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厉云城郊外的东霞山脚下,有一大片枫林,每到深秋时节,枫叶尽染,如火如荼,如烟霞般灿烂,游人三三两两相携而过,路过一座六角亭之时,眼光都不约而同被亭内坐着的一大一小牢牢吸引。
那大的是个看着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一头银白的发丝高高束在头顶上,此刻低着头,马尾披泄下来掩住半张脸孔,只隐隐约约露出另半张令人惊艳的脸。
小的是个约莫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长了一张粉妆玉琢的团子脸,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可爱地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在他鼓鼓的脸颊上捏一把。
这两人似乎对旁人的眼光早已习以为常,慢悠悠地喝完水囊中的水,那小孩方才笑道:“大伯,我们回去吧,想必这会儿我爹和娘逮不到我,已经走了,哈哈,咱们出来三天了,我不信他们能等这么久。”
那俊美男人无奈地笑了笑,这一笑便若清莲绽放,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他拿过身边靠着的一副拐杖,那小鬼扶着他站起来,两人出了六角亭,慢慢沿着山道往后山走。
“阿若,你真想跟着我,不如明明白白跟你爹娘说好,以后就跟着我长住,每次他们来接你的时候,你都这般躲,能多拖延几天?”
小鬼阿若挠挠头,老气横秋地道:“我也想啊,可我娘准不同意,上回我提了一提,她就气得要死,晚上我还听见她跟我爹抱怨,说你要是这么喜欢我,怎么不自己生一个之类的。”
男人面色怪异,不再说话了。两人徐徐绕过山坳,又穿过一片竹林,阿若扶着他大伯走过一座摇摇摆摆的木头吊桥,看见不远处的一处茅舍上空正升腾着淡淡的炊烟。
阿若甩了大伯的胳膊,掉头就跑,他大伯提住他的衣领把他拎回来,问道:“好好的,跑什么跑?”
阿若胆战心惊地道:“我爹娘还没走,我还是再找个地方躲躲。”
男人淡淡道:“不是你爹娘。”
阿若将信将疑:“真不是?你怎么知道?”
“是你霜姨。”
阿若欢呼一声,撒腿便往茅舍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霜姨——”
茅舍的小院内迎出来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男式长袍,袖口束紧,一头青丝整整齐齐束在白玉发冠内,朝阿若张开双臂。
阿若扑进她怀里,牢牢抱着她的腰。
男人慢慢杵着拐杖走上前,微微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阿墨和长书呢,你碰到他们没有?”
叶霜华笑道:“早上来的时候他们还没走呢,等到吃了中饭才走的,长书本是不想走,硬给萧珩拉走了,说是要赶着回去交一批货。”
阿若听了喜笑颜开,把小脑袋瓜在霜姨的胸脯上蹭了又蹭,“太好了!”
叶霜华红了脸,赶紧把他拖开,“你这小鬼,我可告诉你,你娘很生气,你小心她下回不放你出来。”
阿若撅着嘴,跑开了。
她这才直起身子,看着面前的男人。
说起来他今年也应该三十有六了,可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精致的面容上一丝皱纹也没有,只有眼神稍稍沾染了些岁月的尘埃,不过她更喜欢这样,这些年来,他眼里的阴霾和枯寂在一丝丝地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点一滴的烟火俗世之气,让他整个人像是从那幽深谷底走了出来,让她得以伸手触摸。
“不是说寒露后才来么?怎么早了这么多天?”颜雪把拐杖放在墙边,自己走了几步,在竹椅上坐下来。
这些年来,他给自己用了些药,细细地调养了一番,如今不用拐杖,也能走很长一段路了。
有一条腿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只另一条还有些不得力,想来再过不久,可以完全不必再依赖拐杖。
叶霜华道:“山庄里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这便过来了,反正爹也不在,我一个人,不如过来和你一起过个节气。”
颜雪唇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点头道:“也好,上回你要我配的药,已经配好了,你走的时候可以带回给岳父。”
他们五年前已经成亲,但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是分开住的,颜雪不喜热闹,独在此地隐居,叶霜华帮着叶王真管理着七弦山庄,算起来一年只有两三个月能过来陪丈夫。
不久后夕阳隐入山后,小院里的木桌上摆好了饭菜,阿若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自觉地到井边打了水洗手,拍手笑道:“我最喜欢霜姨做的饭菜了,不像我娘,做的饭难吃死了。”
颜雪笑道:“和你爹小时候一样挑剔。”
叶霜华给一大一小盛了饭,自己只舀了一碗汤喝着。
