花陶瓷罐儿里则是熬好的乌骨鸡汤。
还有一碟清炒时蔬,一碟萝卜糕。
当他将这些都一一放在赢秋旁边的圆玻璃茶几上的时候,傅沉莲才慢悠悠道“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赢秋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清粥小菜,又去望了望石亭里那些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妖怪们,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只打算给我闻味道”
傅沉莲一见她那副气呼呼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弯起眼睛。
他说话时,声音很柔和,还有几分轻哄的意味,“你现在还不能吃那些东西。”
他顿了顿,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安抚,“等你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赢秋不是不知道这是他刻意的诱哄和讨好,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睛,却偏偏很吃这一套,她只能端起小碗,默默地喝粥。
石亭那边很热闹,赢秋一边喝粥一边闻着烧烤的味道,总觉得嘴里的味道有点寡淡。
可她却又看见叶霄远远的就坐在石亭旁边的假山石上,也没参与到那些热闹里去,有人给他拿了烤串儿过去,他也只是摇头,并没有接。
“叶霄怎么了他怎么不吃啊”赢秋转头去看晏子真。
晏子真看了一眼坐在假山上的叶霄,“他和闻妖主的孙女闹了点矛盾。”
“钟晴”赢秋愣了一下,又连忙问,“他和钟晴怎么了”
“那日在北荒见到的叶寻,也就是当初让钟晴的姐姐钟姒殉了情的那个人。”晏子真想起那天用手生生地从那名叫做桑奴的女魔修胸口剜出一颗心脏来的年轻男人。
想起他神情冷静地当着那桑奴的面,将她的一颗血肉心碾碎。
闻修永身为来自九重天神界的神兽狻猊的徒孙,成为妖族妖主也已有数百年的时间,但其儿女却英年早逝,只给他留下两个孙女和一个孙儿。
孙女都随着其母姓钟,孙儿随父姓闻。
只是百年之前,大孙女儿钟姒一死,闻修永的孙儿闻锦也人间蒸发。
到现在,闻家就只剩下钟晴这么一个后辈了。
钟姒是为了一个凡人而殉情的,而那天钟晴一见那个男人手腕上印着的一抹狐尾痕迹,就说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引得她姐姐钟姒受情爱所苦,且为之殉情的凡人。
可那人,又分明是叶霄的哥哥叶寻。
一百年前,叶寻还没有出生。
“那个男人看来,到不像是妖,他身上的仙灵之气甚至比夫人你的还要更为精纯强大他倒像是神,”
甚至是比赢秋还要强大许多倍的神仙。
晏子真说着,又去看一旁正在给赢秋盛汤的傅沉莲。
“一百年刚好够一个凡人轮回。”傅沉莲将瓷碗递到赢秋的面前,又伸手把她手里那小半碗粥接了过来。
赢秋接过汤碗,“你是说钟晴的姐姐喜欢的那个凡人,就是叶霄的哥哥叶寻”
“他能带着记忆轮回,看来并不简单,也许正如他所说,他的轮回,都是为了渡劫。”晏子真认真回想了那天叶寻所说的那些话,“也就是说,他原本就是神。”
何止是神。
晏子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所修之道是谓无情的神,那叶寻颈间的金印图腾就是晏子真之前在傅沉莲随手扔给他的那对仙法典籍中看到过的标志。
那是修无情道的神仙所显露出的神格印记。
太上忘情者,忘私情而至公允,修此道者,必将不为情绪所动,更不会为世间纷乱的情感所扰,道心稳固,对己无情,却心怀苍生。
这位修无情道的神明,渡的是人间的情劫。
而他渡劫的方式,却是剑走偏锋,冰冷得可怕。
两个同他有情劫纠缠的女子,都被他亲手送上了绝路。
“那叶霄和钟晴”赢秋喝了一口鸡汤,看着叶霄那副沉闷的模样,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
钟晴很在意她的姐姐钟姒。
当赢秋长出仙骨,能够看清她的原形之后,钟晴就也没再瞒着她那些事。
钟晴告诉赢秋,她之所以那么着急地想要找一个寿命长一些的妖怪男朋友,是为了不让自己像姐姐钟姒一样,爱上一个寿命只有几十年的凡人,看着他变老,看着他去死。
钟姒的死,给钟晴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情爱应当是这世上最说不清楚的事情,那不是她不想触碰就能不去触碰的,这是她姐姐钟姒临死前说给她听的。
所以钟晴想,那就找一个与自己寿命相当,甚至还能比她多活得久一些的妖怪去喜欢,那不就好了吗
所以钟晴和叶霄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互相喜欢,水到渠成的关系。
而现在,他们之间又横亘着叶寻和钟姒的往事。
这就显得更加复杂难言。
叶霄在假山上一蹲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被赵阅从上头拽下来。
他们在石亭里热热闹闹地喝酒,赢秋和傅沉莲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的这场热闹。
叶霄一开始是没什么兴致同他们一起的,但是见赵阅递上一坛酒来,他又干脆直接猛灌下去。
赢秋眼睁睁地看着他喝完一坛酒,就“噗”的一声从人形转化成了一只狞猫。
