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捡到一个小姑娘,四肢健全神智清醒,却非要跟自己回家。
褚延觉得自己被碰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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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秦家。
九月份,今年已经过去2/3了,褚延这还是第一次回‘家’。
准确来说,他是被强行叫过来的。
褚延内心里根本不觉得这里是自己家。从十八年前母亲病逝,父亲欢欢喜喜迎娶小三过门时,他的‘家’就荡然无存了。
毕竟,这家人姓秦,他随母亲姓褚。
“褚延,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后妈苗凤霞穿金戴银,从厨房切了果盘送到褚延面前,还给他泡了一壶普洱,待客礼数很周全。
“你哥哥收到容氏财团的邀请函,要去参加容家大小姐的接风宴。他呢,从小就本分老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怕他去了那边说错什么话,惹人家不高兴。”苗凤霞堆满了笑,“所以跟你爸聊了两句,想起你从小就会勾搭女孩子。这才把你请过来,想让你帮帮你哥。”
他本分老实?
我从小勾搭女孩子?
褚延端端坐在沙发上,捧起茶杯抿了口茶。把梗在喉间那口气压下去,才心平气和开口说,“嗯,都是应该的。”
——如果阴阳怪气能参加比赛,苗凤霞肯定能斩获世界冠军。
褚延母亲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接受家里安排跟父亲联姻。结果她刚怀孕,小三苗凤霞便大摇大摆找上门,凭借阴阳怪气的天赋,气得母亲差点难产。
褚延出生以后,母亲本以为小三会收敛点。很显然,道德限制了她的思维下限。
苗凤霞不要脸天下无敌,闹上位闹得沸沸扬扬。母亲每天郁郁寡欢,最终因病过世了。
褚延当时年纪还小,分不清是非对错。现在想想,苗凤霞为父亲生的儿子,比自己还大两岁,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只可惜,褚延想清楚这个道理时,他还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等到成年以后,他立刻搬出秦家。为了划清界限,连姓都改了。
“妈!”褚延同父异母的哥哥秦汉从里屋走出来,扯扯脖子上的领带,粗声粗气问,“我必须穿成这样吗?难受死了!”
秦汉身上罩着一套名牌西装,由于本人溜肩又驼背,完全撑不起衣服,看起来像剥了壳的王八。
“衣服怎么了?我看看。”苗凤霞连忙凑过去,略略扫了眼,觉得秦汉穿西装确实不咋滴顺眼。
苗凤霞阴暗地想:肯定是褚延嫉妒自己儿子收到邀请函,所以故意害他出丑。
她阴恻恻剜了褚延一眼,发现对方身上也穿着款式类似的正装,看起来利落又板正。
苗凤霞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死也不能承认亲儿子不如褚延。
“我瞧这衣服挺好的,你把腰挺直点,等会到了容家别露怯。”苗凤霞在他后腰上拍了把,指望他今晚能脱颖而出,变成容家的乘龙快婿。
“行了行了,知道了。”秦汉嫌烦,一把推开苗凤霞,“念念叨叨烦死了,让开,我出门了。”
秦汉边打哈欠,边拖着步子往外面走。
路过沙发时,看都没看帮了自己一整晚的褚延。
秦汉前脚刚走,完成任务的褚延跟着站起来,“时间不早,我该告辞了。”
“哎,等等。”苗凤霞连忙拉住他,侧身瞅瞅门外的秦汉,虚情假意地挽留道,“褚延你难得来我们家,今晚就住下吧,我让阿姨给你收拾客房。”
“不用。”褚延立刻拒绝,“我明天还要上班,不方便留宿。”
苗凤霞:“那你准备直接回去吗?我送送你吧。”
“不用。”
褚延正准备离开,父亲秦仁义走出书房。
见褚延还在家里,秦仁义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说,“褚延,你也去容家吧。我得到风声,今天容氏财团挑女婿,你…”
秦仁义脑回路很简单:褚延如果参加晚宴,肯定艳压群草C位出道,把容家大小姐迷得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倾家荡产。
从此,秦家就可以吃上金灿灿的软饭了!
“老秦!”苗凤霞吓得拔高声调,阻止秦仁义继续往下说,“褚延明天还要工作,哪有时间,是吧?”
听到秦仁义要让褚延过去,苗凤霞气的脸都绿了。
——褚延长得好看,从小谁见了都要夸奖几句。而且脑子又聪明,还有能力。
即使秦家不扶持他,人家毕业之后自己开公司,也搞得有模有样。
苗凤霞清楚,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太容易吸引年轻小姑娘。所以刚刚才费尽心思拦住褚延,不让他跟在秦汉后面离开。
如果褚延跟踪秦汉,偷偷参加容氏财团的晚宴,勾搭上身价千亿的容家大小姐,以后他肯定死死踩在自己头上。
苗凤霞辛辛苦苦才坐稳正宫的位置,哪能容忍那种事情发生?