颜雪淡淡瞥了她一眼。
晚上叶霜华把阿若在隔壁哄睡,进了她和颜雪的房间,便看见桌上摆了一碗药。
颜雪道:“胃又疼了是吧?把药喝了。”
叶霜华笑着把药喝了,打开柜子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床上。
这几年,她和颜雪同床而眠,但从来都是两个被窝,颜雪也从来没有碰过她。
她也已经习惯了,能和他结为夫妻,她已经很满足。
对于他的过去,她有隐约的了解,但没法想象,也不敢去问。她也不知道他对她是怎样的感情,他关心她,疼惜她,但这里面究竟有没有爱,她不能肯定,更不敢去深究。
两人上了床,颜雪睡在床的外侧,不一会儿便传来轻浅而规律的呼吸,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侧过头,透过窗棱缝瞧着外头的一轮月牙。
他是她死皮赖脸求来的。
没有成亲前有一段时间,他到哪里,她都会想尽办法跟着,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只想牢牢地把他栓在眼里,离开一会儿就觉得坐立不安,他明确拒绝过她好几次,最后一次话说得尤其狠,她很伤心,很绝望,独自从七弦山庄偷偷出走,在外头游历了大半年,回家之后也忍着没到北厉来找他。
她想,他不想要她,那就算了吧,蹉跎了这么好几年,她从二十出头怒放的明艳娇花熬成了黯淡无光的沉暮凋颜,为了他学会了烧火做饭,十根只会调琴弄弦的葱葱玉指也变得粗糙无光,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要不是她父亲生了那场大病,或许她和他也再没机会见上一面。她为了父亲的病,托了萧珩傅长书夫妇请他,他很快来了,没几天,父亲的病果然见好,她感激他,却不敢见他,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心神不宁。
他走的那天晚上,来到了她的窗下。
她关着窗,不见他。
他沉默了很久,问了她一句:“霜华,你愿不愿嫁我?”
只这一句,就让她筑起的心墙轰然倒塌,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手指抚在窗棱上,没有力气去打开。
他又道:“不过我恐怕不能给你一个正常丈夫可以给妻子的东西,你在乎么?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我这就向叶庄主求亲。”
她没动弹,心砰砰乱跳,等了一会儿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她再也顾不得一切,用尽力气推开窗户,朝窗外大声喊:“我愿意!我不在乎!”
他回头看住她,一如往昔的绝美容颜上仍然是那般的冷静,半晌只点了点头,道:“好。”
他们在七弦山庄办了简单的婚礼,新婚的那天晚上,他只轻轻抱了抱她,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挨了挨,就上了床,背对着她睡了。
半夜她醒的时候,发现他蜷着身子,紧紧地护着自己,额角上尽是冷汗,她又是吃惊又是心疼,赶紧把他抱在怀里,他没有完全醒来,但是嫌恶地伸手推她,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她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呼,他清醒过来赶紧松了手,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第二天她提出分房而睡,他没同意,但在那之后,他控制着自己,即使从噩梦里醒来,都没再伤害过她。
那些日子,她不是没有过渴望,但看着黑暗中他沉睡的容颜,清瘦修长的身形,她压下了想被他拥入怀里的贪念,就如此刻一般,她想,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不能再因为想要更多,而把眼前已经得到的毁去。
她朦朦胧胧地睡了片刻,忽然浑身一个激灵,醒了。
在她的上方,平日里温文淡漠的男人正压着她,手撑在她的身侧,窗棱中透进来的月色下,他一头银发披散着,俊美而带着邪气的脸庞居高临下地嵌在她的眼帘里,而那双眼睛,那双秋水湛波的眼睛,此刻里面是一片深红,散发出的危险和毁灭一切的气势让她不寒而栗。
她一时心惊肉跳,推开他便往床下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捞了回来,钉在床上,她眼里溢出泪水,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推他,“颜雪!你醒醒!”
他完全迷失在往昔地狱一般的噩梦里,放了她的手腕去撕扯她的衣服,她挣扎着,然而根本挣不开,他喉间发着沉沉的喘息,扼住她的喉咙,凶悍地破开她。
她呆住了,她本以为他是不行的,心里一软,顾不得那种毁天灭地的痛苦,伸开双臂想要去抱他,他厌憎地把她的手甩开,用一只手把她的双手禁锢在头上,更加凶戾地侵犯她,
她闭上眼睛,泪水滚下脸庞,死死咬住嘴唇,他唇角上挑,眼中邪异的光芒闪耀着,俯身而下,在她耳边低声愤恨地笑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对吧?”