他的耳朵长而尖,还有两缕黑色的长须,明明是立着的,可是这会儿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竟然耷拉了下来,就像两个小辫子似的,显得有些滑稽。
他嘴里不断说着“我哥不是我哥那我哥是谁哥”之类的绕口令,逮着赵阅在那儿倒苦水。
后来石亭里的人都散尽,赢秋也被傅沉莲扶着回到了客厅里。
此夜月辉粼粼,犹如溪水波光般,在落地窗外不远处的月洞门间晃动铺散。
清风吹拂着墙壁上蔓延的花影枝叶,令赢秋不自觉地就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到了落地窗外的院子里。
傅沉莲的心里藏着许多的事情,此刻也总有几分漫不经心。
“你在想什么啊小莲花”赢秋回头看他。
傅沉莲回过神,迎上她那双眼,轻道“那天,你握着我的手,要我杀了你,可你递给我的剑,”
他说着,一柄长剑忽然握在他的手里,却又在下一秒被乍现的莲火烧成了簌簌而落的银粉,落在他的手掌里,平添诸多晶莹的颜色。
“却是假的。”
他另一边的手肘横在沙发背上,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仿佛是专等着她清醒过来的这一天,他才好跟她清算。
赢秋的脸颊因为窘迫显得有些泛红,她嗫喏半晌,才干笑了一声,小声说,“那,那我要是弄了把真的,要是真的出了意外,那我不就”
“我不会杀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捏住了下巴。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不相信我吗”
“我没有不相信你”
赢秋抓着他的手腕,连忙解释,“你当时意识不太清楚嘛,你又没办法控制你自己,我那个时候哪知道是那个女萝妖在搞鬼,她真的好变态,跟你父亲一样变态,我觉得”
她明明还被他捏着下巴,说话还有点含糊不清,可这会儿她却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出来,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阿秋,其实你可以不管我的。”他就那么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说了好多话,最终在这满室的寂静里,在她如此清澈的目光中,他又忽然开口。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她原本就不必管他。
就让他做个混沌而不自知的妖,这样他就永远不会渴望在她的眼前做一个普通的人。
“做人好难。”
他的手指微松,指腹又在轻触她的脸颊,“我想做一个你会喜欢的人,就更不容易”
如果他没有遇见她,也许他就会沿着那条既定的路一直走下去,走到他死的那一天,他也不用觉得不甘,觉得怨愤。
反正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从来都不需要她为他付出些什么,可她却总是那么不听话。
曾经还是个小瞎子的时候,她就那么不管不顾地追着他跳了崖,后来在崖下的山洞里,她冻得在他怀里发抖,还后怕得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呜我差点摔成肉饼了”
明明这一次,他已经逃开了她,决定自己去和傅凛做个决断。
可她却还是找来了。
她或许永远也无法体会到,当她将那柄剑握到他的手里,当剑锋直指她的胸口时,他到底有多害怕。
他的母亲和朋友都死在自己的手里,就连傅凛也死在他的剑下。
赢秋已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亲近,唯一重要的人。
可是他也怕自己,会伤害她。
赢秋沉默了好久,那双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他的面庞,后来她伸出手拂开他遮在前额的浅发,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挡,却被她握住手腕。
“我没有要你为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小莲花,我从来都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你就是你,你不用成为任何人,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些话,教你的那些事,只是为了让你学着去感受这个世界的温度,傅凛他没有教你的,我都会带你去看,去触碰我是想让你试着去尝试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发现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物,只要是能让你觉得开心的,我都想给你。”
“可我以前只是个瞎子,小莲花,那时候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陪着你。”
陪着他临风夜谈,天马行空。
好似在谈笑间,就已经将这人间看过了一场。
此刻她伸手去抱他,额头就抵着他的额头。
“你是妖,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我能活多久,就喜欢你多久。”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小莲花。”