苗凤霞连声催促,“褚延,你不是急着回去吗?我找家里司机送送你吧。”
“谢谢,我自己走。”褚延闭了闭眼,迈开长腿大步到门边,一刻都不愿意多呆。
出门之后,他拦住非要送出了的苗凤霞,直接把话挑明了,“你放心,我对成为容家的女婿没兴趣。”
“……”苗凤霞阴暗的心被剖开,表情扭曲了一瞬。
褚延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挺直的背脊一如十八岁那年,他固执地改了名字,跟秦家划清界限。
褚延确实对容大小姐和她背后的千亿家产没兴趣。
商业联姻的下场,有父母那对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
夜色已深,褚延稳稳开着车,远离压抑又陌生的秦家。
他一路往前,特意绕过参加容氏相亲宴的大路,拐到后面那条偏僻地小道上。
方向盘刚打过弯,褚延借着车前灯的微光,瞧见路边蹲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
今晚风大,一阵阵风吹起她的裙角。月光笼了层昏黄,姑娘白净的小腿纤瘦柔弱。
褚延减缓车速,发现她光着双脚,长发在风中凌乱,单薄的身体微微发颤,看起来惨兮兮的。
半夜三更,年轻漂亮的女生独自站在路边。四下无人,像极了新闻里的犯罪现场。
褚延不想让明天的社会新闻增加一条,于是缓缓开过去,停在女孩身边。
刚停稳车,他解开安全带,打算下去跟她搭话。
‘哒、哒…’
副驾驶的车玻璃突然被很轻很轻的敲了两下,褚延转过头,隔着玻璃看到她眼中的紧张和期盼。
褚延来不及多想,倾身靠过去,摇下那面玻璃。
“你好,请问……欸?”
容芷嫣曲起手指扒住玻璃,借着月光和路灯,看清楚褚延清俊孤傲的脸,倏尔睁大眼睛。
她声音骤然提高几分,难以置信地叫出对方名字,“褚延…学长?!”
“嗯?你认识我吗?”
褚延打开车顶灯,仔仔细细端详容芷嫣。
他从盘古开天辟地,一直追忆到2300年末日重启,也没想起自己在哪见过眼前这位学妹。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褚延:“请问,我见过你吗?”
按照褚延的推断,只有大学校园里,低年级的同学会把自己叫学长。
褚延成绩好,大学就读于国内排名第一的清北大学。在校期间,褚延凭借万里挑一的长相,在学校挺有名气,自然也有很多女孩子偷偷暗恋她。
莫非,眼前这位也是其中之一?
“我们见过一次,学长应该不记得了。”容芷嫣提醒,“四年前,我读大一的时候,C大和清北大学举办了国际高校交流小组,我是参加活动的成员,有幸听过学长的演讲。不过C大这边的交流小组人很多,学长应该没有注意我。”
“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C大那位留学生。当时我在上面做演讲,底下都是外国学生,只有你一个黑头发,我还多看了两眼。”
身在异国他乡,褚延见到同胞倍感亲切,还想着抽时间打个招呼。可惜交流团的停留时间有限,隔天就动身回国了。
结果,褚延连那个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
“还真是巧,我们竟然又遇到了。”褚延推开车门,绕过去走到容芷嫣跟前。
他垂下眼睫,幽深瞳眸凝视她赤|裸的双脚。
容芷嫣光着脚走了太久,脚底被粗糙的地面磨破皮,渗了血,已经疼得近乎麻木了。
现在被褚延这么盯着瞧,她感觉失去的知觉又重新复苏,奇妙地羞耻感让她忍不住蜷起脚趾。
好疼啊。
在学长面前,容芷嫣没由来觉得委屈,突然就变得娇气了。
原本她打算拦下一辆车,请求对方把自己送到富人区外,自己想办法熬过今晚。
结果面对褚延时,到嘴边的话却成了,“学长,我被家里逼出来了,你可以收留我一个晚上吗?”
褚延没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打开系统自带的手电筒,俯身检查容芷嫣脚底的伤。
“疼吗?”褚延低声问。
他语气太温柔了,这么简单两个字,竟然惹得容芷嫣脸有点红。
容芷嫣缩了缩脚趾,摇头说,“不太疼。”
“那上车吧,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回我家。”
容芷嫣听到他的回答,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啊?还要去医院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顺路,不麻烦。”褚延替她打开车门,顺嘴开了个玩笑,“非要说的话,你让我收留你一晚上比较麻烦。”
“我……其实有原因的。”容芷嫣坐上副驾驶位,勾着手指想要解释。
“不用告诉我。”褚延体贴地说,“你被家里逼出来,我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褚延从小就明白: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其乐融融温馨和睦。
他不向别人敞开伤口,也尽量避免触碰别人的伤口。
“学长,你人也太好了吧!”容芷嫣凝视他的侧脸,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比美股还激烈。
糟糕,钢铁直女有被撩到!
“日行一善而已,总不能让你大半夜在外面游荡。”褚延重新发动引擎,顺嘴问了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呃……”
容家大小姐不敢报大名,犹豫几秒,才支支吾吾说,“我叫…芷芷。”
“吱吱?”褚延默念她的名字,突然间没憋住,用喉音轻笑几声。
“吱吱,你是小仓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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