她泣不成声,既心疼他,又心疼自己。
她想,她和他之间,恐怕是完了吧,她不顾一切地要和他在一起,他为了她蹉跎的年岁和她成亲,和她同眠,却因此而勾起了他心底最深切的痛苦,天明之后,她和他,还能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地在一起么?
她不顾他的拒绝,死死地抱着他的背脊,他一次次拨开她,她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一次次地圈上他,最后的时刻,他没有再推开她。
清晨颜雪醒来时,她已经不在了,常穿的几件衣物也都带走了。
阿若看着呆呆坐在小院里的大伯,很不明白:“霜姨去哪儿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大伯没理他。
阿若没办法,跑到周围自己一个人玩了一会儿,回来看大伯还坐在那儿,他只有自己打水去煮面,又把昨天晚上的剩菜拿出来热好。
他爹娘从小就教他事事自己动手,所以怎么着他都是饿不着的。
他把面和一点菜盛到一个大碗里,端过来递给颜雪,他这才看了他一眼,笑了声:“好孩子。”
阿若撅着嘴,抱怨道:“快吃吧,真是的,还要我一个小孩子来照顾你。”
这时霜姨居然回来了,阿若欢呼一声,发现他大伯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彩。
原来霜姨是去买东西了,她采买了一大堆的吃食衣物,还雇了人挑了担子过来,等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她拿了一个风车给跟着她转来转去的小捣蛋鬼:“阿若乖,喜不喜欢?”
“喜欢!”阿若高兴地喊了一声,举着风车跑远了。
叶霜华笑了笑,回头看颜雪。
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有淡淡的涩意,她想,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会内疚,会悔恨,心里会留下更重的伤痛,所以她走了一半,又转了回来。
可这会儿,面对他,她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转头,正要进屋,他在她身后出声了:“为什么又回来?”
她脚步顿住,没回答,就是这样,她什么心思都能被他看穿,在他面前,她简直无所遁形,她心头升起一股怒意,大步走回去,双手撑在他椅子的扶手上,冲着他的脸大声道:“我脸皮厚,我离不开你,所以走到一半又回来了,颜雪,你满意了吧?”
他伸出一只手臂勾住她的腰,她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下一句话不能出口。
他笑看着她。
“还疼吗?”
她的脸一下红了,半晌转开脸去,低声道:“疼着呢。”
“我制了药膏,晚上抹一抹就好了。”
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颜雪轻叹一声,“这药膏我早就准备好了,和你成亲后,我慢慢在给自己用药,所以很早之前这方面就恢复了,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昨晚我又魇在梦境里,让你吃了不少苦……”
她狐疑地看他,“你……不是说不能给我一个正常丈夫给妻子的一切么?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我说的是恐怕。”他道,“以前我的确是不行的,我能治,但是不想治,我很厌恶,很痛恨,但和你在一起后不久,我发觉自己有这方面的渴望,我想抱你,想亲近你,所以我治好了自己。”
他直言不讳地说着,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他马上翻过来把她的手整个儿握住。
“我以前的事,你想听吗?”
她赶快摇头,“不,不想听。”
“可是我想说,”他盯着她,没等她反对,便缓缓道:“我以前在北渊宫的潇雨阁呆过两年时间……”
她轻轻贴上他的胸膛,听他语气淡漠地说着过往。
那些不堪的耻辱和痛苦,那些女人和男人,那些龌龊肮脏的手段,她听得心惊肉跳,很想捂住耳朵,但是忍住了,就让他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她现在才知道,他是有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才愿意重新从身体上彻底地接纳一个人。
她也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她并不是一个人在一厢情愿着,她付出的一切,他都有深切地感受到,而且,愿意用同样的深情来回报她。
下午颜雪不由分说地把生着气的阿若交给了前来探望他的北侯颜昕,请他把这调皮不听话的小鬼交还他父母。
晚上院子里只剩了他和她两个人。
炊烟熄灭了,月亮爬上山头。
他不顾她的反对,打开她,给她细细的抹了药,每一处地方都没放过,然后翻身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她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醒了,他正细细地吻着她,见她睁开眼睛,嘴唇移到她的耳畔,笑道:“我估摸着药早已起了效果,这会儿应该可以了。”
她的脸在月色下不争气地红了红,他马上低声说:“别怕,我这次会很轻的,你会得到快乐,相信我,放松些,交给我就好。”
那些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手段,被他轻柔地、小心地用到了她的身上,他不再痛苦,不再觉得耻辱,更没有料想中的厌恶和抵触,而是一心要让她快乐,同时,自身也渴切着,躁动着,渐渐也意乱情迷,最后他颤抖着覆上她时,她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完全任由他摆布。
他心想:我也是喜欢的,也是快乐的,我还可以……可以享受这一切……
他与她纠缠着,最后他忘却了一切,无法再刻意控制自己,与她共同攀上高峰之时,他紧紧地抱着她,低低地喘息着,觉得自己终于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如获新生。
可是,她喜欢吗?他有没有又伤害她?又弄疼她?他原本想要补偿她,想要让她忘却昨夜的不堪,他有没有做到?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下来,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吻她的额角,低声问她:“……你……感觉怎样?”