她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就是一个瞎子,她不知道他的模样,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高,是胖是瘦,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用眼睛来认识他的。
少年赤诚纯净的一颗真心,是她用心就能看见的。
陪伴他的那些年,她从来都没有半分后悔过。
能够遇见他,是她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日子里,最为幸运的事情。
他的眼眶已经泛红,听见她的这番话,早就令他的心头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平静,他闭了闭眼睛,一手轻轻地扶着她的后颈,小声强调,“你会一直活着的”
然后他就听见同他额头相抵的女孩儿笑着说,“那我就能一直喜欢你。”
她每一句的“喜欢”都是从前那个少年想了盼了许久,却始终从来没有听她开口说出的字句。
可是现在,她却一口气说了好多。
这种炙热直接的表达,压得他眼眶里好像又在顷刻间不受控制地有了些许水雾。
“你以前,都从不肯说”他嘴唇微颤,嗓音已经有点喑哑,却无端翻起了旧账。
赢秋忍不住笑了两声,也学着他闭起眼睛,却忽然抬了抬下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又说,“对不起嘛小莲花,以前我害羞,但是现在既然你比我还害羞,那我就懒得害羞了,你要想听,我可以每天都给你说几遍,你要我多给你写几封情书也是可以的,放心我绝对不去网上抄,一定是真情实感,有感而发的肺腑之言”
傅沉莲早在被她亲了那一下之后,就已经睁开了双眼,他的脸颊迅速铺满了薄红的颜色,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后颈。
他明明浑身都已经僵硬了,却还是在听见她说的这些话之后,忍不住抿了一下嘴唇,轻声说,“那,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但是有件事你得跟我说清楚。”
赢秋捧住他的脸,开始算账,“你离家出走就算了,为什么把我送你的那几条鹦鹉鱼带走了”
“你是不是离家出走的路上把它们给吃了”
傅沉莲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那鱼呢”赢秋揉了一下他的脸。
“它们很好。”傅沉莲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他也许是才想起来那三条鱼还被他放在幻真界里,随后他伸手一指,赢秋就看到那几条鹦鹉鱼忽然出现在半空中,摇着尾巴凌空游弋。
它们身上散着七彩的光芒,好像彩虹的颜色都汇聚在了它们的身上。
“”
赢秋差点没被这光给闪了眼睛。
“它们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酷炫了”赢秋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进化了。”傅沉莲简短地答了一句,然后一挥衣袖,它们就落入了之前被晏子真搬了过来的冰玉浮霖鼎里。
“那还有个东西你也从我家偷走了,你得还给我。”赢秋把他压在沙发上,捏他的脸。
他此刻褪去所有锋芒凌厉,那双眼眸里的光影都变得干净柔软起来,被她捏着脸,倒也显得有几分软弱可欺。
“什么”他一时想不起。
赢秋哼了一声,“我养的一朵黑心莲。”
他一听她这句话,又是一瞬怔愣,随即整个人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脸颊仍然有些泛红,仓惶地唤了一声,“阿秋”
“你还不还”赢秋一手撑着下巴,盯着他。
“阿秋,那是我的,是我的”
他红着脸,半晌才说出完整的话,“我的本体。”
赢秋不知道他这种羞耻的神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啊,你这是不愿意给我的意思吗”
她鼓起脸颊。
“没有。”傅沉莲连忙说。
“那你拿来。”赢秋闻言,就又弯起眼睛笑,朝他伸出手掌。
傅沉莲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手掌,他眼尾的红更是撩人心旌。
赢秋见他磨磨蹭蹭好久,才并拢双指施术。
淡金色的光芒乍现,赢秋便见他胸口处有金光逐渐勾连成一朵玄莲花的轮廓,慢慢展现在她的眼前。
当赢秋伸手握住那朵玄莲花,她几乎就要被那神秘漂亮的光给迷了眼睛,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好似还沾染着金粉痕迹的玄莲花瓣。
那一瞬,原本还在她身旁的傅沉莲瞳孔一缩,一张脸又愈见绯红。
眨眼之间,他就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到了楼上的房间里,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像个毛毛虫。
还坐在客厅里的赢秋有点傻眼了。
他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莲花qaq她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摸我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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