她笑着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我很喜欢。”
他放心了,头垂在她的颈畔,舍不得放开她。
她是他的珍宝,是他的救赎,是他的世界中一轮光明的金阳。
成亲前的那些日子,他控制着自己,觉得自己不配,恨着心赶她走,最后她走了,他也觉得没了生的快乐,要不是还有记挂的亲人,他真是觉得没有了活下去的渴望。
他好几次都后悔了,想去找她,又没有勇气,最后因为她父亲的病,他终于有了借口去七弦山庄。她躲着不见他,让他心如浮舟不上不下,同时也知道了她还在意着他,这发现令他心中重新升起了希望。
成亲后的这几年,他面上仍是淡淡的,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好,或者事到临头自己心底还有反感的情绪,反倒把一切都弄遭了。他一直调整着自己的心绪,渐渐觉得已经要到时候了,可是……
昨晚之后,他心里悔恨,失落,恐惧,还好她回来了,他还来得及补救。
这日上午,家里来了几个看病的人,颜雪住得离云城不远,名声早就在周围传开了,他也没有刻意回避,有什么疑难杂症找上门来,总是尽心诊治,来的病人是以前上过门的,这次来复诊,觉得这位大夫今天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说不清道不明,好似又和蔼了些,耐心了些,眼神也更有了温度。
送走客人,颜雪拄着拐杖和叶霜华慢慢去了云城。
他指给她看城外的祈雨亭,进了城门,又指给她看揽月楼和翠屏桥,最后带她去了醉仙楼,叫了一桌子的名菜好酒。
他是在寻找着自己过往的岁月,探寻着之前那被称为“踏雪公子”的少年的踪迹,那霁雪初晴,飞鸿踏霜的少年在十五岁时被生生掐断了羽翼,变作了北渊宫魔窟里一个叫鸣风的侍从,供人取乐,被人摧残。
他从北渊宫里出来已经十年了,改回颜雪的名字也有十年,但这十年间,他更多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是鸣风。
今晨他在她怀抱里醒来,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颜雪又回来了,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他的血肉里,断了的二十年岁月,被她用坚定的身躯接续了起来,她找回了那飞扬纵意的少年,把他重新藏在了他的心里。
她看着楼下,眼光追逐着街角打闹的几个孩童,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她以前在他面前从不这样,看见小孩眼光总是躲开,唯恐被他发现了会觉得不自在。
唯有阿若,是她躲不开的,那小鬼,长得简直和阿墨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这调皮捣蛋的性格,也不知是随了谁。
也许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就已经开始想着小孩的事了,但是,他也是这样,甚至比她想的时间还要早很多。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喜欢小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她转回头,注视了他一会儿,笑着道:“阿雪,我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岁,女人过了三十受孕的机会听说少了许多,我不强求,顺其自然吧。”
他道:“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她欲言又止,他知道,她是在心疼着他,怕他勉强,怕他还有厌憎,所以不愿逼迫他,给他压力。
他也是喜欢的啊!因为是她,所以喜欢,不过他不急,未来的时日还很长,他和她的身体,他都在不动声色地调养着,尽管已是中年,但要共同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完全没有问题。
他和她的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半年后阿若被他父母再次送过来时,发现他霜姨的小腹已经微微鼓起。
大伯告诉他,里面有个小弟弟,阿若睁大了眼睛,用小手去摸霜姨的肚子,被大伯很不客气地拎开了,他气得大哭:“大伯有了弟弟就不疼阿若了,阿若不依!”
颜雪监视着妻子,看她皱着眉头喝完一碗安胎药,喂了一颗甜枣在她嘴里,这才淡淡地转头,“我跟你爹娘说好了,这次你可以在我这里留一整个月。”
阿若马上开怀大笑:“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被我娘逼着练功了,大伯,弟弟什么时候出来?我好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长得比我还好看?”
颜雪微微笑着,点头道:“你们两兄弟,一定都是极好看的。”
(颜雪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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